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時候谷濤也是坐的火車，因爲節奏慢下來之後，人的心情也會隨之改變，看着綠皮車哐啷哐啷的往前走，他坐在臥鋪車廂的小椅子前，翻看着一本上個旅客落在牀鋪上的書，很無趣的一本書，連書名都顯得很奇怪，什麼麼麼噠之類的。
從這本書來看，上個旅客應該是個女孩子，而且是個很僞小資的女孩子，畢竟真正的小布爾喬亞大多是會讀一些書的，但現在很多人的閱讀能力近乎爲零，超過三百字就可以用太長不看來省略掉了，這也正是這種碎片化書籍大張旗鼓的原因，把知識和故事掰碎了賣錢，倒不失爲一種好手段。畢竟他們總是需要看點書的，與其讓自己看的痛苦，倒不如輕鬆愉悅的裝逼。
谷濤今天的打扮很老派，換句話說就是老氣橫秋，一身中年人才穿的薄夾克，裡頭穿着白襯衣，還有一條卡其色的西裝褲和一條灰色的皮帶，看上去就是個鄉鎮幹部去城裡學習。
哦，對。還有一副眼鏡，這讓他活脫脫就成了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知識分子。
車廂裡這時有人在吃泡麪，味道很重，隔着老遠都能聞到，還有不知道從哪飄來的腳丫子味，不遠處乘務員正在賣力的推銷着來自內蒙古的奶片，20塊錢買一送一的那種，小推車上推着盒飯和一些價格翻倍的飲料。
連接處有人抽菸，看上去是兩個學生，他們在聊着什麼，眼裡有光，只屬於年輕人的光。
火車已經過了山海關，外頭逐漸綠了起來，還下起了雨，從不密封的車廂裡透進來的風帶着溼潤的氣味，混合着腳臭味、廁所味和泡麪味，讓人感覺很微妙。
這就是谷濤感官能感知到的一切，也是一個普通人能感知到的一切。
臥鋪車廂跟硬座不一樣，這裡每個人的距離更遠一些，沒有人會隨意搭話，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小小的範圍裡幹着自己的事情，手機、平板和書，沒有老電影裡那樣五湖四海的人圍在一起彈吉他也沒有肆無忌憚騷擾他人自詡很帥的小痞子。
很平常，就像所有普通人的生活一樣，很平常。
又一站到了，這似乎是個大站，很多人上也很多人下，谷濤看着剛纔還在他隔壁牀鋪打鼾的大哥拖着行李箱興沖沖的下了火車，接着又有一羣人涌了上來。
這次來到谷濤旁邊的是個女孩，年輕的女孩，看樣子是一個剛畢業或者還沒畢業的大學生，她正在跟人講電話，眉飛色舞的樣子有些可愛。
谷濤看了看錶，自己還有十三個小時才能到目的地，也就是說自己還要在這個密閉的空間中坐十三個小時，但他卻一點都不厭煩，因爲這已經算是他少有的私人空間不被侵犯的領域了，即使在家裡，也總是會有人突然闖入，打擾到他的沉默。
“大叔，你也看這種書啊？”
小妹子掛上電話，坐在谷濤對面的椅子上給手機充電，看到谷濤看的書之後，她笑着搭訕，而谷濤放下書看了她兩眼：“很奇怪麼？”
“嗯……有點。”女孩笑着看着谷濤：“因爲我的傻閨蜜們纔會看這種書。”
谷濤笑了笑，繼續拿起書看了起來，他沒什麼溝通的慾望，反正就……也不是女孩子不好吧，主要是因爲沒有話題，男性通常只有在目的性的前提下才會去肆無忌憚的揮灑自身的魅力，動物求偶嘛。
而像谷濤這樣的人，他沒有求偶的需求，所以……
女孩發現自己觸了黴頭，撇撇嘴也坐在那開始玩起了手機，再沒有發出聲音。
再過了一會兒，她的同伴過來找他，有男有女，他們坐在她的牀鋪上，嘻嘻哈哈的聊着天，谷濤早已經起身把位置讓了出來，自己則靠在牀鋪上，看起了另外一本書。
“大叔，吃鴨脖子嗎？”
小姑娘湊過來把一包透着辛辣氣的鴨脖遞到谷濤面前，他側過頭衝她笑了一下，然後擺擺手表示自己不吃，而女孩也沒有再堅持，只是轉過頭去跟夥伴們調笑起來。
可以看出來，這幫人的一個小男生是喜歡她的，但她卻君心似鐵，絲毫不爲所動。
“艦長，十三號研發進度達到臨界狀態，如無理論突破，則進度不可前進。”
“不着急。”谷濤小聲迴應道：“保持吧，等我把手上的事都解決了，就會去處理的。”
