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緒驟然沉下臉，“母后，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要牽扯到外人身上。”
“外人？”樑皇后冷笑了幾聲，橫眉豎目地看向他，“我看，我纔是你們的外人才對！”
蕭緒目光冷色鎖在眼前的人身上，歲月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跡，但是那一雙眼眸，被權利薰得失去了清澈，滿滿都是怨恨憎怒。
“母后，您真的要做到這一步嗎？”
“緒兒，你以爲母后沒有心嗎？母后是不想看着你走歪路，走不歸路，想讓你變得更好，享受更好的日子，可是你爲何偏偏就不能理解母后的苦心！”樑皇后語含失望地搖頭。
蕭緒輕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母后，如果您真的是爲兒臣好，就不該一直逼着兒臣做那些違背本心的事情，在您的眼裡，權力富貴大於天，但是在兒臣心中，沒有什麼比自由更重要的，您爲何就不能成全兒臣？”
“自由？哈哈——”樑皇后不由大笑兩聲，隨後收聲冷淡地看向他，“沒有權勢，沒有財富，你在這裡跟本宮談自由？自由那是什麼東西？是上位者玩弄於鼓掌的把戲，你有那個資格嗎？”
蕭緒擰着眉頭，一言不發地看着她。
母后的性子越來越偏執了，再和她說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蕭緒握緊拳頭，轉身準備離去。
樑皇后在他背後，不急不緩地道，“想要讓楚氏夫婦平安抵達京都，還是永遠回不來，決定權全在於你。”
蕭緒背對着她，“母后，您確定決定權在於兒臣而不是您身上？”
若有似無的嘲諷，讓樑皇后臉上的笑意全無。
她看着蕭緒離開宮殿，手指緊緊扣在扶手上，面露猙獰。
緒兒，這都是你逼我的！
不要怪母后心狠。
蕭緒剛一出朝陽宮，便看到了等候在外頭的曹公公。
曹公公一見他出來，立即迎了上去，笑臉道，“殿下，陛下聽說您進宮來，便讓奴才過來找您。”
不知爲何，感覺殿下身上陰風沉沉，曹公公下意識將背彎得更低了。
不過想起每次殿下一去朝陽宮都要受訓，宮裡的人都見怪不怪了，曹公公猜測，定是皇后娘娘娘又對殿下發貨了。
蕭緒頷首，“父皇如今在哪裡？”
“陛下現在還在御書房，殿下請。”曹公公眯笑着道。
他不再說什麼，朝御書房的方向大步而去。
此時，楚傾顏已經和碧玉站在了迎春院的大門口。
“主子，您確定要進去嗎？”碧玉嚥了下口水，看着已經“面目全非”的主子，再次確認道。
楚傾顏聳肩，“人都到門口了，哪裡有不進的道理？”
說着她嘿嘿一笑，揹着手大步走了進去。
碧玉無奈，只能緊緊跟着。
這時候，站在門邊招呼着客人的老鴇，一看到兩人衣着光鮮亮麗，正要迎上來，但是一擡頭，就看到滿臉麻子的醜臉，老鴇愣了愣，這小哥，醜得還挺少見的。這身邊的小廝都長得比她俊！
這老鴇不愧是在風月場所待慣的人，很快就熱情地招呼道，“這位公子爺，您看着面生，是不是第一次來我們迎春院？”
“這位姐姐很有眼力勁，本少確實頭一回來京都，這不，想看看京都裡的美人跟我們江南的美人有什麼不一樣，哪個更美，哪個更勝一籌的！”楚傾顏抽出腰間的摺扇，“啪”地一聲打開，嘻嘻笑笑沒個正行，一看就是個遊蕩花叢的紈絝子弟哥。
老鴇心想，外地客，看起來又是個有錢人，是塊肥肉！
於是她兩指捏着帕子，一手插着腰，在楚傾顏面前扭着肥碩的腰，神色諂媚地道，“這位爺，您放心，我們這迎春院，可是京都裡最大的美人院，江南的美人溫柔可人，不過我們這裡也有，不止有溫柔的，還有小辣椒的，環肥燕瘦，應有盡有，不知爺好哪一口？”
楚傾顏最受不了的就是老鴇身上濃重的胭脂粉味，她不着痕跡地退了一步，然後以扇掩面，笑得風流道，“不錯不錯，本少就是來開開眼界的！聽說你們這裡有彈曲彈得不錯的姑娘。”
“那現在就給您安排幾位？”老鴇笑眯着眼問道。
“幾位就不必了，你們這裡不是有一位水姑娘的嗎？本少就選她了！”楚傾顏直截了當地道。
“這——”老鴇露出了爲難神色，“這水兒是我們這裡的頭牌，雖然只賣藝不賣身，但是一般能成爲她入幕之賓的，都是她欽點的，怕是——”
楚傾顏挑了挑眉，對碧玉使了個眼色，碧玉便從袖子裡掏出了一錠金子，遞給了老鴇。
老鴇一看這金子頓時兩眼放光，接了過去，放在嘴裡咬了一口，立即笑開了花，“好嘞，兩位稍等下，老媽子這就讓人給您通報一聲。”
說着，老鴇就揮手讓一丫鬟過來，囑咐了兩句，便讓她離開。
在等待的期間，楚傾顏有一搭沒一搭地敷衍着老鴇的試探，然後目光四處晃盪。
原來這就是大冰塊在京都的一處隱蔽產業，不止用於盈利，最爲主要的還可以蒐集信息。
風月場所，人魚混雜，三教九流，是最好的探聽消息的地方。
莫怪於水靈會來負責這一塊。
這時候，丫鬟回來了，“楊姐，水兒姑娘說，讓這位公子上去。”
老鴇立即讓人將楚傾顏主僕領過去。
“幹得不錯，這是本少賞你們的。”楚傾顏隨手以拋，一錠金子便落在了老鴇手裡。
沒想到遇上了個出手闊綽的主，雖然人醜是醜了點，但是比那些長得俊又沒錢的人強多了！
老鴇臉上笑開了一朵菊花，更加殷勤了，立即命人好酒好菜伺候着。
“主子，您以前是不是經常揹着殿下偷偷來這種地方？”見主子對於這種場所如此熟練，碧玉有了疑問。
“這有什麼？不過是一回生兩回熟！你家主子我，學習能力強唄！所以接下來你多學着點，別老是板着一張臉，桃花都被你嚇沒了！”楚傾顏拍了拍她的肩，語重心長地道。
碧玉不由抽了抽眼角。
楚傾顏勾脣輕笑，然後打開摺扇搖搖晃晃慢慢走上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