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島？”
凌峰眯起眼睛，露出一絲不解之色。
“哦，公子是外界之人，可能不太清楚。”那老婦人搖了搖頭，繼續又道：“這裡原本應該叫做奇蹟之海，因爲五百年前兩位強者的大戰，將空間打得崩碎，奇蹟之海一帶，連帶着周圍幾座海島，都被捲入了那錯亂空間之中。”
“天池島，就是當時人口最多的一座島嶼，那個時候，根據歷史記載，天池島，應該叫做，九牧城。”
“九牧城！”
凌峰和林沐面色同時一變，原來，九牧城的人，真的都被捲入了奇蹟之海！
老婦人點了點頭，繼續道：“我們的祖先，最初的時候，以爲自己已經死定了，誰知道居然在這個地方，僥倖存活了下來。都感謝神靈，認爲這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那很好啊。”林沐笑着道：“活着總比全都死了好吧。”
“可是真正的災難，纔剛剛開始！”
馬春花搖了搖頭，眉頭深鎖道：“最開始的十幾年，祖先們四處尋找出路，可是漸漸地，他們就發現，這奇蹟之海內部的空間，極度不穩定，時不時就會出現一些古怪的黑洞，把人們吞噬進去，吞進去的人，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了。”
“時空裂隙！”凌峰和林沐對視一眼，這就是奇蹟之海內部的情況，即便是在奇蹟之海的深處，時空規則，也同樣不穩定。
“不僅如此，第一個一百年過去了，人們發現自己再也無法離開這裡之後，就只能安安心心，開始在天池島內，繁衍生息。”
“既然如此，九牧城的先輩們決定安居於此，爲何你還會自從天池島逃出來呢？”
凌峰心中生出一絲疑惑，從這個老婦人之前看到他們那慌忙的神色來看，完全就像是見到鬼一般。
馬春花臉上，逐漸瀰漫出一絲恐懼：“公子聽我慢慢道來，最初的天池島，或許是奇蹟之海內部的一處樂土，可是現在，已經完全變了！”
“從第二個一百年開始，天池島的修士們發現，在天池島內，因爲天地靈氣的匱乏，他們的修爲，已經開始停滯不前，甚至開始倒退。而修爲倒退最直接的後果就是，那些原本擁有幾百年壽元的修士，也漸漸變成了凡夫俗子，抵抗不住歲月的流逝。這使得那些修士們，開始變得惶恐起來。”
“天地劇變，靈氣匱乏。”凌峰眯起眼睛，這的確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而緊隨而來的，是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馬春花的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原本，那些修士們，因爲可以吸納靈氣，並不需要進食，所以天池島內部儲存的食物，居然奇蹟般的維持了一百年。但是從那些修士也開始感覺到飢餓之後，一切就變了。”
“他們的食量，比普通人更大，他們需要瘋狂的進食，才能勉強維持住自己的力量。後來，食物很快就被吃光了，那些修士們，卻依舊沒法填飽自己的肚子，他們開始吃樹皮，吃草根，吃泥土。一切可以塞進肚子的東西，他們都在瘋狂的吞噬。直到最後……”
馬春花的聲音，頓住了，蒼老的眸子裡面，滿是淚水，似乎在說起一件不願意想起的事情。
“吃人？”
凌峰捏緊了拳頭，當一切可以吃的東西都被吃完了以後，最後一步，或許就是人吃人了。
在那個時候，人性，已經徹底崩潰，滅絕！
“是！”馬春花點了點頭，“那些虛弱不堪的修士，餓到發瘋，他們開始盯上了自己的同類。開始的時候，他們只是吃死人。”
“沒辦法，餓死的人太多了，他們眼睜睜看着死人的屍體腐爛，居然忍受不住飢餓的感覺，開始吃人。從那一刻開始，噩夢，籠罩了整個天池島！”
“那些飢餓的修士們發現，吃人肉，居然可以抵消他們的飢餓感，讓他們感到充實，重新得到力量！後來，他們就開始吃活人，大肆屠殺凡人，屠殺那些不願意同流合污的修士。”
“很快，那些瘋狂的修士，因爲吃人，得到了一種可怕的力量，他們聯合起來，把最初的九牧城城主，五行尊者打敗了。他們割下五行尊者的頭顱，他們一片片撕下五行尊者的血肉，將他在所有人的眼前，活生生的吃掉了！”
“從那時候開始，真正黑暗的歲月，終於開始了！”
“砰！”
林沐一掌狠狠拍在桌上，大罵道：“太可惡了！簡直太可惡了，那哪裡是什麼人類，簡直連妖獸都不如！即便是妖獸，也不吞吃自己的同類啊！”
馬春花悽然道：“他們早就不是人了。在殘忍吞吃了五行尊者之後，最初那一批吃人的修士，便統治了九牧城內所有的人類。他們把人類圈養起來，其中一批當成是口糧，隨時供他們吞吃，剩下的則給他們當奴隸，讓他們去尋找食物，開闢外面的空間。”
“大家都知道，奇蹟之海，處處都是那種可怕的黑洞，離開天池島，就有極高的可能性，會死亡，但在武力的壓迫下，他們不得不出去探索。”
“黑暗足足持續了兩百多年，在犧牲了無數人之後，人們終於找到了可以種植的糧食，再加上那些吃人的修士，在這二百年之中，吃掉了太多的人類，糧食的產量，總算勉強足夠剩下的不足十萬人類食用，吃人的狂潮，這才漸漸平息。”
凌峰和林沐，皆是倒吸一口涼氣，足足吃了二百年的人，九牧城當時作爲內海第一大勢力，人口恐怕比起今日的天荒之城還要繁榮，數量只怕在三百萬以上。
加上餓死的，吃掉的，最後存活下來的，居然不足十萬？
那的確是一段可怕的歷史，無盡黑暗的歷史！
“那後來呢？”凌峰開口問道：“既然找到了足夠的食物，那吃人的惡俗，應該漸漸被文明取代纔對吧？”
“不，並沒有！”
馬春花眸中露出無限驚恐之色，“那些吃過人的修士，後來才發現，他們已經無法戒掉吃人的習慣了，他們從人體中獲得了一種可怕的力量，就算吃再多其他的食物，也無法滿足他們的飢餓感，只有不斷的吃人，才能維持那股力量，所以，即便是五百年後的今天，天池島內的人類，不足十萬，但依舊有超過半數的人類，被他們圈養起來，隨時可能遭受到被吞食的命運……”
“年輕的時候，我原本是一名歌姬，可是後來，當我年老色衰之後，也被丟進了人圈，被圈養起來，等待我的，就是被端上餐盤，被活活的吃掉！”
說到激動處，那馬春花已經老淚縱橫，嚎啕大哭，“可我不願意，我不要被吃掉，在十年前，因爲那些吃人的修士，遇到了一位可怕的強敵，所以，我纔有機會，我找到了一艘小船，一路逃亡到了這裡，一轉眼，已經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