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越景雲的話,寧州幾乎是撲倒在了地上:“皇上,儷妃娘娘定然是被人陷害了,請皇上明察啊!”
“你放心,朕自然會查明白。”
放心?他如何能夠放心?
若是皇上真的想要查明白,定然不會在還沒有調查到真憑實據之前,就先廢黜了儷妃的妃位,如今,人都被廢了,又要被打入天牢,這樣即便是最後查清楚了和她沒有關係,那也沒有可能再回到皇上身邊了。
越景雲揮揮手,直接有人將儷妃帶了下去。儷妃這個毒婦讓人給蒼雪灌下了鴆酒,不管因爲什麼原因,她都必須死!
慕雲嵐心中嘆息,越景雲這次的確是下了狠心,一般妃子犯了錯,看在她曾經伺候過皇上的面子上,會格外的斟酌幾分,就算是要關押也是打入冷宮。天牢那種地方,魚龍混雜,儷妃到了那裡,就沒有機會再出來了。
“皇上,臣妾冤枉啊,珍貴妃那個賤人是災星,她真的是災星……”儷妃拼命的掙扎,卻無法掙脫侍衛們的鉗制,只能被拉着拖了下去。
越景雲滿臉厭惡,看向寧州的眼神起伏不定,他們在這裡商量事情,後宮儷妃就收到了消息,甚至還直接下手害死了珍貴妃,如果說這裡面沒有寧州這個老狐狸的作用,他怎麼都不會相信。
在朝爲官幾十年,寧州可以說是最瞭解越景雲的人之一,一看到他這個表情,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想法:“老臣懇請皇上調查清楚事實真相。”
他根本沒有給儷妃傳過話,甚至之前還安撫她,讓她不要輕舉妄動,誰知道竟然還是出了事。
“寧州,儷妃是你的女兒,謀害貴妃和皇嗣,這是誅九族的大罪,你先回家去休息一段時間吧,等查清楚了,朕自然會給你一個公道。”
“皇上,微臣願意爲皇上效犬馬之勞……”
“你應該避避嫌!”越景雲冷哼一聲,不去管臉色青白的寧州,而是看向大皇子的外祖李菁。
李菁是武將出身,在軍中威望甚高,但是在朝中卻被寧州壓得死死地:“李菁,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調查,你不要辜負朕的希望,好好地將事情查清楚。”
“是,臣領命。”
寧州忍不住牙關發顫,李菁和他是死敵,平日裡恨不得在對方身上咬下一塊肉來,皇上將這件事情交給他,分明就是要將寧家連根拔起。
“慕懷瑾、假慧智統統帶下去,仔細的查問。”越景雲停頓了半晌,然後纔看嚮慕建岺,“衛國公,看在你過去對大雍朝有功的份上,今天的大不敬之罪,朕就給你免了,但是以後,若再有下次,別怪朕不講情面。”
慕建岺跪在地上,肩膀上的傷口很深,這會兒流出的血已經將他的半邊身體都溼透了:“老臣知錯,謝皇上隆恩。”
越景雲冷眼掃過林自安和慕雲嵐等人,眼中殺機一閃,卻最終沒有說什麼。
見他向外走,肇慶連忙跟上:“皇上起駕。”
等到越景雲離開,衆人才沉沉的鬆了口氣,連忙擦掉頭上的冷汗,快步走出雍和殿。
慕雲嵐扶住慕建岺:“祖父,您沒事吧?” “不礙。”慕建岺看了看慕雲嵐,“雲嵐,你……”
林自安負手走過來:“慕建岺,一大把年紀了,就老老實實的養你的老,不要逞強去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慕家除了你,就沒有一個好人,你想要將爛泥扶上牆可以,但是別逼着別人陪你一起滾一身髒。”
“爺爺,祖父都受傷了,你少說兩句。”看着眼前神色蒼涼的老人,慕雲嵐於心不忍。
林自安哼了一聲:“看在你的面子上,爺爺不跟他計較。”
如果不是看慕建岺的臉面,他一定會直接弄死慕懷瑾,怎麼會任由他蹦躂那麼久。
“祖父……”慕雲嵐正想要扶着慕建岺向外走,忽然被衝過來的慕正臨一把推開。
“慕雲嵐,你已經和我慕家沒有了關係,所以,別來獻殷勤。”慕正臨眼神陰沉的看着她,猶如看着生死仇敵。
慕雲嵐神色一冷:“剛剛面對着皇上的雷霆之怒,大伯你怎麼沒有跳出來呢?祖父一把年紀了,他都有勇氣上前保護慕懷瑾,你身爲慕懷瑾的親生父親,怎麼也沒看到你爲他求句情啊?”
慕正臨臉色漲的發紫:“你就是這樣對自己的長輩說話的嗎?”
