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前塵往事之落花流水!(下)

趙樑雖然在遲疑之後依舊對玉骨朵表現出了喜歡的意思,但這樣的喜歡似乎與玉骨朵想要的簡單的喜歡不是一種喜歡。

明明知道矯情對於她這種女人來說就是一種奢侈,但是玉骨朵終究還是矯情了,然後再一次失望了!

當她哭得稀里嘩啦的時候,宋易推開了門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玉骨朵驚疑的仰起梨花帶雨的臉,以爲自己看花了眼,下意識的便說了一句,“你給我滾…我不要見到你……”

宋易愣了愣,一時間呆怔着杵在門口遲疑着問道,“你怎麼了?我是宋易啊!”

玉骨朵確認自己的耳朵聽到的是真實的聲音而不是幻覺,頓時間從迷糊與傷心中醒悟過來揉了揉已經哭得紅腫的眼睛仔細的看着宋易。

“真的是你……”玉骨朵呢喃着問了一句。

宋易走過去同情的看着她回答道,“是我…宋易!你怎麼了,是趙樑欺負你了?”

在宋易進來之前,便只有趙樑出去過,而在宋易打探到的消息中趙樑此人確實是極度好色之人,自然而然的他便以爲是趙樑欺負了玉骨朵,所以他一時間拋卻了他最先的疑問,主動的想要去安慰她。

玉骨朵愣了愣,隨後悽悽的苦笑了一聲,從袖子裡抽出絲巾擦拭了一番自己的淚漬,對着銅鏡稍微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儀容後才重新面對着宋易冷淡的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又怎麼會知道趙樑?”

宋易察覺到玉骨朵的語氣不算太好,以爲她只是情緒便好,便認真的回答道,“我就在樓上的房間,巧合之下看着他從你的房間走出去,然後清倌人告訴我房間的主人也叫玉骨朵,我一時好奇便想過來看看是不是你,所以……”

“原來你還記得我玉骨朵的名字麼?”玉骨朵冷笑着說道,臉色顯得極其的漠然,這與宋易印象中溫婉柔弱的玉骨朵自然有很大的不同。

宋易這時候已經聽出了玉骨朵語氣中的冷漠,但卻不知她爲何如此漠然,所以凝滯了一下後才無奈的開口說道,“若不是你引我進了汴州城,或許宋易今天的生活會完全不一樣,我一直對你心存感激,當然是不會忘記你的。”

玉骨朵冷冷的看了宋易一眼,然後冷笑道,“是嗎?可我倒情願當初沒有碰見你也沒有幫你……再說了,你別假惺惺的感激我了,你何曾真正幫過我什麼?當初在汴州城,你幫過杜青煙,幫過黃鶯,現在她們都是你的女人了……可我呢?不就因爲我的身子不如她們乾淨麼…我便該註定如此的,你不要說得這般好聽!”

宋易徹底的懵住了,從玉骨朵的話語中他聽出來的不是簡單的冷漠,而似乎是怨忿一般。他也沒想到自己一時的疏忽竟然會帶給玉骨朵這麼多的反感。

一時間,宋易訥訥無語,表情顯得既尷尬又震驚。

但,玉骨朵就像是驟然泄閘的洪水收不住一般,她看着宋易無語的表情頓時產生了一種發泄的快感,然後用更冷冽的語氣說道,“怪我說的太直接了麼?難道我不是說穿了你這種人的本質麼?幫你的人是我,可你最後選擇的卻是杜青煙…那也好吧,怪我玉骨朵身子不如她清白,但你口口聲聲說感激我……你可曾真正想過幫我脫離青樓的樊籠?沒有吧…是你沒錢嗎?當然不是,宋公子您可是汴州最紅火的緣來遊戲館幕後老闆……呵呵,我不怪老天爺如此殘忍,但你爲何此時要出現在我的面前這般假惺惺的噁心我?你和那假惺惺的趙樑又有何區別?”

越說越激動的玉骨朵竟然是說着又哭了起來,滿臉全是絕望悽婉之色。

宋易一時間心頭紛亂如麻,本是好奇之下過來一看,誰曾想到竟然會聽聞他不曾知曉的一個女人心底對於他的怨憎,更不知道在玉骨朵的心中自己竟然是這般形象。

而面對着玉骨朵的指責與斥罵,宋易竟然生不出多少反感的感覺!相反的,他此時見到的玉骨朵似乎纔是他真正覺得真實的玉骨朵,而他原本坦然的心也因爲她的話而更多了幾分愧疚感。

其實玉骨朵怨忿的是宋易沒有拉她脫離苦海,但其實在從前與寶媽的一次談話中,宋易曾經有意提出過這個要求,那時候玉骨朵恰好醉酒迷糊,而寶媽卻拒絕了宋易的要求。

寶媽固然是個還算不錯的青樓老鴇,她將青煙幾乎是無償一般的推給了宋易,只因爲她是個還有善良一面的女人,但她不肯將玉骨朵放走卻是因爲若是青煙與玉骨朵當時一同離開,明月樓便真的算是垮了。

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善良都是建立在自己有選擇的基礎上,寶媽這種人自然更不可能爲了一時的心善而讓自己陷入絕境!

