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默掛掉盧海蘭的電話後，心情一直很差。
她出了院子，在瑞士街頭走着，不知不覺，連自己都忘記了走到哪裡。
一轉身，便已經找不到家的位置了。
喬默的心情異常低谷，眼眶紅紅的，而盧海蘭逼着她所做的抉擇，一直在她腦海裡，耳邊迴盪。
她放眼望去整個街頭，彷彿只有自己是孤單的。
她忽然很想蕭衍。
如果在蕭衍和盧海蘭之間，真的做出一個決定，她真的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決定，纔是傷害最小的。
可無論選擇誰，喬默的心，都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塊肉。
而她和蕭衍的未來，彷彿變得岌岌可危……
喬默一邊找路，一邊給蕭衍打電話。
蕭衍接到喬默電話時，正在開一個會議。
她的聲音啞啞的，糯糯的，很像她平時的哭腔。
男人微微蹙眉，放柔了聲音低聲問：“怎麼回事？”
喬默站在人來人往的陌生街頭，扁着小嘴紅了眼，道：“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是不是很沒用？
可喬默在心情低落糟糕的時候，智商就完全不夠用了。
她失魂落魄的站在街頭，看着來來往往完全陌生的行人，眼眶中酸楚，眼淚，忽然一下子掉了下來。
她緊緊攥着手心，腦海裡什麼也想不到，唯一想的，不過是盧海蘭和蕭衍的事情。
“站在原地，告訴我，周圍有什麼建築物，我馬上過來。”
喬默看了半天，也就看見一個人民廣場，“這裡有一個人民廣場……阿衍，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她都覺得有些挫敗，不過是迷路了而已，在紐約的時候，那麼多困難她都自己一個人挺了過來。
可現在有了蕭衍，她連這點小小的困難，都需要他幫助。
潛意識裡，她不止是依賴他，還害怕，以後會真的因爲盧海蘭，而離開他。
若是真的要離開，這一刻，她只想盡情的，好好的享受他給的寵愛。
蕭衍寵溺笑道，“是挺沒用。好了，乖乖站在原地，我知道你在哪裡了。”
人民廣場，在離他們家別墅附近那一帶，只有一個人民廣場，喬默是散步出去的，不可能走到別的區。
蕭衍一路都沒掛掉電話，五分鐘後，一身手工黑色襯衫，身長玉立的站在她身後。
“小默。”
“嗯？”
“回頭。”
喬默紅着眼回頭，便看見陽光下，那道挺拔的身影，佇立在她身後的不遠處，光線籠罩在他周身，俊美又不陰柔，讓街頭不少瑞士女Xing回眸。
她小臉一垮，眼淚搖搖欲墜，垂着臉兒慢香香的走到他面前去。
蕭衍微微垂着頭，見她委屈的樣子，啞聲指責，“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嗯？”
沒誰欺負她，真的沒有。
“沒有……我迷路了……忽然很害怕找不到你……”
倔的像頭小牛。
蕭衍張開雙臂，將她抱進懷裡，大手撫着她的髮絲，柔聲道：“好了，你一通電話，我就能找到你，不要害怕。”
喬默說不出話來，他又問：“怎麼哭了？”
她被他問的什麼都說不出，委屈的酸着小鼻子撲進他懷裡，“你不要問了……我就是忽然想哭……”
他再問，她就要露餡兒了。
要是被他知道，她因爲盧海蘭的電話，忽然感覺到危機感，他們……可能又要吵架了。
她撲進來的那一瞬，蕭衍有微微的怔忪。
半空的大手，終是落在了她小腦袋上，寵溺的揉了揉，“答應讓你單獨出來逛街，是我決策有問題。”
喬默咬着脣，在他懷裡，眼淚落的更加厲害了。
連這種事情都要自責，是不是真的對她不太好了？
若是她往後，真的和盧海蘭離開，這樣的好，就再也不屬於她了。
喬默在他懷裡，小聲哽咽了一聲。
男人低下俊臉來，附到她耳邊，輕吻了幾下，安撫着：“好了，小默乖，不哭。”
喬默忍俊不禁，不想笑的，又破涕而笑，小手捶了他肩頭一下，“我又不是你的小寵物……”
“你可比小寵物難養多了。”
她就那麼仰着小臉，視線燙呼呼的盯着他。
蕭衍伸手颳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走了。”
他的公司就在附近，所以步行過來，也只需要五分鐘。
喬默賴在原地不走。
蕭衍側身看她，瞧了瞧她的腳，“腳又扭了？”
她扁扁小嘴，“好像有點。你揹我。”
於是——
瑞士街頭，便出了頭一個在大街上，背女人的男人。
喬默賴在他背上，眼睛熱熱的，“阿衍，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小手，圈緊他的脖子。
她也不是故意的，一想到以後，有可能真的會離開他，她幹什麼都想賴在他身上了。
以後，離開他……
這個念頭，喬默發覺，想想都會覺得疼痛難熬。
“過分什麼？”
