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命運?
仙界大人物和天妃烏摩這種存在,自然清楚得很。
命運,凌駕於萬事,萬物,萬靈,萬法,萬道…等一切之上。
不管存在還是不存在,有形還是無形,有靈亦或無靈,生與死,處於過去,或者現在,乃至遙遠未來的任何東西,皆包涵在命運之中。
天地衆生的終極追求,也是命運。
傳聞只有獲得了命運的人,才能徹底掌控一切,得到永生的真諦。
可命運實在是太過虛無縹緲了。
任何強大的存在,都無法琢磨出命運的絲毫玄妙。
命運,不可思議。
數千個蒼茫紀元以來,天地間從未出現過命運。
命運只存在於神話預言當中。
即使偉大如不朽天君,能夠無視諸般規則,不受萬般真理拘束,爭渡過一個又一個渾沌紀元,都沒辦法做到真正無所不能,也無法掙脫命運的束縛。
難,難於上青天。
但是現在,楊玄真背後那尊巨輪上面就顯現出了命運的氣息。
這如何不讓仙界大人物和天妃烏摩心神狂震?
他們夢寐以求的命運啊!
楊玄真究竟是如何獲得命運青睞的?
莫非他乃是無數個紀元以前,某一位超越天君的偉大存在,曾進入過永生之門,轉世到了當今?
還是他的命運,乃傳聞竊取了命運的電母天君方清雪所授?
此時此刻,一個個疑問縈繞在仙界大人物和天妃烏摩心頭。
同時二人臉上的震撼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模一樣的表情。
那就是對於命運的貪婪,炙熱,渴望,瘋狂……
他們二人,一個把無極大世界作爲分身,從仙界來到凡間,要抓捕方清雪,楊玄真,方寒等人回仙界,順便阻止神族大軍進入仙界。
另一個則率領神族大軍來此,欲聖祭掉玄黃大世界,徹底打通仙界聯通下界的通道,好讓神族大軍可以源源不絕入侵仙界。
他們做的事情截然相反,立場不同,最終的目的其實殊途同歸,都想尋找命運,獲得永生。
二人隔着無盡世界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各種情緒,以及那一抹冰冷的寒意。
顯然不僅仙界大人物要鎮壓楊玄真,天妃烏摩也改變了主意,不再拉攏楊玄真投靠神族,而是要獲得他身上的命運之法。
也是,在命運的誘惑面前,一切都不重要,都要靠邊站。
“楊玄真,大命運術絕不是你這隻卑微的螻蟻能夠染指的。”
仙界大人物直視楊玄真,聲音莊嚴肅穆,身上金色長袍一揚,立時大放光明,有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味道,把他襯托得猶如一尊掌控羣仙的皇者。
他擡起大手,向天一撐,手掌便無限擴張,掌上滿是一條條年輪般的紋理,縱橫交錯,密密麻麻,哪怕玄仙都永遠無法數清楚有多少條。
方寒等人一看到那手掌上的諸多紋理,就感覺一股龐大的束縛之力臨身,好像自己被人關押在一座狹窄的囚籠當中,怎麼逃都逃不出去。
仙界大人物掌上的紋理,似皆爲束縛他們自由的秩序規則。
紋理的確是一條條秩序規則,乃是仙界大人物創造凝聚而出。
修士到達大羅金仙之境,一念便可凝聚萬般規則,稱之爲道法自然,非同小可,遠不是修士的法力可比。
轟隆!
仙界大人物大手朝玄黃大世界當空一拍,五根手指如五條九天神龍般沖霄而來,要把這座承載壯闊山河,大地海洋,萬靈萬物,表裡乾坤的大世界覆蓋囊括。
他要把玄黃大世界一掌抓在手中!
“大羅金仙,恐怖如斯!”
“我的身軀被囚籠禁錮,我的心靈被死亡籠罩,此乃十死無生之局!”
