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你可願意隨我去修行？”高賢正色問道。
十年了，他也沒搞清楚水明霞的前世。或者，這件事根本就和雲秋水無關，只是白玉京的一個玩笑。
不管怎麼樣，十年的時間看着小女孩成長爲英氣勃勃少女，高賢對這個徒弟已經頗有感情。
他一身所學也該有所傳承，水明霞和清風劍經很契合。尤其是心性不凡，這一點尤其難得。
根骨可以通過靈物、丹藥等輔助手段解決，唯有心性大半天生，小半後天淬鍊。以他來看，對於頂級修者而言，心性纔是第一位的。
不管怎麼樣，高賢都願意帶着水明霞回玄明教。至於水家人，都可以交給永清。
永清專門負責此事，經驗豐富。水家上下幾百人，隨便找個地方就足以安置。雖說天地異變，九洲將亂。那也是幾百年幾千年後的事情，和水家人不會有任何關係。
水明霞自然是無比願意，她一直就想着跟老師修行，只是老師從不說，她也只能在心裡憋着。
“承老師不棄，弟子願意永世跟隨老師。”
水明霞激動的眼淚汪汪，說着就跪下給高賢磕了三個響頭。
高賢笑着扶起水明霞，他對永真說道：“你帶着明霞和她家裡人先回去。我留在這善後……”
不管白玉京怎麼想反正他在凡間十年有了極大收穫。
凡間十年磨鍊讓他磨掉了自身許多浮躁，磨掉了許多細微毛刺渣子。在污穢的凡間，他反而更加明淨純粹。
另一方面，他殺皇帝也必然會引來穢氣魔劫。回到玄明教可躲不開魔劫，反而會因爲靈氣濃厚引來更大麻煩。
能在五六百歲證道元嬰，已經是非常非常厲害修者。高賢修煉進度太快，又沒有越神秀、太寧她們這般深厚根基，修爲上又幾乎都是借用外力，比起太甯越神秀她們終究是少了兩分紮實。
在凡間遊走十年高賢也很想試試強大魔劫是什麼樣子。對他來說，這其實也是修行的一種。
其實魏國這樣成熟的國家體制，就算沒人出頭，很快也會選出新皇帝。有永清就能減少各種麻煩和混亂。
殺了一個皇帝可是大事。總不能把魏國這個攤子砸爛了就不管了。
“好孩子。”
凡間靈氣匱乏，魔劫再強也有個限度。
靈氣越少，對於秘法運轉效率要求就越高。就像一個窮人必然會精打細算的花錢，這不是天賦，只是被環境逼迫下必須掌握的能力。
高賢覺得這可能就是白玉京讓他到凡間的真正用意。他看的出來，這位白玉京對他期望甚高，才願意如此大方幫他。
這十年之間，他修爲沒進境，正反大五行混元經卻有不小進境。
除了飛馬集外，高賢長居的地方都是靈氣充盈。加上他一路修行都是突飛猛進，三百年間已經到了元嬰後期。
一個平庸皇帝，卻能維持國家幾十年的平穩。這其中利弊，卻是誰也說不清楚的。
至於誰當皇帝，高賢其實不太在意。一個英明神武的皇帝，晚年可能會變得昏聵，如李隆基。
高賢用靈符分開虛空，把永清直接從千里之外拽了過來。這位也算是名義上的國師，在魏國朝廷還有些分量。
高賢把一切交給永清，他就住在皇帝這間書房，此處一般稱御書房，正式名字其實叫玉露殿。
皇帝和黃遠死在這裡，這兩人的留下怨氣瞬間就消散了。但是，兩人和國運有着緊密聯繫，他們的死可就不一般了。
說國運有些虛幻飄渺，實際上可以看做是億萬黎民世代願力的匯聚。任何一個魏國皇帝，不管他這個人如何，他都繼承了皇權，成爲魏國至尊，獲得億萬黎民願力加持。 他一招殺了皇帝，這些願力就會轉化爲混亂駁雜穢氣怨氣落在他身上。除非他成爲皇帝，藉着千年皇權凝聚成巨大權柄，才能輕易化解這些。
殺皇帝在先，引來穢氣外魔在後，一爲因，一爲果。這其中因果關係清晰，並沒有任何不可言說的玄妙。
永清能力不錯，很快糾集了幾個重臣在皇子中選出一個合適的人選，也就是幾方勢力達成一致，把這位皇子送上皇位。
新皇帝登基，自然要大操大辦。
千年傳承的帝國，各種禮儀規矩異常繁瑣。貴族的禮儀，其實就是一個階層標識，和普通人劃分出明顯等階。
懂得貴族禮儀就是自己人，反之就是底層是外人。其次，貴族禮儀也是爲了彰顯身份。就像皇帝登基的繁瑣禮儀，也是爲了賦予皇權神聖和莊嚴。
高賢冷眼旁觀，也算是漲了不少見識。
新帝登基其實和他沒關係，但是，新帝登基讓混亂朝廷重歸秩序，化解了很大一部分前任皇帝留下的穢氣怨念。
但是，至少有六成的穢氣怨念都落在他身上，如附骨之疽，如影附形，重重黏在他身上。
高賢以鑑花靈鏡觀之，都能隱隱看到自己身上沾染了一團黑氣。
任憑他正反五行混元經何等精妙，青華神光如何驅邪避污，純陽神槍也有滌盪邪氣穢氣的神通，卻怎麼也驅不掉身上這團黑氣。
隨着他呼吸吐納，這團穢氣還在和他形神不斷交融。
高賢對此並不意外，修爲越高的修者越不喜歡進入凡間，就是這個道理。若沒有這樣的限制，凡間也早不知變成什麼樣子。
要知道化神一擊就能讓萬里之地變成齏粉。正常化神道君當然不會亂來，可魔道修者怎麼辦？強大妖獸怎麼辦？
人心鬼蜮所化穢氣是凡間的屏障，紅塵苦海也是凡人衆生的善地。
高賢等到皇帝登基，京城恢復了秩序，他這才和永清打了個招呼，飄然離開京城。
穢氣化作外魔不知會引發什麼情況，高賢不想誤傷無辜，他需要找一處安靜的地方渡劫。
帶着水明霞雲遊十年，高賢去過不少地方。他記得有一座白石島，距離平陽湖深處，此處瘴氣濃重，水中妖獸也多，故此白石島上荒無人煙。
此島到處是造型各異白石，其色明淨。這種石頭其實有劇烈毒性，故此這裡寸草不生，也沒有任何生命。
高賢當時對這裡印象深刻，現在想來，這地方卻正好用來渡劫。他神念一動就鎖定小島位置，下一刻，人已經出現在小島上。
凡間靈氣匱乏，高賢法力也是百不存一。通過強大法器輔助，進行簡單的虛空轉移卻並不難。
如雪般白石滿地，遠方湖水碧藍，五月的明媚陽光照耀下，小島上風景怡人。
高賢來了興致，用白石堆砌了一張寬大石頭座椅，每天就在石頭椅子上懶洋洋坐着，等待魔劫到來。
隨着天氣愈發熾熱纏繞高賢的穢氣都消失了。高賢知道這些穢氣已經徹底侵入形神，不知什麼時候會引來外魔徹底爆發。
這一天高賢正在默默運轉秘法，晴朗天空卻突然烏雲密佈，一道道雷光如電蛇般在烏雲中閃耀遊走。
天地間聚集的龐大雷霆之力，讓高賢都感到了不安。
高賢擡頭看向天空，他神色頗爲凝重，居然是雷劫，這可是化神強者證道純陽的第一關。
只是殺個皇帝，就要玩這麼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