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星星之火,恃寵而驕

林妙琴和何康這件事可謂是鬧得沸沸揚揚的,直到北魏的隊伍離開大楚,街頭小巷依舊熱議不已。林家則恨不得將林妙琴給逐出家門。他們林家出了這麼一個不知羞恥的女兒,真真是家門不幸啊。

不過很快的,新的年度大戲多少轉移了京城人的關注力,在這一點上,林妙琴或許得感謝一下“捨己救人”的元靈犀。

在南陵離開大楚之前,元靈犀在衆目睽睽之下,直接親上了元靈御的臉。

若不是元靈御閃得快的話,只怕就是直接嘴對嘴了。

當時給南陵送行的,正是大楚的滿朝文武。

元靈犀這驚世駭俗的行爲將大家震驚得眼珠都要掉落一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那個吻顯然是在故意向世人宣告,她對自己的哥哥元靈御所懷抱着的是男女之間的感情,而不是所謂的兄妹情深。

元靈御先前費盡心思營造的名聲,就這樣毀於一旦,所有人看着他們的眼神很是古怪。這可是活生生的兄妹亂論,道德淪喪。一個巴掌拍不響,加上元靈御先前寵元靈犀寵成這樣,不免讓人懷疑了起來。這或許會成爲元靈御登基以來遭遇到的最大危機。

南陵的幾個大臣更是無法承受這個打擊,當場暈厥了過去。

元靈御當機立斷再次敲暈了元靈犀,冷冷吩咐:“二公主得了癔症,將她帶下去。”

元靈犀還想說什麼,卻被點住了啞穴,只能被帶下去。

只怕在這之後,元靈犀這位原本千嬌百寵的公主殿下就要一直“癔症”下去了。

雲夕聽雲深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同她複述當時的場景,忍不住也笑了。先前被元靈御所噁心了一把的她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臉上是滿滿的幸災樂禍:元靈御也有今天啊。

說起來,這次楚息元的四十壽宴果真是多災多難啊。四個大國中,南陵和北魏都丟了大臉皮,大楚也因爲林妙琴的緣故,惹了一身騷,唯獨草原全身而退。

她笑着睨了雲深一眼,“這隻怕是你的手筆吧?”她停頓了一下,笑意盈盈道:“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不活神醫果真名不虛傳。”

她也是接過隱門令牌,看了隱門一些內部的宗卷後才知道這個消息的。能有權限知道這件事的,不超過五個人,雲夕便是其中一個。這不活神醫,主要是因爲他不醫活人,全憑心情。心情好了,就算你一毛不出也給你醫治,心情不好的話,就算你捧着金山銀山到他面前,他也直接將你丟出去。

只是隨着雲世子這個身份的活躍,不死神醫很快就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不少人都說他是因爲不肯醫治大人物,得罪了人所以被解決了。

雲深咳嗽了一聲,說道:“你知道的,最初我接過隱門的時候,隱門可謂一窮二百,當神醫,是最快的籌錢法子。”

雲夕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的確有道理,兩人說了好些體己話後,屋外的張嬤嬤咳嗽了起來。作爲還有三個月就要成親的未婚夫妻,照理來說,他們兩人是不該見面的,只是兩人別看表面上多麼具有禮儀風度,骨子中卻都不將這些規矩放在眼中,所以也就沒有遵守的打算。

張嬤嬤和李嬤嬤雖然大多數時候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過分了的話,還是會提醒他們幾句的。

雲夕看了夜色也晚了,直接將雲深趕去客房休息了。

她看着窗外飄落的雪花,伸了伸懶腰。今年的雪似乎比去年要大得多了,杜家的下人每天都得在門口剷雪。託雲夕去年將羊毛衫等東西推廣開來的緣故,今年凍死的人倒是不多。順天府的府尹倒是個辦實事的,下令將城裡一些沒人住的屋子讓乞丐給清理了一番,讓他們住了進去,再分發一些禦寒的衣服,這些乞丐平時就做些打掃街道的活計。

這位府尹也因此博得了民衆們不少的稱讚,都誇他的確是個好官。

雲夕看了看外頭的天氣,索性讓下人去買了一些禦寒或是治療風寒的藥材,準備十五號的時候去贈藥。這種天氣肯定避免不了會有人着涼生病,他們不一定看得起病,買得起藥材,雲夕索性做一回善事。

