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晌午的，咋一個兩個都不在家？是死哪裡去了？”
譚氏找了一家不在，找了兩家還不在，唯一在的那家，還摳巴死了，麪條都捨不得給！
譚氏真的恨不得把這幾家的屋門給砸了！
她想去村口三房和五房那邊看看，但是，她又擔心自己長時間離開，東屋裡的梅兒會因爲不知情而不安。
所以譚氏回了東屋，而此時，壯壯已經被楊華梅給哄睡了，楊華梅坐在牀邊，守着，手輕輕拍在被褥上安撫着壯壯。
看到譚氏回屋，楊華梅的第一反應是看譚氏的手。
見譚氏雙手空空，楊華梅愣了下，娘這是……沒整着吃的？
而譚氏，也有點羞愧，她搓了搓手，對楊華梅說：“今個也不曉得啥情況，他們幾家都不在家，”
“梅兒你再等一下，我去趟村口你三嫂和五嫂家看看。”
楊華梅搖頭：“娘，咱又不是乞丐，其實先前你出門太快了，我攔都攔不住！”
“你幫我守着壯壯，我回家去整晌午飯，一會兒就好！”
楊華梅起身就要走，譚氏上前來攔住：“你就別受累了，還是讓我……”
“娘你別說了，我又不是乞丐，再說了，我家就在村子裡，兩棟院子，家裡要啥有啥，又不缺吃。”
“你說你這樣到處去給我討吃的，像啥樣兒？我可不想被她們看不起！”
而很顯然，她們這一個個都在飯點躲出去了，就是不想提供飯食，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譚氏沒有再阻止，只得隨了楊華梅去了。
楊華梅走出老楊家，往老王家那邊去的一路上，天是陰着的，北風呼嘯，馬上就滴水成冰了。
也就這晌午的時候外面人稍稍多一點，其他時候，家家戶戶幾乎都是躲在家裡窩冬。
而她的大白，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楊華梅走路踉踉蹌蹌，感覺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一路上有沒有遇到同村人，她也沒留意，誰跟她打招呼了，她也不清楚。
腦子裡亂糟糟的，各種不好的猜測一股腦兒涌上來。
以至於都走過了家裡的新宅子，她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聽到紅梅喊她娘，她才猛然剎住腳步，轉過身，發現身後纔是新宅子。
而紅梅，就站在新宅子門口，戴着帽子和圍巾，雙手裹在手套裡，即使如此還是凍得縮成一團。
“滾一邊去，別髒了我家院子地！”
楊華梅看到紅梅就冒火，一邊呵斥一邊把紅梅往旁邊扒拉。
紅梅大腹便便，不方便跟楊華梅那拉扯，挺着大肚子躲到一邊。
楊華梅罵罵咧咧着，從口兜裡掏出鑰匙去開門。
鑰匙插了好幾次都沒能插進鎖眼裡。
“娘，還是讓我來幫你開門吧！”紅梅試圖討好一下楊華梅。
結果，楊華梅甩手一下，差點把紅梅掀翻在地。
紅梅扶着旁邊的院子牆壁，又氣又委屈，眼淚啪啪往下掉。
爲啥她在鎮上鋪子裡那麼厲害的一個人，只要到了這村子裡，跟這惡婆婆正面交鋒，就要受氣呢？
而旁邊，剛好長根家的桂花經過，看到這一幕。
桂花嚇得眼皮子都狠狠跳了一下。
“梅兒，你這樣推你兒媳婦，當心肚子啊！”桂花忍不住說了句。
紅梅感激的望向桂花。
而楊華梅卻朝地上啐了一口，“桂花嫂子你可別心疼她，她是一條毒蛇，放在心口捂熱了，她就咬你一口！”
桂花聽到楊華梅這種描述，只能咧了咧嘴。
“你家的情況我清楚，可梅兒，不看僧面看佛面，孩子要緊啊！”桂花再次道。
媳婦再咋樣，那肯定是沒話說，媳婦就是媳婦。
但媳婦肚子裡揣着孫子呢，孫子可是自家的骨肉。
楊華梅搖搖頭，滿臉的落寞：“啥孫子不孫子的？這個女人敗家，晦氣，剋夫，她是個禍害，我不敢要！”
啊？
桂花傻眼了，啥都不敢說。
因爲剋夫這兩個字把桂花給嚇到了，不知道情況不好說。
而楊華梅也顯然沒有興趣跟桂花那多說什麼，終於開了院子門，閃身進了院子，然後，砰一聲把院子門摔上，並從裡面插上了門閂，將紅梅擋在外面。
紅梅拍着門：“這是我和大白的宅子，你個死老太婆別鳩佔鵲巢，開門，給我開門啊！”
院子裡面，楊華梅沒有迴音。
而院子外面，桂花聽到紅梅這番罵話，驚訝得睜大了嘴巴。
“我說紅梅，你婆婆不給你開門，你得好好說話啊，”
“身爲媳婦兒，你咋能這樣罵自己的婆婆？這也太不像話了吧！”
大路不平旁人踩，桂花都忍不住了，開始譴責紅梅。
紅梅扭過頭，流着眼淚忿忿說：“你就會站着說話不腰疼，也不看看這個惡婆婆對我做了啥！”
“這麼冷的天，我挺着大肚子站這兒，她是人嘛？是她黑心眼在先！”
桂花被紅梅這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給嚇到了，“這是你們老王家的事兒，跟我不相關，我啥都不說了，我走我走！”
桂花趕緊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走出好一陣，身後還傳來紅梅拍門和咒罵的聲音。
桂花經過其他幾家的門口，被鄰居拉了進去詢問情況。
“這家婆媳都不好招惹，咱這些人還是閉嘴吧，啥都別說了。”
“那個大白咋回事啊？梅兒咋罵大媳婦剋夫呢？”
“不清楚啊……”
不管外面的議論聲咋樣，新宅的竈房裡，楊華梅抹着淚做着晌午飯。
啥心情都沒有了，直接用水煮了五六個帶殼的雞蛋，然後拿了一隻飯碗裝着，就準備出門。
出門之前，聽到紅梅還在門口哭罵，楊華梅順手拿了一根擀麪杖藏在身後，並將竈房門鎖上。
院子門剛拉開，紅梅就撲了進來。
“這是我家！”紅梅瘋狂的叫着。
“我呸！”楊華梅朝紅梅啐了一口。
“死老太婆把鑰匙交出來！”紅梅像發了瘋似的撲上來試圖搶奪楊華梅手裡的鑰匙。
結果，手背上，手臂上，連捱了好幾棒子！
這才發現楊華梅竟然是帶着武器的！
“來呀，看我不打死你！”楊華梅把擀麪杖高舉過頭頂，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紅梅也被楊華梅這副架勢給嚇到了，不敢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