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年節來訪

嫡女毒心040 年節來訪

交泰殿內,一臉陰鶩的夏侯雲天獨自坐在一大桌備好的年夜飯面前發愣,往常每年的年三十這天文皇后都會帶着太子和其他的宮妃前來,即便是平日裡再怎麼不合,也都會做做樣子過來的,然而今年沒人過來。

他是這天下之主,一國之君,可笑的是年三十竟然沒有一人前來,就連芸妃也沒有帶着小八進宮來陪他過年!夏侯雲天轉頭看着天空綻放的焰火,極爲諷刺的發現原來他不過是孤家寡人一個罷了!她們要的只是權勢和地位,當她們不再擁有權勢和地位之時,對自己便也已經失望之極,因爲自己沒能順了文家的意,因此她們連着年節都不叫他過得舒坦了?

“皇上,這飯菜都涼了,不然;老奴讓人重新做一份如何?”福全小心翼翼的問着,見夏侯雲天臉色不善他也不敢多說什麼。

自從文皇后入宮嫁給皇上這些年來,每年的年節她都會親自給皇上準備而後一家人團圓慶賀的,就連未央宮那位極爲受寵的那些年也是如此,皇上還一度嫌棄她煩不勝煩,如今看來倒是有幾分習慣了,只是這文氏女的確也蠢得緊,她們以爲這般便能讓帝王對你心生依賴?卻不過只是感情愈發的淡薄罷了。

“給朕說說,朕的愛妃們都在做什麼?”夏侯雲天極爲諷刺的露出一抹笑意,想起了十幾年前未央宮裡爲他下廚做年夜飯的絕色女子,他終究還是因爲騙了她而失去了她,永遠的失去了……

福全捏着一把汗冷靜地道:“今兒個一大早鳳辰宮便差人來說皇后娘娘染了風寒臥牀不起了,今兒個自然也不便過來,怕過給皇上。”

“嗯,這個朕知道了,別的人呢?皇貴妃和貴妃呢?”夏侯雲天猛然想起來自己已經下令將七公主斬了,這些日子以來辰貴妃也閉門不出,甚至不肯見自己一面,這麼問顯得有些多餘了。

“回皇上的話,十七皇子好像也病了,請了太醫瞧着呢,所以蓮皇貴妃便也告了假,再加上十六皇子近日似乎身子也不大好,昨兒皇貴妃過來都是因爲擔心皇上動怒,後來變匆匆地回去了。”

福全低聲道,若說如今最爲受寵的就是這位了,沒想到這再怎麼能爭寵的女人有了孩子都是一樣的,護着孩子是第一位,這皇上有沒有人陪着,自然也就不大重要了……

“小十七病了?哪位太醫過去給看的?”夏侯雲天臉上的不悅稍減,轉爲一臉擔憂,他最年幼的兒子自然是心疼的。

“回皇上的話,陸小太醫過去看的,說是十七皇子虛不受補,最近乳孃用的補品太多了,所以娘娘直接把這些個沒用的乳孃給趕出宮去了,畢竟娘娘愛子心切……”

福全伸手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實際上很多宮人都說蓮皇貴妃一怒之下將餵養小皇子的乳孃都扔進了北疆大營的紅帳之中,卻沒人敢說此事,畢竟如今這皇宮之中風頭最盛的女子是誰也惹不起的。

“嗯,昨夜朕沒去八公主府就是因爲想讓芸妃知道小八對洛王世子的事情做錯了,朕雖然寵愛她們母女,可是洛王府是朕的左膀右臂,若是再一次將朕的女兒塞給洛出塵的話,那小子一怒之下又離開了京陵,朕的損失便不只是一個洛王府這麼簡單了……”

夏侯雲天皺了下眉,文皇后他本也就不稀罕,太子更加的不指望,昨兒他傷了小七的心那個孩子自十幾年前起跟自己便是不親了,他心裡也無法面對那個孩子,只是兜兜轉來轉去卻發現他這皇帝竟然沒有一個可以放心的人,沒有一個!

“秦王求見——”

“八公主求見——”

“芸妃求見——”

門外的通傳太監高聲唱調,內裡的夏侯雲天心底頓時一暖,原來他還是有兒子記掛着的,並非真正的孤家寡人!