所需要的藥材,一部分她自己的田地中就有種植,其餘的直接去藥店買就可以了,加起來兩千兩銀子就差不多了。她今年開了好幾家店鋪,賺的銀錢還真不少,賣花、甜點店、國色天香、火鍋店……這全部的利潤都有三十多萬,其中國色天香自然是大頭,要不怎麼說女人和小孩的錢最好賺。

至於羽絨服、烤鴨店、紙店這些……雲夕一直分得很清楚,這些銀子她絕不會去動半分,都拿來幫助大楚苦命的女人。鳳凰縣那幾家分店銀子也都送了過來,一年下來也有好幾萬兩。不知不覺中,這賬面上的銀子也有二十萬兩了。雲夕尋思着等明年和雲深成親後,她可以在別的州再建立幾個莊子,總有一天,她這莊子一定可以開遍整個大楚,她心中清楚雲深雖然不會主動去做這些事,可是他也不會阻止雲夕做,甚至還會動用隱門的勢力幫她遮掩一二。

朵朵手中拿着賬本,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走到雲夕身邊,“姐姐,你看,咱們今年這紡織廠,年終禮該準備多少?”

朵朵跟在雲夕身邊久了,也跟着學會了一些新鮮的詞彙。

雲夕接過賬本,發現紡織廠的收益也很是不錯。她們給的工錢優渥,待遇好,這些就佔了成本的大頭,但即使扣除掉這些成本,這半年來,也賺了一萬兩銀子。

雲夕本來就在培養朵朵的鍛鍊能力,微笑着看着她,“把你的計劃給我看看。”

朵朵將自己寫好的計劃書遞給她,雲夕翻了翻,發現朵朵按照大家的表現分成了三檔。第一檔自然是做得又好又快的女工,這些女工年終禮是五兩銀子、一百斤大米、一斤油和兩斤的肥肉。第二檔是三兩銀子、五十斤大米和兩斤肥肉,第三檔則是一兩銀子、四十斤大米和一斤肥肉。

朵朵道:“大米不用另外買,我田地裡產出的那些米一部分拿出來給他們就可以了。我估算了一下,這些加起來應該用不着兩千兩銀子的。”

朵朵現在名下也有一千畝田地。她奶奶李於氏原本打算用手頭銀子給她買七百畝——畢竟京城的田地比較貴,若是在鳳凰縣的話,那錢都可以買一千畝了。雲夕十分照顧朵朵這個可愛善良的表妹,乾脆拿出些銀子,給她湊了一千畝田地。

雲夕點點頭,說道:“你自己田裡的大米還是自己留着吧,不然姨婆要是看賬本,發現少了不少出息,那你到時候怎麼同她解釋?”

朵朵眨了眨眼,笑了笑:“我就說我每年都拿去慈安寺那邊,給我們全家人祈福。”

慈安寺,自從蔣文月那事就聲名鵲起,香客比去年至少多了幾倍,李於氏更是每個月都要去上香拜佛。朵朵用這個理由,李於氏肯定一點意見都沒有。

朵朵低聲道:“我好歹也是白衣教的聖女,也該爲她們做點什麼。”

雲夕點了點朵朵的額頭,“你啊,連菩薩佛祖都敢拿來扯大旗,膽子越來越大了。”她嘴裡嗔怪着,心中卻很是欣慰,以前的朵朵太過膽小,現在這樣卻是剛剛好。

她說道:“再選出十個表現最好的人,她們每人給十兩銀子,兩百斤大米,兩斤油和五斤肥肉。有這十個人做典型,想來明年大家會更有動力的。還有白衣教的人也別忘了她們,她們今年也都辛苦了。”

現在的她們全憑藉着一腔的熱情做事,但是單單熱情與理想是不行的,還需要一些利益的維持。倘若人人看到沒加入白衣教的人,待遇反而更好,她們心理難道不會不平衡嗎?這世上能夠只靠着理想就活下去的人並不多,大部分人終究只是俗人。

朵朵神色一凜,“我知道了。”

她以爲自己考慮得已經很周全了,可是還是比不過表姐。

雲夕看出她臉上的沮喪,揉了揉她的頭,語氣越發溫柔,“朵朵已經做得很不錯了,比起以前進步很大,只要能夠戰勝過去的自己那便是勝利了。”