面對仙界大人物從無極大世界蓋壓而來的巨掌,許多人都感到頭皮發麻,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若玄黃大世界被其捏住,大世界會如何他們不知道,但他們的下場肯定不妙,會被捏成肉泥。
災難殿堂前方。
楊玄真依舊巋然不動,負手而立,神情毫無波瀾,彷彿根本沒把仙界大人物的恐怖一掌放在眼裡。
就在巨掌即將抓住玄黃大世界之際,楊玄真口中輕輕吐出一個字:“斷。”
所有人就看到,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仙界大人物抓向玄黃大世界那隻手,就好像被什麼看不見的利器直接斬中了一般,“噗嗤”一聲,手臂齊根而斷,連同無盡金色血液墜入宇宙深空。
手臂都沒了,仙界大人物的猛烈攻勢自然是戛然而止。
靜。
諸天萬界一片寂靜。
無論是受到傷勢的仙界大人物,還是準備對楊玄真動手的天妃烏摩,以及期待楊玄真被鎮壓的那些仙人,乃至天殤星河中的億萬兆仙人大軍和神族大軍,盡皆目瞪口呆。
甚至方寒和人皇筆,太皇天,太混天…等太一門之人都感到難以置信。
有之前楊玄真兩次出手破解仙界大人物攻勢的前車之鑑,他們對楊玄真的實力可謂信心十足,認爲最後的勝利一定會屬於楊玄真。
可他們卻從未想過,楊玄真會是這樣一個勝利法。
楊玄真都沒動手,也沒施展任何神通,衆人也沒有感受到半分法力波動,僅簡簡單單說了一個“斷”字,仙界大人物的手臂就斷了。
這是什麼神通?仙術?大道?詛咒?又或者是規則?
衆人感到大惑不解。
尤其是那些仙界的半步金仙和神族各大部落首領都見多識廣,眼力十分高明,任何仙術或詛咒一見便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可是現如今,他們當中無論是誰,都看不出楊玄真施展的是何等手段,連他是如何出手的都不知道。
衆人只知道一點,楊玄真說出的那一個“斷”字裡面,彷彿蘊含着天地間最爲神秘,最爲不可測量的真理。
似乎他說什麼就會發生什麼。
如此手段,簡直神乎其神,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實際上,此乃楊玄真這段時間閉關以來,把命運之輪徹底凝聚成實質,新參悟出來的一些玄妙。
他一運轉命運之輪,便如言動天憲,口含真理,一語定人生死,剝奪敵人的所有生機。
當然,以上是一種誇張的說法,楊玄真的命運之輪還遠遠未曾參悟到那等程度,僅能小幅度改變生靈之命運。
否則他只需要說出一個“死”字,仙界大人物也就死了。
甚至其身在仙界的本體都要受到牽連,直接暴斃而亡。
不過話又說回來,隨着他的修爲繼續提升,體內的更多遠古巨象轉化爲龍象,然後領悟出神象鎮獄勁的第十三個變化“主之福音”,便能大幅度運用命運之輪,以虛空維度的命運能力造成恐怖後果,徹底改變生靈命運。到時候,楊玄真就如真正的主宰一般,隨口降下福音,金口玉言。
他出言即是法,語便是道。
言語就是道法。
“你這隻螻蟻的修爲如此之低下,就能動用真正的命運之力,真是讓我意外啊。”
仙界大人物的手臂再次生長而出,聲音自無極大世界傳來,看向楊玄真的眼神中多了兩分慎重。
他不得不承認,楊玄真已經有一些和他抗衡的資本。
但他不驚反喜,更加堅定了鎮壓楊玄真的決心。
想一想,以楊玄真這種微末修爲都能動用命運之力對敵,而他乃至仙皇者,修爲強過楊玄真不知凡幾,若獲得其身上的大命運術,傳回給仙界本體修煉,豈非能真正無敵於天下?
屆時什麼神族,天庭的五大不朽天君,傳說中的無上仙王,統統都將倒反天罡,臣服在他腳下。
蒼茫仙界,無窮大州,只有他纔是真真正正的主人,只有他才能打開傳說中的永生之門,得到永生。
一念及此,仙界大人物眸中盡是興奮,猛然狂吼:“楊玄真,你現在能夠抗衡我,不代表你的過去也領悟了命運之力,可以抗衡我!我就將你永世鎮壓,讓你看看什麼叫做大羅金仙!”
他擡起大手一掌劈出,宛如一柄神斧破開茫茫混沌,開闢出一個新天地。
整個三千大世界都在跟着他的手臂劇烈震盪,山河破碎,大道都在坍塌,無窮宇宙也在崩潰。
這一掌太恐怖了,劈開了一切,撕裂了萬古,直達亙古之盡頭。
“轟隆”一聲巨響,一條無始無終的大河自虛無中橫跨而來,河水滔滔不絕,時光之力沖霄,歲月,光陰,歷史,皆在朵朵浪花上面流淌不息。
河水淹沒了整個玄黃大世界。
“什麼東西?”