而正好在這時，旁邊的年輕人開始討論起關於基地、關於超能力者、關於修行者，字裡行間都透着一股羨慕甚至是嫉妒，但他們只討論這些特殊能力者的優勢和待遇，但卻從來不說他們承擔着的風險和危機。
谷濤不好說什麼，只是面帶笑容的坐在旁邊聽着。
“大叔，你知道基地嗎？”
那個小姑娘坐在谷濤鋪位上的，她大概是爲了照顧谷濤的情緒，所以隔一陣子就會回頭跟谷濤搭話，算是在這個年紀裡情商比較高的那種類型了。
聽到她的問題，谷濤輕輕翻開夾克露出別在內衣兜上的基地標識，然後輕輕笑了一下。
這幫年輕人看到這個標誌，臉色全都變了，他們剛纔可就是當着人家面在那誇誇其談……而且他們沒想到身邊不到兩米的地方，就有個基地的人躺着呢。
“哇！大叔！！！”那個姑娘興奮的不行，她蹭到谷濤面前：“大叔，你是高級探員嗎？”
谷濤想了想，大概也理解她的興奮了，因爲基地現在規模擺在那，藏是藏不住的，而他們能接觸的最高級別就是高級探員，在他們看來高級探員已經是頂天的級別了。
所以谷濤一直都明白所謂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世界是不同的，比如這些年輕人看到的世界，武力最高級就是高級探員，而高級探員看到的則是百萬級的，可到了谷濤這個級別，他看到的卻都是千萬級的。
可是世上千萬級的扳起手指才那麼幾個，百萬級也是鳳毛麟角，哪怕是四五十萬級的都已經是大佬了。這也不怪有人覺得戰力體系混亂，因爲這個世界絕大部分人看到的東西，都被框在了2萬戰力那個級別。
“我是實習探員。”
谷濤沒說謊話，因爲他是沒有級別的，他是給別人評級的那個人，如果應要算的話，他的能力也就是初級探員的水平了。
雖然略有失望，但對於這些普通人來說，國家級幹部和鄉鎮級幹部，區別並不是很大。他們很快就圍上了谷濤，問出了很多問題。
這大概就是年輕人的好奇心，谷濤是個耐心好到讓人髮指的人，除了涉及到機密的內容，其他的問題他們問什麼谷濤就回答什麼。
“你們完成任務的時候，會不會碰到什麼妖魔鬼怪啊？”
“妖靈。”谷濤糾正了一個小哥哥的錯誤發言：“如果你一直帶着偏見，以後肯定找不到妖靈女朋友。”
他的話讓這幫後生仔笑成一團，畢竟所有的男孩子其實都對那些或美豔或清純的妖靈垂涎三尺，平時他們聊天的時候肯定也沒有少聊這類的話題，所以當谷濤提起的時候，那種心領神會的笑容，男人都懂。
“妖靈真的可以跟人類生孩子嗎？”
“可以。”谷濤點頭道：“人類可以跟所有妖靈混血產生後代，這是人類的神奇特性，不管男女都可以。”
“那大叔，如果我想找個妖靈女朋友，我該怎麼做呢？”
終於有人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谷濤會心一笑：“改掉你的大男子主義，學會尊重。從你說出這句話開始，你可能沒有希望找到妖靈女朋友了。”
“爲什麼啊？”
“因爲你把妖靈當成了保健用品而不是自己的伴侶。”
人人都羨慕何玉祥，因爲他的妻子雖然是妖靈，但卻自古以來都被冠以女神之名，乾淨、清澈、端莊、美麗等等等等美好的形容詞放在她身上都不過分。
但誰真正去思考過何玉祥究竟怎麼才搞定這樣高冷的女神的嗎？恐怕考慮過的人很少，現在的人三觀扭曲的很，很多人都以爲只要有錢什麼女性都能搞定，其實妖靈真的不需求這些東西，他們要的東西特別簡單，但他們對很多東西也非常果斷。他們願意和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共度一生、細心照顧、忠貞不二，但也會因爲一個嫌棄的眼神而果斷離開，所以跟妖靈相處，因爲人家要的只是這個人不貪圖其他任何東西，所以是需要做到真正的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只有給他或她足夠的尊重、理解，以妖靈的能力，能讓任何一個人非常快活的過完一生。
任何方面的快活。