朵朵點點頭,拿着賬本回去繼續覈對。

至於雲瑤,她這幾天基本都在印刷坊,親自盯着她第三本小說的印刷,準備在年底之前弄好,賣出去。

雲夕則是繼續計算賬目,她先前特地培訓過每家店鋪的賬房,所使用的都是前世那種記賬法子,一目瞭然,就算有人想做假賬,也瞞不過她的眼睛。

花了整整兩天時間,她纔將所有的賬本計算好,又馬不停蹄地準備年終禮,同時紙店也擺上了雲瑤的第三本小說,書名爲蒼茫。蒼茫正好是女主的名字,而且還蘊含了女主的結局。

在報仇雪恨以後,女主沒有因爲男主的挽留而停下腳步,而是周遊列國。她說,在見識過一望無垠的大海,在欣賞過風蒼蒼野茫茫的大草原後,她無法將自己的目光重新縮回後宅三畝田地。這篇小說,也駁斥了女人的人生意義,就在於嫁個好丈夫這一觀點。

雲夕看到雲瑤的作品中越來越有自己的想法,心中也十分的欣慰。

或許她們幾個姐妹,沒辦法以一己之力,一下子改變這個世界根深蒂固的想法,但是至少可以在這些女子的心中埋下一顆種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等這些事忙完後,一轉眼就到了十二月二十。

雲夕見窗外的雪已經停了下來,索性拉着兩個妹妹打雪仗。

家裡的動物戰神和哞哞都窩在溫暖的屋內不肯出來——這一犬一牛習慣了鳳凰縣的冬天,京城的冷它們便有些招架不住。至於青鴿,在這種天氣,它依舊到處浪,時常一不小心就跑出去玩耍了,等到飯點纔回來。檀墨則是時常打瞌睡,似乎一到冬天,它就特別困。看得雲夕很是無語——難不成馬也要冬眠嗎?

這其中,最適應這種天氣的便是雲瑤養的小白狐白雪了。

門一開,它便直接衝到了雪地之中,一身的白色皮毛,滾在雪地中,一不留神,就找不到它了。

家裡的動物中,就數白雪最調皮。

雲夕等人在那邊搓雪球,互相丟。白雪見了,竟也有樣學樣,用自己的尾巴搓成小球,直接甩向了雲瑤——所謂的坑娘不外乎如是。雲瑤作爲白雪的飼養人,同它娘也差不多了。

雲瑤原本就在躲閃雲夕和朵朵的聯合攻擊,好不容易躲開了兩團大雪球,卻冷不防被白雪給襲擊了,氣得她直跺腳。

“哈哈哈!”

“啪啪啪!”

笑聲和鼓掌聲響起,雲夕轉過頭,發現是家裡的兩個小蘿蔔丁杜磊和杜睿正在那邊拍手笑呢。杜磊和杜睿等過年就實歲三歲,正是最好玩的年紀。

“一羣小沒良心的。”雲瑤笑罵道,她的頭髮和肩膀上都佈滿了雪花。

幾個丫鬟也跟着下場玩了起來,場面可謂是一片的混亂,你砸我,我砸你的。就連身手最好的雲夕都被砸中了幾個。

等玩得差不多了,他們才進屋去喝了一碗熱騰騰的薑湯,去去寒氣。雲夕原本的衣服因爲被雪弄溼了一部分的關係,也換了下來。剛換好衣服,杜周氏就走了過來,說道:“雲夕,早上有人給咱們家送了一份禮物過來,我原本以爲是相熟的人家,也沒細看。剛剛檢查年禮的時候,才發現是根本不認識的人家,而且那禮物也實在貴重。”

杜周氏現在可不是原本收到時幾匹雲綢就大驚小怪的農婦,也算是見過了不少的世面——家裡庫房甚至還擺着不少聖上賞賜的貢品呢。能讓她覺得貴重的,那可不一般。

雲夕用手絹擦了擦額頭上因爲喝薑湯滲出的細細汗珠,問道:“哪家送來的?既然是不認識的人家,那就送回去好了。”

現在想走她關係的人還真不少,有些富貴人家準備了厚厚的禮物,只希望能夠攀附上她。對於這些人,雲夕基本都是他們送什麼過來,就直接原封不動送回去。大家見她如此刀槍不入,也就只能打消了走她這條路的主意。