“你剛纔不是說了,我已經不是慕家人了嗎,既然不是,你又有什麼資格以我的長輩自居?”慕雲嵐很憤怒,如果不是礙於慕建岺在場,她都有種將慕正臨拖出去打一頓的衝動。
慕正臨氣憤難當,但是卻畏懼於林自安,不敢再多說什麼:“父親,你看看雲嵐這丫頭……”
慕建岺鬆開慕雲嵐的手,卻也沒有讓慕正臨攙扶,而是自己一個人慢慢的走了出去。
“祖父……”看着他彷彿心死一般的蒼涼模樣,慕雲嵐眼睛一酸。
越景玄上前安慰:“放心,我會讓天樞送衛國公回去。”
“嗯。”
從宮中出來,慕雲嵐心中始終沉甸甸的,一路沉默的回到自己的小院。
“小姐,您沒事吧?”青袖快步迎過來,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才輕輕地鬆了口氣。
“沒事,青袖,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小姐。”
慕雲嵐靠在椅子上,聽到門口有動靜,擡頭便看到越景玄走了進來。
“皇叔,你來了。”
越景玄走過來,伸手摸了摸她的手:“還在因爲衛國公而難受?”
“嗯,祖父這次是真的傷心了吧。”
“慕懷瑾想要你的命,你不反擊,死的就是你,所以,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用後悔。”
慕雲嵐搖搖頭:“我並沒有後悔,只是感覺心中悲涼,祖父要強了一生,大伯不爭氣,一點主見都沒有。二伯調出了帝都,不能在他面前盡孝,他苦心想要保住的慕家,也因爲我幾乎支離破碎。這一切,對他來說,都太過殘忍了。”
“國家尚有興衰、更迭往復,家族亦是如此,憑藉衛國公的性子,他寧願慕家就此衰敗,也不願意看到保住一個完全變了味道的慕家,以後去禍害大雍國。”
慕雲嵐嘆了口氣,就是知道祖父的性子,她才更覺得難受,這樣一個老人,應該得到一個好結局的:“皇叔,今天的事情是怎麼回事啊?我到現在還沒有弄明白,那個慧智真的是假的?”
“嗯,他是假的,不過是我讓人僞裝的。”越景玄解釋。
慕雲嵐一愣,隨即恍然:“原來如此,怪不得我總覺得那個慧智透露着一股怪異,如今他被下了天牢,沒事嗎?”
“放心吧,我早已經安排好了。”
“只是可惜了珍貴妃,她……”慕雲嵐對於珍貴妃的感官極爲特殊,總覺得那樣的人不應該愛上越景雲纔對。
“她完成了自己的心願,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慕雲嵐猛地擡起眼眸:“皇叔,你是不是認識那個蒼雪,她是你安排的?”
“是,也不是。”看她似乎格外的在意,越景玄開口道,“蒼雪雖然不是周閣老的女兒,但是她的確是出身官宦世家南家。”
慕雲嵐仔細想了想,忽然想起一宗大案:“難道是因爲一首詩詞,而差點被全家抄斬的那個南家?”
“不錯。”
慕雲嵐驚住了。南家是在先皇時期衰敗的,當時的家主南明,是一路陪着先帝從皇子登上皇位的重臣,可以說是居功甚偉。可誰也沒想到,深受先帝信賴的南家,會因爲一首詩詞,被慣上了妄圖謀逆的罪名,被皇上下令滿門抄斬。
如果說這樣也就算了,畢竟因爲說話不當被定罪的比比皆是,這個南家也不至於這麼出名,讓人驚訝的是,官兵去南家拿人的時候,竟然發現南家人去樓空。當時,惹得先帝震怒,大雍朝動盪了許久。
“這麼說來,蒼雪是南明的女兒?”
“嗯,她是南明最小的女兒。當時,南家提前得到消息,便策劃逃走。你父親在中間幫過一些忙,讓他們順利出城。”
“原來如此,怪不得上次見面,她說我父親救了她全家。”慕雲嵐還是有些不解,“既然都逃走了,爲什麼還要回來呢?”
越景玄輕嘆一聲,似乎很是惋惜:“因爲她的家人逃過了先皇的手,最後還是被殺了。”
“難道說,是當今聖上?”
“嗯,越景雲手中有個殺手組織,名叫歃血樓,南家逃亡了三年,最終被歃血樓除盡,只剩下蒼雪逃過一劫。”
“照這樣說,蒼雪入宮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她苦心謀劃的?”慕雲嵐想明白了,怪不得她兩次見到蒼雪,總感覺她對越景雲的態度很奇怪。現在想來,她雖然是對着他笑,可眼底卻始終一片冰涼。
“不錯,我去過幾次芳華閣,被她注意到,便暗中找上了我。”
“那她肚子裡的孩子……”既然這樣厭惡越景雲,她應該不會讓自己有孕纔是。
越景玄點頭道:“她根本沒有懷孕,而是服用了一種假孕草,食之會讓人有滑脈脈象。越景雲當皇子的時候,寧州便向他投誠,並且暗中幫忙爲他籌劃創建了歃血樓,如果不是這個組織,當初他的羽翼也不會豐滿的那麼快。”
“那儷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