大殿只之外,秦王帶着王妃並八公主和芸妃一同走了進來,四人都是喜氣洋洋的裝扮,面帶笑意似乎沒有半點受昨日之事的影響,只是進宮來歡喜的過個年。

遠處的宮門口燃放着五彩的焰火,終於透着幾分喜慶的年味了,夏侯雲天面色帶笑地招呼他們坐下,雖然人少卻也好歹是一桌了。

“參見父皇、皇上,父皇、皇上新年好。”衆人一併見禮,夏侯雲天連忙讓他們平身,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坐在這巨大的桌上開始吃年夜飯,福全也鬆了口氣轉身立在一旁伺候。

夏侯雲天沒想到這個時候能來自己身邊的竟然是這個剛剛被自己貶了的兒子,還有這個多年不曾在自己身邊陪伴的女兒,心底五味陳雜,不過卻也掩不住面上的喜色,總歸心底是高興的。

鳳棲宮裡陪着辰貴妃吃年夜飯的夏侯徽心底想的卻是金蓮宮裡的那位,只不過這些日子忙着朝中的庶務已經連着有十幾日沒見着了,今晚聽說小十七病了,等會兒過去看看他們吧。

辰貴妃自從夏侯琳被處斬之後她便一直沒出過宮門,並非是因爲悲痛欲絕,而是因爲她知道琳兒並沒有死,只是在水牢之中被人劫走了,她相信只要她守在寢宮裡,女兒總有一日會回來找她的,這一次她再也不會拋棄她了。

“母妃,昨日金鑾殿上清靈公主驗貞一事可當真是精彩至極,兒子若非因爲不好出現,一定去湊熱鬧了呢。”

夏侯徽見辰貴妃面色不鬱便知道她是在想自己那失蹤了的姐姐了,不過若是真被人就走的話,爲何她這麼久都不曾送個信兒回來呢?

“徽兒可知這些事情本就是文家弄出來的?”

辰皇貴妃微微斂目道,這些年她與文皇后鬥得死去活來,本以爲自己即便趕不上當年未央宮的那位,至少也能夠榮寵一世,可如今看來倒有幾分好笑,她們不過是圈養在後宮這黃金牢籠裡的金絲雀,只有主人想起來了纔會逗你一下,若是忘了,那便是冰冷的宮牆和明黃色的琉璃瓦下獨自聽風雪。

夏侯徽點頭,神色肅穆道:“文家按耐不住了,三皇兄已經跟我打過招呼,說咱們年後要多注意文家的動向,說不定他們初春便會動手呢!”

辰皇貴妃美目微眯,不以爲意的道:“文家能牢牢地佔據這東辰朝局數百年,外戚蠻橫卻也不惹人詬病是有原因的,他們並非沒頭沒腦的傻子,不會在皇長孫未出世之前便動手,所以關鍵不是文家與皇上的矛盾多激烈,而在於文舒蘭什麼時候生!”

她的話如同寒冷的冰水當頭澆在了夏侯徽的頭上,他自詡聰明卻這麼淺顯的道理都沒看清楚,鮮血被秦王利用做了這探路的石子,當真是可惡至極!

“母妃的意思兒臣明白,咱們勢單力薄有無心奪嫡,自然是能避着就避着,兒臣只要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便是,至於他們要如何鬥,都跟兒臣無關!”夏侯徽沉聲道,父皇並不是老糊塗,他們背地裡鬥得死去活來,父皇便會對他這樣默默無聞卻兢兢業業的皇子多加照顧,以顧全大局讓他們勢均力敵,相互制衡。

辰妃見他立即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邊點頭道:“蓮妃那兒你還是儘量別去了,你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母妃給你尋幾個送到你府裡去,樑家畢竟是太子一黨,若是文家倒臺,依着樑青蓮的父親的性子,恐怕會被牽連,而她們母子即便是再受寵到時候也只能是冷宮的下場。”

夏侯徽先是一怔,而後微微斂目道:“母妃教訓的是,兒子心裡自然是省的的,只是小十七畢竟是我的兒子,我不能叫他們母子受了委屈。”他同樑青蓮是真心相愛的,當年若非樑青蓮的哥哥執意要將她送進宮來選秀的話,也不至於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只要有他在一日,他們母子便能平安無事。

“母妃的意思是,若是你不能強大到讓人無法詬病他們母子的話,那麼就同他們保持距離,這樣對誰都好,畢竟你那三皇兄信不得!”