杜周氏愁着臉,“對方根本不曾留下地址,我問了下老張,老張也說那臉孔看上去挺陌生的,不曾見過。”

老張之所以被選作杜家的門房,就是因爲他在記人上有自己的本事,基本他見過的人,就沒有不記得的。他既然說對方面生,想必也是那人也是第一次送禮上門。

杜周氏想到這裡,就越發愁了,禮物就算再貴重,他們也不願收了來路不明的東西給侄女惹了麻煩,她心中清楚,侄女的名聲太響亮,長得好嫁的也好,京城中看她不順眼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雲夕挑眉,站起身,“我過去看看。”

杜周氏帶着她過去庫房,打開左邊第一個的箱子。這箱子是用紫檀木所製成的,將紫檀木直接拿來做送禮的箱子,對方的豪氣可見一斑。雲夕掃了眼箱子,眉頭跟着擰了起來——這種雕飾的風格,可不像是大楚這邊的。圖紋乍一看中規中矩的,只是當目光從上頭移開的時候,記憶中那些圖紋似乎模糊了起來。

有古怪!

雲夕將箱子打開,露出了裡面的送來的禮物,綾羅綢緞雖然都是上等的,但是同夜光珠相比就遜色了。那些雲錦、天水碧等綢緞在那兩顆碩大的夜光珠面前都淪爲了陪襯。夜光珠兩個都有手掌小,散發的光華同日月爭輝。

雲夕眉頭皺起,雖然她也在皇宮中見過夜光珠,但也可是皇宮!這麼大顆的夜光珠,就算是那些傳承上千年的世家都未必能有一顆,對方卻直接拿來做禮物。

夜光珠旁邊還有兩個同樣用紫檀木做的盒子,她拿起左邊的盒子,感覺沉甸甸的,打開後,卻發現裡面是滿滿一盒的珍珠。這珍珠品質一點都不比先前楚息元賞賜給她的差,個頭還更大一些。

雲夕深呼吸一口氣,單單這些也價值幾十萬兩銀子了。她放下這盒子,拿起另一個盒子,不覺怔了怔——這盒子出乎意料的輕,打開一看,是枯萎了的珊瑚枝,珊瑚枝旁邊還有一根像是枯萎的狗尾巴草的植物。

這樣的東西同貴重的紫檀木盒子形成了鮮明對比,若是旁人見了,肯定會破口大罵怎麼將垃圾裝這盒子中。

可是有夜光珠和珍珠擺在那邊,雲夕並不認爲,這些會是普通的珊瑚和植物。讓她驚奇萬分的是,明明盒子中的珊瑚和草已經枯萎得沒有半點的水分,照理來說,這植物已經是死得透透了,她卻隱隱從中感覺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生機。

果真有不凡之處。

難怪杜周氏會心驚肉跳的,這些禮物,加起來都比杜家全部的財產還多。

雲夕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一張壓在夜明珠下的信箋——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其餘身份名字一概都沒有。

雲夕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朵花來。她雖然被冊封爲郡主,可是大楚的郡主可不只有她一位,對方找上她,只怕還是衝着雲深來的。

她神情淡了幾分,對杜周氏道:“大娘,這些就先放着吧,等弄明白了再送回去。”東西雖然珍貴,可是沒搞懂對方的來意,她怎麼可能收的安心。

雲夕回房間後,直接寫了信件,讓青鴿送給雲深,請他晚上來杜家吃火鍋。下雪的天氣最適合吃火鍋了,今年幾個溫泉莊子都種了不少的青菜,每天都會送到杜家來。杜家自己經常吃不完,一部分便拿來送給相熟的人家,也算是友好往來的一種。

在飯點之前,雲深準時來到杜家,全家人湊在一起吃着火鍋,有種別樣的溫馨。

等吃飽喝足後,雲夕帶着雲深去了庫房,順便讓他這個不活神醫檢查一下,對方有沒有惡劣到在禮物上下藥什麼的。雲夕細細檢查過一遍後沒有發現什麼不好的地方。

雲深搖搖頭,拿起那信箋,嘴角浮現出一抹的冷笑,“他們果然按耐不住了。”

雲夕眯了眯眼,“你果然知道他們是誰。”

雲深說道:“你來看這圖紋。”

信件的最下方,印着一個祥雲的圖案。雲夕細細一看,總算知道爲何先前總有一種微妙的不和諧感,這祥雲比起平日所見到的,尾巴處的弧度恰好是相反的,這肯定不是不小心印錯了。

“還記得先前試圖綁架你來威脅我交出隱門令牌的人嗎?”

