第8937章 譚氏的心思
老楊頭回憶着當年的事情，回憶着老二楊華林幼年時的童言童語，忍不住就笑出了聲。
邊上，楊華忠和楊若晴他們也都莞爾。
但笑着笑着，老楊頭突然聲音就哽咽了，扭頭對楊華忠說：“你大哥二哥都短命，沒修到壽元。要是他們能活到現在，該多好啊！”
提到自己過世的兩位兄長，楊華忠也沉默了下去。
“爹，大哥二哥泉下有知，得知您老還這樣惦記他們，肯定會高興的。”他說。
老楊頭點點頭，滿眼苦澀。
“不說他們了，咱還是接着說晴兒她奶奶吧。”老楊頭自己將話題拉了回來，說太多那些不在了的人，感覺自己活着都沒有意思了。
楊若晴連連點頭：“嗯，還是說說我奶吧，她做的牛皮凍光是想象着就很不錯呢！加入那麼多東西，味美且營養。”
曹八妹也點頭：“改天我得了牛皮也學着做做看。”
老楊頭這時突然出了聲：“你說對了一半，有一半又說錯了。”
“爹，娘，五嬸，二嫂，你們說我說的對不？”
老楊頭點頭，“是的，那老太婆很有想法的，做的一手的針線活。”
那些在記憶裡漸漸模糊的東西，都在剎那被喚醒。
“爹，”一直沒怎麼開口的楊華忠突然開了口，“爹，既然那菸袋子那麼讓你中意，爲啥不在你身上，而是在我娘那呢？”
“她說是她做的菸袋子，不留給我，說她拿去燒了都不給我！”
“那天，我記得我明明看到她接過菸袋子就扔進了尿桶裡，咋，咋今個夜裡又出現在桌上呢？這是咋回事？”
楊若晴推着輪椅，緩慢而平穩的往村口的方向去，一邊還在跟老楊頭這分析旱菸袋子重出江湖，這中間的曲折歷程。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那個旱菸袋子我用了幾十年了，甭管換了多少根旱菸杆子，那袋子卻一直沒換過，外面的布料套子破了，你奶就給我重新縫補上。”
“而這回很明顯，我奶是故意把旱菸袋子找出來，放在一個顯眼的地方，目的就是爲了等你去了東屋的時候，能夠發現，所以，
我奶心裡是裝着爺你的，那隻旱菸袋子，就是我奶想要對你表明的心意。”
“爺，很顯然，我奶當時火氣上頭把你的旱菸袋子扔進了尿桶，但事後她又反悔了，而且悄摸着把旱菸袋子撈上來，清洗乾淨，然後一直保存在那裡。”
“那會子我也是氣頭上，就想着跟她割裂乾淨，隨手就把把跟了我幾十年的菸袋子甩給她去處置了。”
“早幾年你和我奶奶水火不容，所以她把旱菸袋子藏得嚴嚴實實的，故意不讓你曉得。”
“怪不得。”楊若晴說。
楊華忠忙地說：“爹，我就隨口那麼一問，你要不想說就不說，沒事兒的……”
楊華忠看了眼其他人，其他人眼中也有同樣的疑惑，楊華忠繼續猜測道：“爹，是不是你們倆後來吵架了，你生氣之下把旱菸袋子甩地上，就沒再撿回去？”
同理，那隻旱菸袋子對於老楊頭來說，也是同樣的意義。
那個，被老楊頭捏着手裡，放在鼻子底下細細的嗅，慢慢的回味的旱菸袋子，沉浸浸泡在尿桶裡過，是一隻有味道的旱菸袋子了。
因爲那不僅是陪伴他多年的老物件，更是一個承載了無數美好記憶的載體。
“啊？”楊華忠愣了下。
倆老人家分居都已經好多年了，再讓他們睡到一屋去，不知道他們本人感覺咋樣，反正換做孫氏或者鮑素雲，都覺得很緊張，很尷尬啊！
楊若晴搖頭：“爺，正因爲我奶奶是那種口是心非的性子，所以很多話他嘴上是說不出來的。”
“當年我們倆吵架，她自己找我把那旱菸袋子給要回去的！”
老楊頭怔了下，吸了口涼氣，又清了清嗓子，好像這個問題讓他很犯難。
人坐在輪椅上，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扭動了下，乾咳了一聲，他說：“晴兒可別那麼說，你奶奶一輩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好話從她嘴裡說出來都不耐聽！表明心意那種事兒？呵呵，笑死人哦！”
楊華忠第一個點頭：“全對，我也是這個想法，爹，我覺得娘心裡還是有你的，如果你真的搬回東屋去住，我覺得娘應該不會再趕你出來。”
“她看我平時帶着菸袋子去地裡幹活，汗水經常把菸袋子裡的菸絲兒給弄潮了，就給我用牛皮縫了個內膽，真是好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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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氏和鮑素雲對此沒發表自己的意見，但妯娌兩個偷偷交換了個眼神，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大寫的驚詫，以及尷尬。
便聽老楊頭無奈的說：“你娘會過日子這是真的，再窮苦的日子也能被她整出點名堂來，不過，那個脾氣也就不是一般人能扛受得住的。”
她明白了老漢爲什麼今夜看到那隻旱菸袋子就失神。
我們經常會因爲一首歌，一句話，一個熟悉的場景而想起某個人，某件事。
老楊頭聽到楊華忠的問，苦笑了兩聲。
楊若晴又問老楊頭：“爺，若是我沒猜錯，我奶用剩下來的半塊牛皮給你做了旱菸袋子的內膽，是吧？”
楊若晴說：“那還不簡單，過陣子草場朵兒家要殺一頭牛，到時候讓她給你留塊牛皮。”
“但她會用一些小動作來偷偷向你暗示，就看你能不能領悟了。”
曹八妹驚喜：“是嘛？那好啊！”
清淡的月光下，老楊頭聽到楊若晴這番話，那臉明顯紅了。
事實證明，老楊頭也是有點尷尬的，所以當楊華忠提出這個猜測的時候，他直接就擺了擺手。
“都一把年紀的人了，不說那些尷尬的話，再說了，就我這腿，夜裡起夜都要人服侍，跟你娘重住一個屋子，那不是拖累她麼？”
“算了算了，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吧，只要我明白她的心意，今夜這一趟就沒有白跑。
至於其他的，不想了，都這把年紀了，腿還是個廢的，要是我這腿能……嗨，不說了不說了，到家門口了，咱該幹嘛幹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