小女人湊到他耳邊，抱歉的說：“其實我的腳好好的，沒扭到……”
“嗯，我知道。”
“那……”
“妻子偶爾撒撒嬌，情有可原。”
喬默喉嚨口一股又酸又熱的情緒，堵在那兒，上不來下不去。
靠在他肩上，很安穩。
在他肩上，連小小的哭泣，都變成一種幸福。
“小默。”
“嗯？”
不要叫她，她現在不想說話，她只想，安安靜靜的靠在他背上。
“待會老公回去還要繼續開會，你確定要把鼻涕糊在老公衣服上？”
喬默：“……”
小手撫上去，用自己的襯衫袖子幫他擦。
蕭衍一隻大手託着她的臋瓣，一隻大手伸過來，扣住了她的小手，“好了，逗你呢。”
喬默眼淚一顆顆掉下來，“可是真弄上去了……我幫你擦……”
“乖乖的，摟着我的脖子，別再亂動，嗯？”
她咬着脣，哽咽着說：“蕭衍……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好到，讓她貪戀。
她終於明白，爲什麼海城那麼多女人想要成爲蕭太太，那麼多女人，想要站在蕭衍身邊，因爲，成爲蕭太太，不僅可以坐擁千億家產，還可以享受到更寶貴的，蕭衍全部的溫柔和愛。
一嘗，便淬心蝕骨，入了骨子，入了血液，再也拔不出來了。
喬默沉陷在這種情愫裡，傻傻的，一步步往下掉，好像快要萬劫不復了。
蕭衍拍拍她的臋，“蕭先生不對蕭太太好，該對誰好？”
他好像要揹着她，走到天荒地老裡。
如果真的就這樣走到白髮蒼蒼，那樣也很美好。
……
到了公司裡，喬默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蕭衍蹲在她面前，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淚。
修長手指，撫着她微紅的眼角，“你中途打斷我的會議，我現在要去開會，你在這兒乖乖的等我二十分鐘。”
喬默乖巧的點點頭，吸了吸鼻子，“你快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懷孕了後，她確實變得比以前敏感多了。
“你這個樣子，真的一個人可以？”
喬默推着他起身，出去，“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到了門口，蕭衍撫了撫她的小臉，“好，等我回來，咱們去吃午飯。”
“好，我等你回來。”
……
蕭衍走後，喬默握着手機，回想起盧海蘭最後的那句責問。
到底是選擇蕭衍，還是選擇她。
喬默心裡明白，盧海蘭報仇的心，不會再放下。
除非蕭衍身敗名裂，亦或是盧海蘭離開這個世界，這場永無休止的戰爭，纔會劃上句號。
喬默走到落地窗邊，鼓起勇氣，調整好情緒後，重新給盧海蘭打了個電話。
“媽，是我，瀟瀟。”
“瀟瀟，你終於肯接媽***電話了。媽媽還以爲……把你逼的太緊了，你不肯理會我了……”
喬默苦笑一聲，“媽，你是生我的人，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親人，我怎麼可能不理會你？”
盧海蘭低低嘆息一聲，“瀟瀟，媽媽並不是真的不能放下恩怨……”
喬默一怔，“媽，你說什麼？”
她的耳朵，確定真的沒有聽錯？
盧海蘭的意思是，她還有可能，放下和蕭氏的恩怨，放下一切，不再對蕭氏和蕭衍進行報復？
“瀟瀟，媽媽只有一個條件，讓我放棄蕭氏的恩怨，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媽，你說，只要我能做到。”
若是盧海蘭真的能放下恩怨，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電話那頭的盧海蘭，沉吟了一聲，這才緩緩開口：“我想通了，比起我們母女兩個能在一起，仇恨不算什麼。瀟瀟，只要你答應我，跟媽媽離開海城，離開蕭衍，媽媽就再也不追究當初你爸爸的死，也不再追究蕭氏的責任。瀟瀟，你能答應媽媽嗎？”
喬默翕張着脣，目光一愣，手裡握着的手機，險些要落地，“媽……你說……讓我離開蕭衍？”
“是，瀟瀟，和媽媽離開蕭衍。”
喬默眼眶浸溼，“可是……媽，我懷孕了，蕭衍是孩子的父親。”
“媽媽知道，讓你和孩子離開蕭衍，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可是瀟瀟，作爲你的親生母親，我實在無法看着你跟殺父仇人在一起，你爸爸在天上如果知道，也不會同意你和蕭衍在一起的。瀟瀟，你就當是爲了媽，好嗎？”
喬默摸了摸額頭，只覺得腦袋一片凌亂，“媽，這件事，我要好好考慮一下。”
離開蕭衍……
她已經離開過他無數次，還要再離開多少次？
她答應過蕭衍，要陪他到日暮白頭，難道，這些通通都要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