“是他們?”雲夕震驚了,“那不就是北魏的人馬嗎?”

“先前你建議我用宗教的方法混入北魏,倒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效。當時謀奪隱門令牌的是北魏循親王。循親王宇文翔手中握有隱門四分之一的勢力,自然圖謀我手中剩餘這部分。”

雲夕越聽越糊塗,“我記得隱門,最初不是屬於大楚皇室的暗勢力嗎?怎麼一個北魏親王手中也能擁有一部分權利?”

雲深道:“在四十年前,一部分落在了這位循親王手中。我在得知是他弄的鬼後,未免夜長夢多,直接殺人滅口了。”

循親王是現在北魏天子宇文卓的叔叔,因爲輩分,外加不怎麼插手皇室事務,宇文卓對這位叔叔頗爲尊敬,讓循親王在北魏中地位很是超然。雲深卻說滅就滅,這位魄力,雲夕還是挺佩服的。看看人家,說起這事,那叫一個雲淡風輕。

不過從循親王覬覦隱門來看,這位可沒面上表現得那麼無害啊。

“循親王死了,剩餘的那些隱門成員,自然得重新迴歸到我手中,除非他們想讓我將他們斬草除根,我隱門,可不需要第二個聲音。”

雲夕總算明白了他們的來意,“所以說他們送上這大禮,是爲了和你賠罪嗎?”也算是同雲深靠攏過來。

雲深頷首道:“他們當時跟隨北魏的隊伍一起來的,也有試圖找我,只是我不曾搭理過他們。”

雲深瞥了一眼這禮物,說道:“這禮物也算得上用心,裡面的夜明珠也是難得,你收下便是,平日擺在書房中,看書比蠟燭油燈方便多了,也更亮堂。”

雲深拿起那個裝着枯萎植物的盒子,神色淡淡的,“最珍貴的其實是這份禮物。”

“這是美人珊,從海中取出後,會在一個時辰內變成乾枯的樣子,只是若是再次投入海中,便會重新復活。美人珊成長起來極快,只需要一天一夜之間,就可以佈滿整片海域,美人珊所到之處,海中魚類、植物皆不存,可謂珊瑚中的蛇蠍美人也。”

“這是逢春草,是美人珊的天敵,只需要一株,便可以抑制大片的美人珊。”

雲夕頓時明白了,難怪雲深會說這兩樣纔是珍貴的,這可是物種大殺器啊,直接可以控制整片海域的東西。

居安思危的雲夕擔憂道:“這東西不會有很多吧?”

雲深道:“放心,一百年也就只有一株。”

雲夕認真點頭:“我會好好藏起來的。”

她身上收着的東西越來越多了,像是隱門令牌,又像是這美人珊和逢春草。

雲深輕笑道:“接下來,你看心情再決定要不要見他們,他們若是哄好了你,我再同他們見上一面也無妨。”

雲夕有些無語,那她都要成爲傳說中左右君王思想的禍國妖妃了,想想這個設定,她不覺帶感極了,就讓她恃寵而驕一把好了。

……

正如同雲深所預料的那般,在兩天後,北魏那羣隱門的人果然又遞了帖子進來。

在看到落款處那祥雲後,雲夕便讓他們進來了。讓她驚訝的是,爲首的卻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容光之豔讓她背後緊跟隨的那些人都淪爲了背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錯覺,雲夕總覺得她的相貌似乎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這般的美貌若是見過一次應該印象深刻纔是。

少女背後跟着五六個人,從他們走路的姿態和無聲的落地,都可看出每人皆擁有不俗的武功在身。唯一的例外便是爲首的女子,她竟是看不出有半分的功夫護體,偏偏身後那羣人又心甘情願地跟在她身後。

少女微微屈膝,行了個半禮,目光在雲夕身後的霜降和銀丹身上滑落。

雲夕看出她的想法,說道:“起來吧,她們兩個都是知道隱門存在的。”

這點她在雲深面前也報備過的,作爲手握隱門令牌的人,做這點主雲夕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少女一雙盈盈眉目閃過一絲的不贊同,似乎覺得她不該輕而易舉讓外人知道這些。雲夕本是心思透徹的人,見此對她產生了幾分的惡感——一羣喪家之犬,還想對她比手畫腳不成?

