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命運這般叵測，捉摸不透，所以這一次，霍行又再度回到喬默身邊，成了她的守護。
喬默也笑了一下，蒼白無力，“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也以爲會是這樣子的。就算不會有像現在這樣的疼，可也會很平靜的幸福。其實我們都是在幻想，幻想着能夠平靜的一直生活下去。其實那太奢侈了。”
“我知道。只是……喬默，能不能給自己一次機會？又哪怕是給我的？”
喬默失笑着搖搖頭，“霍行，我不能再給你機會了，給你機會，就等同於傷害你。如果人生可以有如果，過去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但願我從來沒有給過你任何機會。如果沒有希望，後來離別，也許會好受很多。”
霍行在黑暗中，靜靜注視着她，“默，你真的……就那麼愛蕭衍？”
喬默微微揚着臉，脣角滑過一絲甜笑，她彷彿沉陷在那些美好的回憶中，平靜無瀾的開口道：“那些膽戰心驚的事情，好像真的是和蕭衍在一起之後才經常經歷的。其實我在沒有遇見蕭衍之前，我的人生很平淡很無奇，可正是這樣平淡無奇，也才安寧，可遇見蕭衍後，他彷彿控制着我的喜怒哀樂，他開心，我的心情就會跟着好，他不開心，我也會難過。”
喬默微微扭頭，又嘲弄的對霍行笑了笑，繼續不在意的道：“你看，就算他離開我了，我還是在抱有幻想，幻想他還有可能會回來。所以，我在這裡等，賭他可能會回來。”
霍行忽然覺得這樣的喬默令人心疼至極，心臟被扯痛一下，他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喬默。”
她將頭埋得很低了，鼻子很酸，眼淚下一秒就要掉下來，黑暗在視線裡氤氳成一團，“霍行，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再想，我不知道爲什麼我會和蕭衍變成現在這樣，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我做的不夠好，還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別再想了。過去的就過去了，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
這一晚，喬默和霍行就坐在樓下的客廳沙發裡，坐着，睡了整整一夜。
……
第二天，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天空微微放晴。
霍行睜開眼睛的時候，被外面的光線刺了一下，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身邊的人，已經不見，面前的梨花木茶几上，壓着一封信。
霍行蹙了一下眉頭，伸手拿起，拆開——
上面寥寥數語，只寫了她走了，說要他不用記掛她的事情。其餘一字沒說。
霍行按了按眉頭，有些急躁，打了電話給蕭衍。
“蕭衍，喬默走了！”
那頭的男人，聲音很輕很淡，一點都沒有驚訝，或是任何激動。
霍行急的幾乎要摔手機。
“你爲什麼要這麼對喬默？！”
說完，霍行就掛掉電話，拿了車鑰匙，跑到院子裡發動汽車。
雨後的空氣，很新鮮。
……
機場。
喬默坐在候機廳，旁邊是一對母女。
小女孩兒亂蹦亂跳的，在叫着媽媽。
喬默看向那小女孩兒，手，不由自主的撫摸着隆起的腹部，她和蕭衍的孩子，已經快要六個月大了，她心想，她和蕭衍的孩子要真的是對龍鳳胎的話，男孩子肯定像蕭衍，女孩子要像她，一家四口，站在一起，也絕對會吸引無數目光。
這會兒喬默因爲好幾個夜晚都沒有睡好覺，心情更是極差，所以此時她挺着大肚子的樣子，應該挺醜吧。
而那坐在一邊的小女孩的媽媽，很年輕，很漂亮。
那年輕媽媽看喬默眼圈紅紅的，笑着問：“小姐，你怎麼哭了？是要去國外養胎嗎？捨不得嗎？”
喬默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下臉頰，搖着頭說：“沒有啊，我沒哭。”
“你們去哪裡？”
喬默問。
年輕媽媽看着孩子說：“我帶孩子去夏威夷度假。”
喬默又問：“就你一個人嗎？你先生呢？不陪你嗎？”
孩子還很小，很是鬧騰，一個人帶，得多累。
那年輕媽媽笑着說：“我先生很忙，沒有空的。我生孩子的時候，就是一個人在美國的月子會所的呀。”
