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加雯話音剛落，就聽大門方向傳來“咔嚓”一聲響。
她以爲是她媽去學校接玉昂回來了，哪知轉身走出來就看到了她二哥。
“飯做好了嗎？”玉楓一邊換鞋一邊問。
沐加雯撇撇嘴，“一天到晚的你怎麼就知道吃？跑的比兔子還.啊，你幹什麼？”
“臭丫頭，明天你還想不想做B超？我告訴你”
“告訴什麼呀？不就是前置了嗎，所以纔看起來突然變大了，你當我不知道？”
嗯？
玉楓愣了下，前置的可能是他下午剛跟江言提起過.
切！
他明白過來了。
扭頭瞥一眼還在廚房炒菜卻不看他的那小子，冷嗤了聲。
沒多大會伊海嵐帶着兒子也來了，她今天休息，帶孩子去看戰友了。
等沐沉煙和玉恆一家三口到齊，晚飯正式開始。
第二天江言陪沐加雯去醫院檢查。
因爲產檢剛做了沒幾天，有些項目沒必要再重複。玉楓就讓她中午來，他給她照一下。
不巧的是，他們到時玉楓被叫走做一個緊急手術，暫時沒法給她查。
沐加雯不願意找別人走後門，就讓江言去掛號，打算老老實實的排隊等。
因爲本身年紀就不大，再加上容貌出衆五官精緻，即便是大着肚子坐在那兒，也引得來來往往的病患和家屬不斷往她身上瞄。
沐加雯也不在意，別人看她，她就看從她身邊經過的一個個孕婦，看別人肚子的形狀，看人家走路的姿勢，然後再低頭看下自己的。
就感覺，千人千面，各有千秋，沒有一個一樣的。
“你好，你幾個月了？”
在沐加雯饒有興致的觀察旁人時，坐在她旁邊的一位孕婦看着她搭訕道。
“六個月，你呢？”她現在也挺樂意跟孕婦聊天的，交流經驗嘛，沒壞處。
“咱倆差不多，我五個多月，也快六個月了。你看起來年齡挺小的，剛過二十？”
不是交流肚子嗎？怎麼還打聽起別人的真實年齡呢？
沐加雯這才認真看了下女人的長相，齊耳短髮，皮膚有點黑，鼻端有幾個雀斑，但眼睛和臉型還挺好看，就是眼角有很明顯的魚尾紋，看着得三十朝上了。
晚婚晚育？
倒也不奇怪，畢竟她大哥大嫂就是過了三十纔要孩子的。
“嗯。”
她含糊的應了聲，也沒說自己具體的年齡是多少。
“那你肯定是懷的第一胎吧？有沒有給做B超的大夫那個，然後查查是男孩女孩啊？”
給做B超的大夫那個？哪個？
爲什麼要查男孩女孩呢？查不查的不都得要生嘛。
還有，不是每家都只能生一胎嗎？怎麼還分第一第二胎？
她滿臉不解，看在短髮女人眼裡就是，這是個稚嫩天真無邪、什麼都不懂的小妹妹。估計是因爲長的太漂亮，被男人一追就到手了，緊接着懷孕，懵懵懂懂的，啥也不知道。
不知道好啊，好騙啊！
她往沐加雯身邊挪了挪，湊近她低聲道，“妹子，實話跟你說吧，我肚子裡這個是男孩。”
說到“男孩”兩個字時，她還得意的衝沐加雯笑了笑，然後等着沐加雯問她“你是怎麼知道的”，接着她就可以隱晦的暗示她，她有門路的，只要拿點錢出來，她就也能讓她知道肚裡孩子的性別。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對方卻只是一臉平淡的看着她，無動於衷。
這.這是個傻的？
等半天沒動靜，短髮女人只好直接問，“妹子，你就不想知道你肚子裡懷的是什麼嗎？”
沐加雯誠實的搖搖頭，“不想。”
她之前警告她二哥不要說，但那傢伙好像還是告訴江言了。
到時候一點驚喜都沒有，好沒意思的。短髮女人臉上的笑有點掛不住了，她忍無可忍道，“爲什麼不想？”
沐加雯很奇怪，她反問道，“爲什麼要想呢？最後不都得要生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萬一你婆家就想要男孩呢？”
“她想要她生唄，關我什麼事。”
短髮女人臉上的笑徹底散去，並隱隱有些崩潰。
她看着沐加雯那張臉，心想怪不得很多人都說美人是草包，有臉沒腦子，此話果真不假。
深吸一口氣，短髮女人嘗試着做最後的遊說，“妹子啊，姐也就看你年齡小，說話又投緣，這才實話跟你說的哈。你現在青春貌美，男人正是稀罕你的時候。別說你生女孩了，你就算生個蛋他也覺的是香的。可一旦年老色衰，男人靠不住的時候你想想你要靠什麼？”
“靠自己啊。”這還用問麼？
沐加雯很是不解的看着她，這女人到底想說什麼呀？
短髮女人張了張嘴，後面即將出口的話卡在了喉嚨裡。她看着沐加雯就像看傻子一樣，更詭異的是，她發現對方看她好像也是同樣的眼神。
一時間兩個人都沉默下來。
“王姐王姐，不好意思啊，我來晚了。”
這時一道聲音由遠及近，有個矮矮胖胖的女人挺着比她倆小多了的肚子緩緩走來，到短髮女人身旁後一屁股坐在了她旁邊。
“不晚不晚，時間剛剛好，走走走，我們現在就進去。”說着起身拉着矮胖的女人就要走。
“哎呀王姐，這個，你拿好。”
“還是你拎的清，不像有些人.”
兩個人一個給錢，一個接錢，然後嘀嘀咕咕的走遠了。
沐加雯盯着兩人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見才轉回頭，心裡納悶，她說的有些人.指我？
不可能吧。
她有點沒搞明白這女人的腦回路，神神叨叨的，說的什麼呀。
不過很顯然她不是真的在醫院做檢查，而是做交易，關於孩子性別的交易。
她皺了皺眉，感覺心裡怪不舒服的。
“掛好了，前面還要等十個。”
江言拿着掛號單過來，看見沐加雯的表情奇怪道，“怎麼了？”
“碰見個傻子。”
她把事情簡單跟江言複述了遍，包括最後那矮胖的女人遞給短髮女人的幾百塊，很是不解道，“爲什麼她們要做這種事情呢？查出來是男孩女孩又怎麼樣？不想要難道還能.”
後面的兩個字她沒說出來，但江言顯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他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給玉楓發過去，然後跟媳婦解釋，“你沒接觸過不知道，有些家庭重男輕女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就我們工廠，上個月就有個婦女跑廠裡鬧，她女兒在車間當工人，說她兒子結婚買房的錢不夠，必須得女兒出，沒有讓工廠先支給她，就等於是提前預支她女兒的工資。可她女兒都結婚了，人家也有自己的孩子要養，哪能把所有的工資都給她。
但不給她就不走，撒潑打滾，鬧的很難看。這種事你就算是報警都沒用，最後沒辦法，她女兒拿着刀要砍自己，才逼着她離開的。”
說實話，這種事一點不稀奇。
沐加雯嘆氣道，“以前在江林村的時候，我見過的最重男輕女的也就宋小麗她家了。她爸媽偏疼她弟弟，可實際在物質上面對她也沒多虧待，讀書也是由着她。總體來說並不算很嚴重，起碼跟你說的這種沒法比。”
“算了，不說了，畢竟跟咱們沒關係。”
“這倒是，不過以後若是有機會再要個女兒的話，你疼誰？”
“疼你啊，要什麼我都得先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