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空中拋灑飄落！
碰撞在一起炸開的刺目黑芒，逐漸溢散，顯露出高空中的景象。
【鐵胄】與【玄水之胚】合一之後的領域，化爲一尊二米之高的巨人，擋在玄龜神使的面前。
這尊擬人生靈被一拳打得裂開。
“這就是你的‘絕對防禦’？”
顧慎輕笑着開口。
他的語氣之中雖有譏諷和不屑。
但玄龜展露出的防禦能力，着實不賴。
要論實力，玄龜晉升之後，其實只是和雲虎一個層次。
只不過術業有專攻。
玄龜從踏上超凡修行路的第一天起，就專精“防禦”，他晉升四階後參悟的那兩個領域，本質上都是鞏固“保命”能力！
所以應對這種碾壓之戰，玄龜便比雲虎強上很多！
殺雲虎，只需要和雲虎對攻即可。
【天雲】加【暴虎】，雲虎晉升封號之後只能選擇和顧慎硬碰硬……碰輸了，就是死！
但玄龜則不同。
這【鐵胄】的確很硬，顧慎一拳只是將其打穿，沒有連帶着領域後面的主人一同打死。
玄龜的一半肩頭被這一拳打到開裂，他整個人還處於震撼狀態之中沒有回覆過來。
“來，繼續！”
黑髮飛舞，惡鬼猙獰，這一刻顧慎引召出熾火淨土兩大領域，渾身被烈焰與風雪纏繞，戰意高亢！
顧慎再是一拳！
“不……”
玄龜反應過來了，這傢伙就是擊殺雲虎的那個超凡生命！自己根本就不是對手！
這第二拳砸出，他根本就沒有招架之力，連忙逃竄。
對拳？
他是多想不開纔會和這種恐怖生靈對拳！
“砰！”
長空之上，玄龜的合一領域瞬間收回，他整個人速度暴漲，並且第一時間進行了“元素化”，但即便如此，還是被顧慎追上！
顧慎一拳捶在玄龜神使的後心之上，震出一道悶響！
“啊……”
玄龜神色淒厲，慘叫一聲，後背被打得血肉模糊，整個人如斷線風箏一般重重飛出，但還是沒死！
“有意思，還真抗揍。”
顧慎忍不住眯起雙眼。
兩拳打出，他將視線投向了北洲源能艇的方向，那裡一片煙塵火霧繚繞，甚是混亂。
……
……
“唔……”
鉅鹿聖者神情陰沉，他看着自己脖前流淌而出的鮮血，一把鋒銳戰刀，刺破了自己的“不死鹿”領域。
這是來自四階超凡者的一擊！
竟然真的傷到了自己這位封號！
刺出這一刀的仲原，此刻雙手疊掌，死死按住戰刀刀柄，想要再使其推進一分。
只可惜，鹿頭神相的雙手攥住了刀身。
鉅鹿聖者在千鈞一髮之際，完成了格擋。
“你距離‘四階超境’……應該只差一點了。”
鉅鹿聖者眯眼盯住眼前的瘦小金髮男人，他寒聲道：“很可惜，你只能傷我，不能殺我！”
正當鉅鹿準備出手之際。
一道哀嚎聲音傳入他的心海。
“鉅鹿！救我！”
先前閉關之時，鉅鹿聖者和玄龜神使各自留了一縷精神在對方心海之中，當初這是鉅鹿用來算計玄龜的陰謀，等玄龜破境封號，他便可以以“同歸於盡”的理由不斷要挾玄龜，讓其爲己所用！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
打兩艘源能艇，都能出現意外！
鉅鹿回過頭來，正好看見顧慎第二拳重重打在玄龜後心之上的場景。
轟！
爆裂炸響聲中，玄龜被打出了數百米遠，如炮彈一般射入遠方雪山之中。
看到這一幕，鉅鹿聖者整個人都驚呆了。
“？？？”
晉升封號之後，以玄龜神使在四階參悟出的那兩道領域強度而言，再怎麼說也是封號之中的“中流支柱”，怎麼會被碾壓成這個模樣？！
緊接着。
一道幽冷陰森的聲音在鉅鹿耳旁響起。
“準備好了麼？下一個就是你了。”
鉅鹿聖者眼前一晃，那鬼魅黑影便已經欺身而入，他原本還想先殺了眼前的北洲四階再說，只是對方給的壓迫感實在太大，他只能放棄，將所有精神都集中於巨斧之上。
“嗡嗡嗡——”
巨斧亮起層層光芒，疊加匯聚。
“喝！”
鉅鹿聖者操縱不死鹿領域，將巨斧全力砸下——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顧慎冷笑一聲。
玄龜神使的兩座領域合一之後，倒還算是有些意思。
這鉅鹿聖者明顯要差上許多！
這一斧看上去威勢煊赫，但那鹿形法相只是給斧頭附加了一層“巨力”，沒有元素也沒有其他妙用！
顧慎一巴掌拍去。
既然鉅鹿聖者砍出了“樸實無華”的一斧。
那麼自己也還以樸實無華的一巴掌好了，這一拍，僅僅蘊含了淨土和熾火兩大領域。
“轟——”
劈砍而下的巨斧虛影支離破碎，緊接着持握巨斧的鹿頭人也在無數火光霜雪的纏繞之中被絞碎！
鉅鹿聖者瞳孔地震，整個人被反擊力量波及，重重飛出，和玄龜神使一樣，嵌入遠方的雪山之中。
……
……
北洲源能艇的防護罩迅速撐起。