方寒,太皇天等人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就被無窮無盡的河水淹沒了。
“我的修爲竟然在倒退?”方寒在河水中翻騰,駭然發現自己被一種不可抗拒的時光之力加身。
他周圍的時光在不停倒流,神仙境界的修爲頃刻間極速衰弱,退回到天仙境界…虛仙…不死之身…神通秘境…到達最後,他變回了凡人之身。
他身上的三十三天至寶,八部浮屠,蛟伏黃泉圖,各種仙器全部消失不見了。
他彷彿從未擁有過這些法寶。
他周圍的景象亦是翻天覆地。
此時此刻,方寒發現自己穿着一套灰衣小帽,儼然一幅小廝打扮。
他趴伏在一片假山羣下的淤泥裡面,淤泥散發出的腥臭味沒給他造成半分影響,他眼睛一眨不眨,一副極爲認真的模樣,向外偷看着什麼。
他偷看的景象極爲熟悉,畢生難忘,赫然是當年龍淵省方家內的萬象園,那裡正有一羣青澀的方家子弟在練習松鶴萬壽拳。
他在偷學武功!
“怎麼回事,我不是已經成就太寒仙尊了嗎?爲何還會回到龍淵省方家,難道我所有的經歷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一場夢?”方寒眼前的人和事太真實了,致使他有些茫然。
“三弟莫慌,這是仙界大人物逆轉了時光長河,想要回到過去,斬殺當年還未領悟出命運之力的大哥。”人皇筆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入方寒腦海中。
“什麼,那仙界大人物要斬殺弱小時期的大哥?”方寒吃了一驚。
進入時光長河中斬殺當今強橫人物的過去身,如此手段堪稱匪夷所思。
若楊玄真的過去身當真被仙界大人物斬殺,絕對會引發因果循環,使當今的楊玄真受到重傷,乃至直接隕落。
這下楊玄真危險了。
人皇筆再度傳來聲音:“不用擔心。仙界大人物縱然手段不凡,但大哥乃是命運的主宰,遠非你我可以想象。他定能化險爲夷,你我只要靜靜看着大哥大顯神威就好。”
方寒稍稍鬆了一口氣。
“你記住,這次我們要精誠合作,別給我搗亂。”
“可以。”
“那走吧,我們從這裡回到遙遠的過去,把楊玄真鎮壓。”
“大命運術如何分配?”
“你我各一份。”
有飄渺對話聲傳來,是一男一女,方寒連忙擡首朝天穹上望去。
隱隱約約間,他看到仙界大人物一頭金色長髮垂到腰腹以下,雄姿挺拔,說不出的偉岸。
和仙界大人物一同的還有天妃烏摩,她白髮飄飄,美得令人窒息,一雙鳳目冷漠無情,氣質尊貴得可怕,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產生出一種膜拜的衝動。
兩人在時光長河中並行,每跨出一步,周圍的景象都在不停變幻和逆轉。
在無盡時光之力沖刷之下,方寒眼中的景象越來越模糊。
他再也看不真切二人的身影,直至徹底消失在時光長河中。
二人似乎回到了更加遙遠的過去。
“怎麼會這樣,這裡爲何一片迷霧?我們究竟在哪裡?真的回到過去了嗎?”
“爲什麼,你爲什麼沒有過去?!”
恍惚間,方寒聽到仙界大人物和天妃烏摩兩人驚駭欲絕的聲音在響徹。
那二人回到了過去,卻好像看到了極爲可怖的事情,語氣中盡是失態。
他們看到了什麼?
方寒很好奇。
“你們兩個可以去死了。”楊玄真冰冷的話語聲傳來。
方寒知道,自家大哥怒了。
轟隆!轟隆!
有激烈的交手聲傳來。
“楊玄真,你已經殺過我一次,這次我絕不會再死在你手上,諸神之怒!”天妃烏摩也怒了,展開了神族的無上大法。
“楊玄真,我乃災難天君之子,你敢殺我,他年你若來仙界,我絕不會放過你!”仙界大人物似乎被楊玄真打得節節敗退,不甘咆哮聲迴盪不休。
轟隆轟!轟隆隆!
“啊……”
“你還是先去死吧!還有你天妃烏摩,我要將你玩弄至死!”楊玄真施展出了無上大法,似乎已經把仙界大人物擊斃,其正在發出最後的哀嚎。
“啊…啊…啊…啊…唔……”天妃烏摩的慘叫聲傳來。
“嘿嘿。”
方寒舔了舔嘴脣,他從天妃烏摩的叫聲中,已經可以想象出楊玄真用一種睥睨古今未來的姿態,玩弄天妃烏摩於股掌之間的美妙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