所以寶媽拒絕了,宋易也只能無奈的接受,在那之後宋易纔算是真正的忘記了這件事。

直到如今再相逢,宋易才知看上去柔弱溫順的玉骨朵的心中其實是藏着這樣強烈的怨忿的。

玉骨朵本還想說更多,更痛快的發泄自己的委屈與絕望,但她終究是柔弱如水的女人,在說出這麼多的狠話之後,她自己也已經崩潰得只剩下嚎嚎哭泣之聲……

宋易沉默了許久,也思量了許久,然後沉默着從玉骨朵的手中抽過了她的絲巾要去爲她擦淚。

大多數男人在女人哭泣的時候都會顯得技窮而笨拙!宋易當然也不例外,他纔拿了絲巾要去爲玉骨朵拭去她臉上的眼,卻被玉骨朵冷漠的拍開了他的手。

拍開宋易的手之後,玉骨朵卻也停止了哭泣,她的雙眼因哭泣紅腫如胡桃,她便用一雙這樣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宋易,身子移動着,離他更遠。

然後,在玉骨朵冷漠啓脣說出一件事的時候,頓時讓宋易再一次震驚莫名。

玉骨朵說出來的,確實是一件足以讓宋易憤怒的往事。

當初在王家的時候,宋易一直疑惑王武爲何會查到自己是暗殺趙簡之的事情。原來,卻是王武有一次去了明月樓探查宋易的底細,然後那時候一直關注着宋易的玉骨朵一時心情嫉妒之下將宋易與趙簡之在明月樓的衝突告訴了王武,而趙簡之出事的當天當時,宋易確實也在流緣畫舫之上,這才讓王武最終確定宋易是殺害趙簡之的人……

這件事,如果不是玉骨朵提起,隨着王武與趙簡之的死去早已在宋易心中化爲塵埃!而如今玉骨朵竟然主動將自己的做過的這件事在宋易面前揭開,她是想讓宋易對她生氣,因爲女人在絕望的時候,往往最喜歡看到的卻是男人的怒火。

但,宋易只是震驚,卻並沒有生氣,一絲一毫都沒有,他只是用更加同情的目光望着玉骨朵,殊不知他這樣的同情卻更深的刺痛了玉骨朵。

玉骨朵沒有見到想象中宋易發怒的表情,看到了宋易的憐憫目光,她覺得心裡對他厭惡到了極點,然後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宋易卻在這時候突然平靜開口說道,“對不起!”

玉骨朵張着小嘴,似是不信的瞪大着紅腫的眼眸驚訝的呢喃道,“你說什麼?”

宋易用歉意的語氣再一次開口道,“對不起!這件事是我錯了,我該在後來想起來幫你的,但是一直以來我忙於各種瑣事竟然忘記了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你還願意的話,我願意現在幫你贖身,你想做什麼都好,我自然會全力幫助你的!但是…有一件事你說錯了,喜歡這種事看的是緣分,而我不喜歡你也不是因爲討厭你的身世!就如當初若不是青煙爲了我肯付出前進肯把命都放棄的那樣,我也未必會真的喜歡上她……感情是真的講究緣分!對於你的恩情,我自然是帶着慚愧的,卻不是我看不起你……”

玉骨朵呆怔着不知所措,她是故意要刺傷宋易的,她是決心要讓他討厭自己的,她是被趙樑的舉動給刺穿了最後一點尊嚴的,她原本已經決意了死去的……但,柔弱的她畢竟是柔軟的。

她睜着紅腫的眼睛想要去看清楚眼前這個人的真實與虛僞,卻發現自己狠厲起來的心卻再一次的被柔軟給觸動了,但她不敢相信……

她爆發的殘忍與狠厲彷彿在一瞬間被宋易的道歉而粉碎的落花流水而去……

看着玉骨朵狼狽悽婉的模樣,宋易再一次舉起了手裡的絲巾要去幫她擦拭她臉上的淚跡。

而陷入迷茫與紛亂當中的玉骨朵似乎是陷入了一種呆滯的狀態中無法醒悟過來,竟沒有反抗,而是傻傻的任憑宋易手中的絲巾終於觸碰在了自己嬌嫩的臉蛋上才從迷茫中驚醒過來。

然後,她臉上露出了那種驚慌與不信的表情向後再退縮而去,就如同一隻怕生的兔子。

紅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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