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6章 與有榮焉
“晴兒確實有本事，她在咱女人堆中可是這個。”楊華梅豎起大拇指勾了勾，臉上與有榮焉。
紅梅笑了笑。
在沒遇到楊若晴之前，她自問自己在女人中也算是本事的。每每回想自己前面二十多年的經歷，她心中也是升起無限感慨。
她剛生下來，娘就死了。
爹很快就娶了繼母，繼母是同村的一個寡婦，帶了一個胖兒子，讓她喊他哥哥。
繼母對她不好，非打即罵，父親對此不聞不問。
再大一點，她從村裡磕閒牙的婦人們那裡聽到閒言碎語，說她生母在世的時候父親就跟那個寡婦偷了。
母親是被父親活活氣死的，母親屍骨未寒父親就把那個寡婦娶進了門，讓她這個繼女端茶倒水。
恨意在心裡一天天滋生。
伴隨着恨意一天天滋生的，是她的身體和容貌。
她一點點的髒污下去，逢場作戲變得比誰都會。
再後面她期待嫁給張掌櫃這樣一個有點財力，年紀也不是太大的男人。
她用了手段，迷得那張掌櫃爲她神魂顛倒，不僅爲她贖了身，甚至還不惜休妻棄子來迎娶她進門，給她體面，讓她成爲張記包子鋪的老闆娘。
她夜裡睡覺偷聽到繼母和父親的說話，父親想把她賣給鄰村一個五十開外的地主做小妾，對方許諾給她家兩畝地，外加一隻豬崽子，父親動了心。
到了屋裡，她拿出之前家裡用來鬧耗子剩下的藥，偷偷放在茶水裡哄着傻哥哥喝了。
他堂而皇之的闖入她的屋子裡，對她做一些噁心齷蹉的事，儘管他還沒長成一個男人，成不了事，可那些浮於表面的動作讓她驚恐。
她被痛打了一頓，賣給了一個人伢子。
她也想過要給張掌櫃生幾個孩子，就這麼殷實富足的過下去。
傻哥哥不知從哪個角落裡鑽出來，堵住了她的去路。
而繼母卻想將她留給那個傻哥哥做童養媳。
當年她在家裡的時候，她最渴盼的事就是爹能多看她一眼，繼母能不要那麼頻繁的打她，那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那戶人家的主人心腸不錯，讓她做了個外院灑掃的小丫鬟。
她很得班主的青睞，教了他不少東西，甚至還收做了入室弟子。
有一天她看到了那家的小主人，多麼文靜秀氣的一個少年，她想方設法的接近他，想得到他的垂青耗能借此攀上高枝。
人伢子是個變態，到手後就玷污了她，那一年，她剛剛十歲。
可誰知，張掌櫃生了一場病，病好後男人那方面的能力就不足了。
平日裡花枝招展的站在前臺給人算賬，鎮上的脂粉鋪進了新的胭脂水粉，她總是第一個去買。
那天他在臺下看戲，肩上坐着他的孩子，身旁依偎着他的妻子，一家人言笑晏晏，那麼的有愛。
直到那一年輾轉來到清水鎮唱戲，她遇到了當時的張記包子鋪掌櫃。
大白爲了她，也算是拼了，可運氣不好，陰溝裡翻了船。
那天夜裡她嚇得魂不附體，一件衣裳都沒帶，連夜就想逃跑。
她發現繼母帶來的那個大她三歲的傻哥哥看她的目光越來越不一樣，儘管那年暑天她才八歲，他也才十一歲，但她傍晚洗澡的時候他已經不滿足於趴在門縫裡偷窺了。
原本以爲他只是一個小弟弟，平時逗着玩玩，沒想到這小子竟然對她動了真格。
四季的新衣裳，從未間斷過。
明裡暗裡的，都護着她，幾回被張掌櫃派去縣城採買，還偷偷給她帶點小禮物，小驚喜。
在外人看來，她無疑是走了大運，可只有她自己清楚，那個人前看似敦厚和善的班主，夜裡偷摸進她屋裡的時候就是一隻披着人皮的老畜生，老狗！
她在外面流浪，跟野狗搶食，被乞丐追打，最後暈倒在一個大戶人家的後門外面。
如今只能窩在鄉下過日子，原本想着先把娃生下來，耐着性子過，等大白賺了錢有出息就好了。
‘相好’這種東西，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加之又是奔四的年紀，本身就不如年輕人來得兇猛。
再後面在戲班子裡，她覺得要是老班主不爬她的牀，讓她好好唱戲，賺夠了錢就贖身，到時候隱姓埋名做點小生意過完這一輩子就好了。
她也不知是哪來的膽量和智謀，撒了個謊哄騙着傻哥哥去了她屋裡。
人常說烈女怕纏郎，何況她本就不是什麼烈女，這一來二去，兩個人自然就乾柴烈火上了。
她跟着戲班子跑江湖，不僅要伺候班主老狗，每到一地搭臺唱戲，有人肯出錢，老狗就會拉皮條，讓她去陪酒陪客。
她如願以償的擠走了張掌櫃的原配和子女，嫁給他做了繼室，起初那兩年日子過得確實滋潤。
而她纔剛剛二十出頭，日子久了哪裡熬得住？
於是，她就有了第一個‘相好’，趁着張掌櫃半夜起身去後院揉麪忙活，那個野漢子就偷摸着來找她私會。
可那小主人對她的主動反應冷淡，這事兒還傳到了女主人的耳中。
她眼紅了，嫉妒了，從來沒有像那一刻那樣想要停下來，找一個那樣的肩膀靠一靠。
後來到了那個大戶人家，她渴望的是能伺候那個小公子，哪怕給他做妾也樂意。
後面她厭煩了那些油頭粉面的男人，都是衝着她的皮肉去的，好沒意思。
在他剛斷氣的時候，她還不解恨，拿剪刀剪了他那根讓她想起來就噁心的髒物，然後連夜逃出了家。
幾經易手她被賣到了一個戲班子裡，在那裡她學會了低調，但也更加賣力的學習唱戲。
村裡人都誇她是個美人坯子，像她村花的娘。
前面的那些願望她都落空了，唯獨最後那個願望實現了。
直到遇到大白，這小子不僅眉清目秀，而且嘴巴也甜，人也機靈。
看着他毒發身亡，看着他口吐白沫在地上掙扎，看着血液倒灌進他的眼睛裡，看着他指着她，蹬着腳想叫又叫不出來。
可是今日從鎮上到縣城，看到這酒樓的氣派，這客房裡的佈置，紅梅的心再一次不平靜，也不平衡了。
“娘啊，你說晴兒表姐咋就那麼有本事呢？一個女人家賺那麼多錢，一輩子都花不完啊……”
楊華梅的頭髮已經幹了個七七八八，正準備喝完涼茶就上牀睡覺呢。
聽到這話，她笑了聲，“她呀，本事確實是有，不過，生意能做那麼大，多半也是因爲棠伢子的幫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