喬默忽然有些佩服她了，笑着說：“我先生也很忙，我想帶着孩子去瑞士散散心。”
喬默脣角的笑意，蒼白無力，像是自欺欺人般。
蕭衍很忙，沒有空陪她，而不是蕭衍不要她，再也不會陪她。
此時，蕭衍正在另一個女人身邊。
“哦，瑞士那裡的環境也不錯。我也一直很想去。”
閒閒交談，快要登機的時候，喬默看了一眼隔着落地窗，海城外面的天，陽光明媚，真的要離開這裡了，雖然離開可能只是短暫的，喬默心中卻有一種後怕，害怕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到這片土地。
她分明是去要一個答案的，卻帶着可能被蕭衍凌遲的心，一路顛簸和彷徨。
……
霍行追到的時候，查到喬默所坐的那班飛機，早就飛走。
他氣喘吁吁的站在那裡，看着天空劃過的飛機。
喬默，真的走了。
……
蕭家別墅。
燕嫂一直在奇怪，從今早少爺接了一個電話以後，就一直看着天空，燕嫂也擡頭看看，天空碧藍如洗，什麼也沒有呀。
“少爺，用餐了。”
蕭衍這才從落地窗前，邁開長腿，走回來。
蕭衍給趙謙撥了一個電話：“訂下午飛紐約的機票。”
將一切事情都料理好了，他還有什麼理由，不去治療？
下午，趙謙將前些日子，蕭衍讓律師擬定的遺產合同帶來了，關於他死後，蕭氏股份的繼承。
趙謙問：“BOSS，按照你的吩咐，你名下所有的蕭氏股份和房屋等一切財產，死後都將轉給太太。”
趙謙說到“死後”的時候，分明怔愣了一下，不想說這兩個字。
晦氣。
蕭衍似乎沒有太多在意的情緒，淡淡點頭，“太太可能去瑞士了，你派人去找一找。”
趙謙又愣了一下。
蕭衍就是太過了解喬默了，他明白，沒有得到他明確的答案，她是不會死心的。
瑞士，是他和喬默經歷生死離別的地方，那裡的雪山，令她恐懼，甚至是雪落下枝椏的聲音，都會令她渾身打顫。
可僅僅是他一句要和蘇清婉去瑞士度假，她便勇往直前去往瑞士，向他索要那個，連她自己都開始不確定的答案。
他的小默，固執起來，比誰都要固執。
……
經歷過十幾個小時後的飛機，喬默終於在瑞士落地。
打開關機的手機，幾通未接來電涌了進來，有的是霍行，再往下，竟然是蘇清婉。
喬默蹙了蹙眉頭，回撥過去。
她也想從蘇清婉那裡，得知一些消息，比如……
蘇清婉現在和蕭衍，到底是在瑞士具體什麼位置。
那頭似乎也在等着她的電話一般，很快的，便被主人接起。
“你找我什麼事？”喬默冷靜的問。
蘇清婉試探Xing的道：“沒什麼事，我和阿衍正在奧地利度假，所以想特意問候你一下。”
喬默一怔，眉心蹙的更深了，“奧地利？你們難道不是在瑞士嗎？”
那頭的蘇清婉，頓了下，卻是巧舌如簧的繞了過去，“臨時改變主意了，不可以麼？”
看來，蕭衍沒有和喬默在一起，那蕭衍去哪裡了？
喬默緊緊握着手機，直接掛掉了電話。
蕭衍不在瑞士……
而那頭的蘇清婉，輕輕笑了一聲，道：“是啊，我和阿衍在因斯布魯克。”
蘇清婉刁難起人來的時候，功力也的確不是蓋的。
因斯布魯克，阿爾卑斯山的分支，喬默一個挺着將近六個月大肚子的孕婦，總不可能上雪山吧？
就算喬默真的有膽子上去了，那……正如她意。
那地方，雪山塌方是常有的事情，她一個孕婦，若真是運氣不好遇上，恐怕小命難保。
……
入夜後的因斯布魯克極靜，從阿爾卑斯山脈看下去，下面因河緩緩流動着。天寒地凍的天，雪山上更是寒冷至極。
冰天雪地，彷彿依舊是冬季，天地間唯有銀裝素裹的一種色彩。
滑雪場，不乏遊客聚集。施捨主人爲住客在院子里弄了篝火會，吱吱的火苗上，架着誘人的烤全羊，香氣四溢。
美酒在手，當地人和遊客十分融洽，氣氛溫馨。
喬默坐在火邊，望着熊熊溫暖燃燒的火苗，吃了幾口碟中的羊肉，吃不慣羊肉，一時間覺得腥味難敵，有些想吐，擡起手裡的水杯，喝了一口，可沒料到，水杯裡的熱水，不知何時成了白酒，她是沒有一點酒量可言的，饒是那一口，也讓她將喉嚨口的羊肉和酒水半吐了出來，可口腔和食管裡，彷彿還殘留着酒精，胸口不知是被情緒，還是微量的酒精，灼燒的生生的疼痛，可也只有這火辣辣的酒精，才能將她那顆破碎的心麻痹到不知感覺。
若不是她懷孕了，此時，她一定會喝光杯中烈酒。
喬默暈暈乎乎的從地上爬起來，步伐不穩，摸着黑往房間走。
她的胃裡，翻江倒海，不止是那微量的酒精作用，還有羊肉的羶味。
躺在山上旅店的木質小牀上，她連衣服都沒脫，大喇喇的躺在上面，卷着被子，連洗漱都顧不上，就躺了上去。
燒酒濃度極高，她又實在不勝酒力，又或許是她太想醉過去了，這一小口酒，竟然也將她的所有思維全部麻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