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一個人站在寒風遍佈的街道上,神色絕望,似乎陷入了眸中沉思之中,久久也沒有回過神來離去。
而葉子時,則是在客廳裡反覆的徘徊,陷入了一種可怕的猜測。
對於白芙,她其實還算是比較瞭解的。
剛纔她的神態,她的表現,看起來都不像是說假話。也許這件事,真的不是白芙做的,她只是純粹的被利用來背鍋了。
那麼,會是誰呢?
葉子時一下就想到了久久沒有動靜的時夫人。
她是如此的厭惡自己,而且前不久在宴會上,她們才又不對路了一次。葉子時知道,時夫人不可能無端端的對她改觀,停止對她的擠兌。
所以,最近的悄無聲息其實有點不尋常。
而且她還忽然讓助理送來了音樂劇的票,這其實也有點好得過了頭。忽如其來的好意,果然,就是不懷好意嗎?
葉子時咬住下脣,心跳有些不穩。
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時夫人所爲,那她可真的忍不了了。但就算忍不了,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時夫人可是時北辰的媽媽,她嫁入了時家,那便也是自己法律上的親人了,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用什麼手段去報復。
“少夫人,是葉二小姐的電話,她問您出發了嗎?”傭人忽然走了過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葉子時看了看電話,接過來解釋了兩句,推掉了和子夏的約。
她放下手機,坐在沙發上,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
一個下午過去,葉子時才吐了口氣,重新振作起來。
她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骨,然後便露出笑容,出去散步,一切都跟往常一樣。
她想,既然時夫人現在已經是自己的婆婆了,她沒辦法撕破臉,也沒辦法出手陷害。就算能夠出手,她也未必是時夫人的對手。那麼,她就做個防備的人好了。
從此以後,只要是時夫人的邀約,她一概不去,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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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天空,總是有幾分灰濛濛的黯然。
比外面更昏暗的屋內,一道身影正站在窗臺,手指輕輕的放在一個人形小玩偶的頭上。
這一回,這個小玩偶的模樣,卻是像極了時夫人。
他按着那個玩偶的腦袋,輕輕的搖晃手指,然後,忽然停下。手指的力氣,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加重,按到他指尖都發了白。
他的眼底,浮現森冷的寒意,卻又很快盡數收起。
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隨之而來的,是整齊的敲門聲,還有一道輕輕的嗓音:“今天白芙去找葉子時了。”
男子聽到聲音時,臉上劃過一抹了然之色。
彷彿一切,都還在他的預料之中,沒有別的變數。
“白芙大鬧了一通,解釋了自己並沒有做那些事。一切,都如您所料。”
“嗯,知道了。”男子淡淡出聲。
不管白芙解釋的時候有沒有提到其他嫌疑,葉子時都一定會重新審視這件事情,而審視的結果,一定是將懷疑的視線落到了時夫人的頭上。畢竟兩個人本來就不合,時
夫人還幾次三番的陷害葉子時,這一次的事情如果是她做的,也無可厚非。
可就算葉子時懷疑了時夫人,她也不會去說去問,或者去做什麼。
畢竟她現在懷孕的月份也大了,這個時候,對於時夫人,她一定是想先息事寧人的。
所以,這件事情一定就會斷在了時夫人這兒。
沒有接下來的追問和報復,或者是追查的話,那麼這個鍋,時夫人可就背定了!
男子的手,從那玩偶的頭上緩緩拿開,眼底浮現一抹笑意。然後,他的目光又慢慢一掃,看向了旁邊另一個已經被推倒了的玩偶。
他盯着那玩偶看了好幾秒,才忽然伸了伸手指,將那玩偶,輕輕的扶了起來。
重新,扶了起來。
屋內,光線很昏暗,可卻正好能夠讓人看見那些玩偶清晰的五官與面容。
“這顆棋子,若是直接棄了,的確是有些可惜……”說着,他的脣角微微上揚,嘆了口氣,又自言自語道:“行吧,那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他伸出手,不知按了什麼,外面就再次響起了腳步聲。
然後,一個人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來人低着頭,一秒鐘也沒有擡眼看向男子的面容,只是低聲尊敬的詢問:“先生,請問有什麼事?”