仲原死裡逃生，神情蒼白，此刻他頗爲忌憚地盯着眼前黑髮飛舞的“神秘惡鬼”。
先前遭遇了一次紅影襲擊。
他並不會認爲，有人擊飛了鉅鹿聖者，就一定是北洲的盟軍。
顧慎目光從遠空掠回，他望向仲原，又望了眼衛誠……
這次冰海任務，東洲派遣了兩個年輕人，對應的北洲就需要派出經驗豐富老道的超凡者，調查軍團二隊隊長仲原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選，另外一位顧慎也曾見過，是第二軍團的靈魂人物之一，銀狐最看重的副官，名字叫衛誠。
北洲之所以派遣這兩位，也不是隨意而爲。
僅僅看了一眼。
顧慎就看出來，仲原和衛誠都處於十分重要的“臨界狀態”，這兩位老牌四階強者，都已經參悟出了屬於自己的兩座領域，剩下的就是合一。
領域合一這種事情，強求不來。
就算悟出兩座領域，也可能需要花費十年，數十年，才能將其融合。
冰海任務，算是一場造化，機緣。
源之塔的雲虎，玄龜，都在生死危機之下破境……
但很可惜。
衛誠和仲原，在剛剛面對鉅鹿聖者的時候，並沒有復刻這種奇蹟。
“你想做什麼？”
感受到了顧慎的目光，仲原無比緊張，他立刻瞬身攔在了顧慎和衛誠之間，艱難攥着戰刀，將刀尖對準顧慎，防止後者出手。
先前鉅鹿聖者的轟擊，是衛誠替他攔下的。
現在，輪到他站在衛誠身前了。
“……”
玉白雙手被鮮血染紅的衛誠，露出了一抹複雜的笑容。
“放心，我對你們沒興趣。”
顧慎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冷冽。
在他看到仲原的那一刻，心湖內一陣激盪……被冰海困了整整五年，這是他第一次在現實世界見到當年的戰友，當年的故人。
可他知道。
現在不是相認的時候。
既然戴上【鬼面紗】，就意味着他決定隱去自己“顧慎”的身份。
顧慎揮了揮袖，那好不容易穩住艇身的北洲源能艇，在空中被他一巴掌拍中，向着雪原的遠處蕩去，只不過這一次拍擊力度恰到好處，只是拍得防護罩一陣閃爍，並沒有將其直接拍爛。
接下來與那兩位封號還有一場大戰，他需要趕緊清場，以免誤傷無辜！
北洲源能艇蕩去的方向，正是先前源之塔雲船墜落的地點。
東洲源能艇的源能核心被破壞了。
但源之塔雲船的核心還是好的！
“趕緊走！”
衛誠連忙低聲開口，他看到了先前顧慎出手的場景，知曉自己加上仲原，也絕不是眼前之人的對手。
現在不是糾結此人爲何如此好心的時候……
不被對方盯上，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拽住仲原，就要離開。
但一拽之下，金髮男人此刻卻是紋絲未動。
仲原盯着顧慎那張惡鬼面具所隱藏的雙瞳。
那裡散發着猩紅幽暗的火光。
在顧慎開口之後，原先還覺得如臨大敵的仲原，不知爲何，忽然放鬆下來。
他望着眼前的惡鬼，心中沒來由把這幽暗身影和一個多年未見的“故人”聯繫在了一起。
“你……”
仲原深吸一口氣，沙啞開口：“還活着嗎？”
此言一出，衛誠怔住了。
“……”
顧慎當然不會迴應，他閉上雙眼，重新睜眸，眼瞳深處的火光已經熄滅，只剩下無盡的漆黑。
顧慎冷冷開口，沒留絲毫情面。
“趕緊滾蛋！”
仲原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眼前的黑髮惡鬼忽然揮袖，一時之間風雪大作，一股難以抵抗的巨力驟然爆發，將他和衛誠拍飛出去……
他沒有得到一字一句的回答。
但在這一刻他卻又得到了無聲的答案。
這一巴掌，看似兇狠。
但其實並沒有蘊含殺意。
先前顧慎的一巴掌，可以拍掉鉅鹿聖者的半條命，可此刻，衛誠和仲原飛出數百米後，一番調整平衡，竟是穩穩落地。
未等兩人徹底站穩。
天頂便有一道如撞鐘般的沉悶巨響綻開——
二人擡起頭來，無比震撼地看着自己原先懸浮之處。
只見一道湛藍色的巨大弧光斬過！遮天蔽日！
這道弧光是從遠處雪山位置激盪斬出的——
渾身流淌鮮血的鉅鹿聖者從凹陷山壁之中飛出，他取出了一枚彎曲的海螺，手指敲擊，那高大的鹿身神像開始鳴奏海潮之樂。
破碎的黑斧在雲層上空凝結，在權柄【潮汐】的加持之下，黑斧表面縈繞了一層碧藍色的海潮弧光！
這一斧，比起先前，要強上太多！
衛誠和仲原神色灰白，兩人很是清楚……那看似兇狠的“黑髮惡鬼”，剛剛出手，其實是爲他們好。
如果他們二人還在原先位置。
那麼這一斧，已將他們攔腰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