少女聲音如出谷黃鸝般悅耳動聽,“在下是隱門護法鳳傾城。”

其容貌倒也擔得起傾城傾國,只是比起雲深,還是有幾分不如。

雲深……

雲夕忽的醒悟過來,難怪她會覺得這少女五官眼熟,可不是和雲深有一分的相似嗎?只是比起雲深那種見之忘俗的驚豔,便寡淡了一分。

她語氣平靜,“我倒是未曾聽雲深說起過你。”

鳳傾城咬了咬下脣,彬彬有禮道:“昔年我們這一據點,因緣巧合之下落在了宇文翔手中,被他所掌控。這些年來,我一直努力同門主聯絡,只是門主對我們誤解甚深,不願與我們相見,還請明郡主能代爲相傳我們對他的忠心。”

雲夕道:“誤會嗎?我可沒忘記今年年初,我可是差點要被你們擄走了。”

區區一句簡單的誤會,便想要撇開過去的做法,想得倒美。

鳳傾城道:“那些是宇文翔的親信,我曾試圖想要通知門主這件事的。”

雲夕道:“你若是真有心,那時候應該直接聯絡我纔是。雲深不好見,我可比他容易見。”看她是多麼親和的一個人!

鳳傾城抿了抿脣,神情倔強,“作爲隱門的護法,唯一能夠命令我的只有門主,我效忠的唯門主一人。”

雲夕忍不住笑話對方的天真,這姑娘應該不知道,雲深直接將令牌給了她,也就是說即使這位是護法,她也有罷黜的權利。她若是心血來潮了,都可以罷黜雲深了。

說到底,這位鳳傾城當時不過是沒將她身份看在眼底,就算她是雲深的未婚妻也是一樣。

她心中有些不悅,說道:“是啊,你只聽他的命令。不過我可以直接告訴你們,可以命令你們的人,不只是他,還有我。”

“比如我想讓他見你們,就可以讓他見。我不想讓他見,你們就休想見到他一根毫毛。”她話語說的毫不客氣,神情帶着淡淡的輕蔑。這毫無疑問,這樣的態度激怒了鳳傾城。

“這全都取決在我的一念之間。”倘若他們好一點的話,雲夕看在對方準備了那麼一份厚禮,還會幫忙說說話,結果對方卻擺出這威武不能屈的樣子,雲夕頓時就不想如他們所願了。尤其讓她不爽的是,這些人明明那時候可以提前通知她,卻因爲看不起她身份,不曾通風報信,最後還連累朵朵被帶走。就算事情結果是好的,那也是雲夕努力運作的結果。

他們不曾對她懷揣過善意,現在又是這個態度,雲夕會給他們好臉色看纔怪。

鳳傾城臉色滿是受到侮辱的憤怒,臉漲得通紅,可謂是豔若桃李,美不勝收。

看到他們心情不好,雲夕就爽了。

“你,你欺人太甚!”

雲夕涼涼道:“我就欺負你了,又如何?”

“你不怕門主知道嗎?”

雲夕臉上浮現出一抹甜蜜的笑意,“他說隨我高興。”比如她現在就挺高興的。

鳳傾城眼眶浮現出淡淡的水霧,“你根本不知道我爲了說服他們迴歸隱門,廢了多大的心血。你怎麼能夠這樣恃寵而驕!你根本不曾爲門主考慮過,不然你不會輕率地拒絕了我們。”

聽起來很可憐的樣子,雲夕卻半點同情心都沒有,她冷漠的表情和雲深如出一轍,“雲深賦予我恃寵而驕的權利,我若是不好好運用一下,豈不是對不起他?”

“你們聽起來是很辛苦的樣子,可是這和我跟雲深有什麼關係?我們有求着你們過來嗎?”就算沒有他們,她和雲深也可以將隱門發展得好好的,他們真以爲自己很重要嗎?