而且妖靈還有一種近乎史詩的習俗，就是殉情。妖靈不太會找人類當伴侶，因爲人類是短生種，而很大一部分的妖靈一生都會鎖死一個愛人，愛人離開他們也會選擇一起離開。
所以人家都願意爲了一個人放棄了所有未來，怎麼還忍心去辜負呢。
聊着聊着，谷濤的目的地也到了，他向那些年輕人道別之後，離開了這節車廂，走下了車，在隨便吃了些東西之後，他打開了梧桐幻境的大門。
這梧桐幻境麻煩的很，只能在長江流域開啓，但鳳凰到底是鳳凰，谷濤去過很多不同的亞空間，不管是三十三天還是山海界，其實都沒有梧桐幻境漂亮，這個地方簡直就是爲了滿足小女生對仙界所有幻想而設立的地方。
遠端有山、仙山渺茫，途中有海、海波渺茫，置身其中就是活生生置身於傳說中福地洞天，而這裡曾經就是靠梧桐和桉這對雙生子撐起來的幻境。
如今桉離開，梧桐重傷，梧桐幻境已經可以說是名存實亡，除了景色怡然之外，再沒有了那種靈氣。
“喲，這不是小哥嘛，近來也不見你，還以爲你忘記了咱姐妹幾個了。”
“就是就是，我們幾個哪點比不上那個小丫頭了。”
三個荷花妖坐在庭前調侃谷濤，而谷濤則只是笑沒有說話。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不知好歹的東西，人家是塵殿，你們幾個是個什麼東西。”真嫣走出來打了圓場：“塵殿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啊？”
“折梧桐枝。”
一聽這話，三朵蓮花當時就蒙了，她們站起身攔住谷濤的路，巧嫣皺着眉頭說道：“塵殿，你可知梧桐已經重傷，你再折枝，她可能會保不住。”
“我有辦法。”
“那你先等等，我們去叫娘娘來。”
鳳凰的面子是要給的，谷濤也不好硬來，所以就坐下等待了起來，果然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的鳳凰連妝都來不及畫就匆匆來到了梧桐幻境。
看到谷濤之後，她緊咬牙關，指着谷濤罵道：“你啊你，枉我對你信任百倍，連女兒都託付給你。可你都幹了什麼？囚禁我兒、折我梧桐，你還有點人性嗎！也許我兒是罪有應得，可梧桐呢？她有犯了什麼錯？本就已經被打成重傷，現在傷還未好，你又要來折她的枝！”
罵唄，被她罵還能說什麼呢，畢竟這裡頭的關係錯綜複雜的，正豐、經緣、桉、小鳳，哪一個跟她沒有關係？
要知道就連桉的長相都是照着鳳凰來的，這女人不管從哪個角度出發都是自己長輩啊……
“你說話呀！”
谷濤低着頭：“娘娘教訓的是。”
“我不敢教訓你，你可是塵殿，陛下一手栽培的塵殿，地位遠在我之上了，我有什麼資格教訓你。”
這話說出來，其實可以看出鳳凰失望至極了，這讓谷濤十分爲難。
“娘娘，我們話分兩頭，你護着梧桐，我能理解，那總得有人護着桉吧。”
這句話讓鳳凰立刻沒了聲音，而谷濤繼續說道：“手心手背，同爲雙生，爲什麼你當年能任由梧桐趕走桉？任她自生自滅？她何等純良的一個人，你有沒有考慮過她在外頭的死活？”
鳳凰嘴裡似乎在說着什麼，但到底卻是沒能發出聲音。
“我不想取梧桐的性命，我只要她一截枝椏，這段枝椏是桉這些年的委屈，你護着梧桐，那自然有人得護着我的桉！”
鳳凰眯起眼睛：“你當真不顧情面，一意孤行？”
“娘娘，桉視你爲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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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還有，可能要稍微晚一些，這個更了我再想辦法來一章馬林。之前的椅子壞了，現在的椅子太高了，寫一會就要去休息一下，不然腰扛不住……死胖子的憂傷啊。
那麼，有沒有土豪鹹魚出二手太空艙電腦桌呢，你兩萬買，我五十給你回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