男子沉吟兩秒,嗓音輕緩道:“你去找蔣逸塵,告訴他,有辦法能治好他的腿。”
來人順從的彎了彎腰,利落回答:“是。”
“帶着傑克博士過去,給他治療。”
吩咐完畢之後,男子揮了揮手,那人便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傑克博士,是一個十分重要的醫療人才,派他過去給蔣逸塵治療雙腿,那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其中不管是人力還是費用,都肯定是不容小覷。
可男子卻並沒有猶豫,便下達了這樣一個命令。
等人退出去之後,他低頭把玩着蔣逸塵的那枚玩偶,忽然拿出筆,在他的雙腿上打了兩個交叉。
男子笑了,嘴角上揚,眼底卻依舊是一片暗色。
“棋子,總是要付出心力去培養,纔會成長。”
蔣逸塵當初出國的事情,十分低調,基本沒幾個人知道。就連航班人員,也是換了好幾輪,所以,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
可聽這男子的口氣,卻像是早就已經對他所去的地方,瞭然於心。
一場精密的大局,就這樣……緩緩的拉開了帷幕。
而另一邊,葉子時卻還全然不知道,在黑暗的角落裡,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更不知道遠在國外的蔣逸塵,即將面臨一個人生重大的選擇。
時間,漸漸變得平淡下來。
沒有了白芙的打擾,葉子時的小日子過得還算滋潤。
她在家各種補品不斷,出了門各種人員環繞,運動完回家便會被時北辰悉心照料,可以說是一個非常幸福的孕婦。
期間,葉父葉母帶着葉子夏來過好幾次,每次都是帶很多她喜歡吃的東西,然後待上整整一天,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子夏來的時候,葉子時便將那幅畫送給
了她。
看着那幅畫中的場景,葉子夏卻是愣住了。
那是一幅很夢幻的寫生,一樣是樹林,草地,小屋,河流,天空和小鳥。但這幅畫中,卻融合了整個四季。
從左到右,春夏秋冬。
同一個場景,卻涵蓋了不同季節的味道,讓葉子夏瞬間就看呆了。
她看着那幅畫,忍不住輕輕伸出手,撫摸着那上面的一草一木。她嘴角漸漸揚起一個弧度,可眼底,卻隱隱浮現了一抹淚花。
葉子時見葉子夏是這個神態,頓時就驚住了。
“子夏,怎麼了,這幅畫有什麼問題嗎?”
她搖搖頭,“沒有……只是太喜歡了。”
葉子夏深吸一口氣,對上葉子時關切的目光,卻是破涕而笑。她拿起畫,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幾遍,然後一邊看一邊問道:“姐,這幅畫的作者是誰,可以帶我去見見他嗎?”
“這麼喜歡?”葉子時笑了。
她捏捏葉子夏漸漸豐盈起來的小臉蛋,頗爲欣慰,笑着說道:“這位畫家就住在我們這個小區裡,我那天散步的時候無意間遇見的。”
葉子夏用力的點頭,“超級喜歡。”
她抓着畫,雙手緊緊地,好像怕那畫會長腿跑了一樣。
畫中的風景,葉子時看了又看,卻都沒有發現太多的驚豔,可她也知道,她自己不懂畫,子夏纔是專業的,於是拿起外套穿上,笑着說:“想找他嗎?那我帶你過去看看吧,不過他也說過,他不一定在那裡的。”
葉子夏用力點頭,眼底裡浮現一抹渴望。
“好,沒關係,見不到再回來好了。”
於是姐妹倆穿上厚重的羽絨服,跟葉父葉母說了一聲,便踩着雪一路朝着葉子時和陳季相遇的地方走過去。
葉子時雖然不太記路,可因爲這個小區她走過太多遍,所以還是準確的找到了當初的位置。可是才走到哪兒,她就發覺有些不對了。
原本栽種得鬱鬱蔥蔥,十分茂密的樹木,此刻竟然已經被人砍掉了大半。
也不知是移栽到了別處,還是就那麼給砍了,總之,那裡一眼望去,竟覺得有些空空蕩蕩的。
放置在植物牆後面的一幅幅畫,早就已經不見了。
空空蕩蕩的院落,只剩下一些厚厚的積雪,還有幾片落葉。
葉子時帶着葉子夏四處轉悠着找了一圈,卻都沒有找到人。就連唯一的一個住處,裡面也是久久無人居住,看起來已經空置了很久,竟然連蜘蛛網都已經結滿了窗戶。
看着這個空屋,葉子時蹙了蹙眉。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的心頭竟然隱隱一跳,浮現了一抹不適的感覺。
她甩甩頭呼出一口氣,壓下自己心頭的異樣,看向身旁滿臉失落的子夏,輕聲笑着安慰道:“沒事,咱們下回再來找找看吧。”
“好。”葉子夏點點頭,可一邊走,卻還一步三回頭的往回看,滿臉不捨。
葉子時看看她,繼續安撫道:“他就算不住在那邊的空房子裡,應該也就住在這附近,不然的話也不會將畫拿到這裡來曬太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