“沒有人求着你們犧牲。你們若是想自我滿足於自己的奉獻,還是另外找個地方吧,我不吃這一套。”

她嘴角揚起,只是笑意卻不曾抵達眼中,眼中甚至閃過了一絲的不耐,“霜降,送客。”她事情多着呢,還真不想同他們浪費。

這些人說的自己有多辛苦的樣子,可是雲夕還真沒看出他們爲她和雲深做了什麼事。

鳳傾城做着最後的掙扎,“我知道門主的身世!你根本不知道門主對我們隱門的意義。”

雲夕只是冷冷看着她,“哦,那又關我什麼事?再不走的話,就別怪我使用非常手段了。”她從袖口中抽出匕首,“我脾氣可算不上好,我在江湖上有個名聲叫做玉羅剎。”可止小兒夜啼。

鳳傾城顯然是聽過這名聲的,臉色微變,她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十分不甘願地行了一禮,“只希望明郡主能將我們的來意告訴門主。”

然後轉身直接離開。

她的背挺得直直的,透着一股決不妥協的新年,還有信心。門主再怎麼樣,不可能對自己的身世無動於衷。他一定會主動面見他們的。

銀丹不愧是在雲夕身邊呆久了,也傳染上了雲夕的一點惡趣味,她故意放大聲音說道:“姑娘,他們送的那些禮物要還嗎?”

雲夕懶懶地拿了一個砂糖橘,剝開外面薄薄的皮,捻起一片放嘴裡,口腔都是酸甜味,她滿意地眯起眼睛,說道:“還什麼還?送上門的禮哪有退回去的道理。”

她頓了頓,說道:“不過被我趕出去的人,下回想登門,那至少就得送雙倍的禮物了。”

主僕兩一搭一唱的,將鳳傾城給氣了個夠嗆,她身子晃了晃,差點沒被門檻給絆倒。

雲夕搖搖頭,說道:“身體不好的話,還是少出門比較好。不然不小心摔了磕了碰瓷到我頭上就不好了。”

……

雲夕如鳳傾城所願,很快就將事情告訴了雲深。

雲深嘴裡叼了一瓣的橘子,橘汁將他的脣瓣滋潤得殷紅起來,當真是色如曉月。

雲夕笑了笑,“人家可是說我恃寵而驕呢,護法這職位很厲害嗎?”

雲深道:“也就是北魏據點的護法。你想罷免就罷免吧,我也不需要那點人手。”比起這羣據說對他忠心耿耿的,雲深更相信自己親自培養出來的那些。

雲夕又遞了一塊橘子到雲深嘴邊——她原本真沒想到這時代的大楚居然有砂糖橘,在見到的時候驚喜死了。

雲深不僅咬住了橘子,牙齒還輕輕地磨過雲夕的手指,彷彿有電流通過一樣,雲夕下意識地收了回來,瞪了他一眼。

雲深低低地笑了一聲,“這裡又沒人。”更過分的行爲他都還沒做過呢,只不過是咬了手指一下而已。

雲夕趕緊扯回話題,以免接下來的劇情朝着黃暴奔跑而去,“她說,她有關係到你身世的事情要同你說。你要見她一面嗎?”

老實說,她對於這件事還真有些耿耿於懷。雲深難道不是雲穆和孟芷芸的兒子嗎?身世清清白白的,有什麼好說的。除非……他不是這兩人的孩子,或者這兩人,哪一位的身世又別有內情。

對於這塊她瞭解到的信息實在太少,根本無從分析。

“不必管他們。”雲深看了她一眼,“至少,也得等他們備上厚禮同你賠罪後,再見面。”

“京城中誰不知道我懼內,爲夫哪裡敢打娘子的臉面。”

“咱們家裡可是娘子你當家做主,我作爲被娘子養着的人,哪敢越雷池一步。”他話語說的可憐,臉上分明卻不是那麼回事。

雲夕忍不住被他給逗笑了。懼內這話,最初便是從裴正海口中傳出來的。

雲夕握拳,“好!這回我們非得讓他們再狠狠出一回血不可!夫妻齊心,其利斷金!”

雲深對於夫妻齊心四個字十分滿意,“今年的砂糖橘挺甜的。”

雲夕疑惑道:“是嗎?我怎麼聽翊染和歡歡說,去年的更甜?”

京城中的砂糖橘,基本都是從南方那邊運過來的。

雲深道:“去年你可沒餵我吃過。”語氣還有點小委屈。

自從發現賣可憐在雲夕這邊很行得通後,雲深就越發熟練運用起了這項技能,可謂爐火純青。

雲夕:“……”

她只能繼續掰橘子,然後惡狠狠地塞進雲深的嘴裡。一次喂個夠好了。她覺得真應該讓外頭那些雲深的追隨者看看他現在的樣子。

略帶着冰涼的脣瓣貼了上來……這是一個帶着砂糖橘味道的吻。

“甜嗎?”

雲夕的回覆是一個手肘過去。不過今晚的砂糖橘的確格外的甜。

第九十九章 釋然,縱火第六十一章 收服賴三第三十二章 白費心機,求愛第一百零九章 天價,一夜暴富第八十一章 永遠的彩虹,夜襲第七十二章 下注,想太多第二十九章 南陵變故,失蹤第九十九章 釋然,縱火第十章 信任,父子第六十一章 收服賴三第一百二十八章 恬不知恥,認親第四十七章 無妄之災,欽差第二十一章 陰私之事,滴血認親第四十六章 八卦,大禮第六十四章 好看的手,習內功第八十一章 永遠的彩虹,夜襲第四十章 苦肉計,出師未捷第五十八章 雲夕挖坑第九章 一網打盡,熊孩子第七章 賊喊捉賊,狗咬狗第一百四十章 決定進京,燕翎受委屈第九章 陷害,許曼貞入獄第三十一章 提親,戀童癖第五十六章 出氣第六十六章 俘虜,成親第三十二章 張家來人第一百章 惡有惡報,刺殺第五章 血海深仇,昏君第四章 自導自演,一出好戲第一百三十五章 面壁,書館開第四章 自導自演,一出好戲第八章 產女,引蛇出洞第三十四章 落空的英雄救美第六十五章 好丟臉,很好看第五章 血海深仇,昏君第七十四章 所謂一見鍾情第十八章 雙重打臉,氣暈的李玲蘭第八十七章 髒了誰的手,逐出家門第一百一十一章 雲瑤受困,仗勢欺人番外二 陸翊染 中第一章 雙喜臨門,前後腳懷孕第一百二十九章 京城來客,愚蠢的葉家第一百三十一章 決心下,曇花開第二十章 千鶴草,伐木第七十四章 所謂一見鍾情第四十五章 下藥,終得報應第一百二十三章 偷吻,白衣教第六十九章 女學,北魏到第二十三章 以退爲進,厚顏無恥第七十二章 簽下文書第四十五章 給自己戴綠帽第八十四章 雲夕拒親第五十一章 冒牌貨,瘟疫第七十一章 兄弟情斷第二十二章 約會,小白臉第十章 竇娥冤,大快人心番外九 陸佳 二第一百二十章 遊湖,算計名節第十三章 不歡而散,種痘第十章 信任,父子第二十七章 不虛此行,獨孤求敗第九章 一網打盡,熊孩子第四十章 苦肉計,出師未捷第四十六章 八卦,大禮第三十九章 趨之若鶩的媒婆第五十章 很好很無恥!第二十三章 以退爲進,厚顏無恥第九十三章 養傷,修路第一百三十三章 自私的癡情種,異能的進化第三十五章 撲朔迷離,當場告白第六十六章 放出風聲,懷孕第一百三十七章 外憨內奸,高看第二十九章 借題發揮 第一章第三十一章 提親,戀童癖第三章 拿書要錢第四十三章 自食惡果,天音門第六十二章 門人, 蹊蹺第二十章 借勢,關係斷第一百二十五章 層出不窮的豔遇第三十二章 白費心機,求愛第二十八章 所謂中邪,惡鬼上身第二十八章 所謂中邪,惡鬼上身第二十五章 冰上蹴鞠,肥水不流外人田第六十四章 動胎氣,綠油油第二十一章 算無遺漏,家宅不寧第二十九章 截胡第二十五章 冰上蹴鞠,肥水不流外人田第三十二章 張家來人第七十章 賢惠人,婚禮變故第八章 家暴,鴻門宴第六章 原來如此,睚眥必報第十四章 重如泰山,抄家第三十五章 兩份聖旨,駕崩第五十八章 公堂之事,昔日刺殺第三十七章 贈藥第二十九章 神位牌砸下來第三十四章 爲你驕傲,禍水東引第五十八章 公堂之事,昔日刺殺第八十九章 林中相處,未婚先孕第一百二十四章 表妹,怒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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