辰妃想到琳兒出事之時親王的態度心底便是一片冷凝,平日裡再怎麼好到性命攸關的時候才能分得出真假來,那些日子秦王府甚至連影衛都不曾出動過,可是夏侯淳竟然爲了一個南宮墨雪出動了影衛,當真是諷刺至極!

夜漸漸深了,東宮之中用過年夜飯後文舒蘭便獨自回了自己的房間,太子仍舊留宿在了墨小側妃的房裡,皇后宮中似乎沒什麼動靜,倒聽說秦王攜王妃和八公主芸妃陪着皇上守歲了,東辰皇宮之中連最初的表面上的平靜也沒有了,處處瀰漫着劍拔弩張的氣氛。

將軍府內,南宮墨雪強打着精神看着天空中的焰火,雖說她自早上用過早膳之後便一直睡到了下午,可是這幾日的睏倦讓她仍舊十分倦怠,越接近子時便是越發的昏昏欲睡。

“不如我將雪兒抱回去睡吧。”南宮墨璃忍不住低聲道,若她在這兒睡着了免不得又要染了風寒,這大雪天兒的,萬一真病了的話,半月後如何出使北齊呢?

南宮鴻鈞面色不豫的擰着眉,夏侯懿那個臭小子當真是每個輕重的,看他的寶貝女兒困成這樣他便知道這幾日她定然都沒休息好。

“我不回去,等過了子時再回去睡覺。”南宮墨雪眯着眼強打着精神道,她心底的固執並不是因爲不能陪着家人守歲怕爹爹生懿的氣,而是因爲前世她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完整的家,今生她何等的幸運能與家人在一起,無論如何她也不會錯過的。

雲紫萱見她固執的模樣,伸手拍了拍她的額頭,又給她遞了一杯濃茶過去,一家四口加上母親肚子裡的那兩個小的一同渡過了有一個新年,幸福並且安寧。

洛王府中也是一樣,夏侯懿陪着洛出塵喝酒,洛畫煙看不下去非要摻和進去,結果便是他們三人喝得一塌糊塗,洛王和洛王妃搖頭先回房睡了,留下這三個孩子一邊爭吵一邊喝酒。

“懿哥哥又輸了,喝酒來!”洛畫煙伸手將一罈新酒拍開直接扔到夏侯懿手中,臉上還帶着三分笑意,懿哥哥向來十分節制,就連喝酒也是如此,從來沒見過他喝醉過,不像世子哥哥,只要不開心便一個人喝酒,喝得不省人事,第二日便好了。

夏侯懿微微眯着眼,他們已經從用膳的花廳到了出塵的臥房裡,除了半屋子的好酒以外,只有他們三人坐在桌前喝酒,清冽卻透着醉人香氣的女兒紅放在桌上搖晃着,夏侯懿偏頭看了一眼天邊燃盡的焰火,知道這會兒已經過了子時了,丫頭應該已經回墨雪閣休息去了吧,於是伸手拎起酒罈直接往口中倒了下去,他們兄弟從來沒有好好地在一起喝過酒,今日就醉一次又何妨?

洛出塵見他方纔的模樣,心底的鬱氣更濃了幾分,這廝就不能少想着雪丫頭一些麼?起碼在他面前少想一些。

“今晚我們不醉不歸!煙兒回去睡覺去!”

洛畫煙原本挺高興的一張笑臉被洛出塵的話堵得一下子變了色,她向來沒什麼藉口好好喝酒的,好不容易今日母妃不管着她了,水知道世子哥哥竟然這般!

“不嘛!煙兒陪世子哥哥和懿哥哥喝酒,下個月煙兒就出嫁了,墨璃那傢伙小氣肯定不許我喝酒的……”

說着她一張笑臉整個都皺了起來,似是想到了南宮墨璃嚴肅的模樣下臉上盡是不滿,墨璃什麼都好,唯獨不讓她喝酒!

剛剛收到影衛飛鴿傳書趕過來的南宮墨璃一進門便聽見洛畫煙不滿的抱怨,夏侯懿和洛出塵見他正好撞見,都十分不厚道的哈哈大笑起來,洛畫煙則是莫名其妙的看着這兩個不知道爲何而笑的人,小臉上染上一絲怒意。

“我說得是真的!你們竟然不信我?哼!早知道就不答應嫁給他了,真是腹黑的大灰狼一隻。”

南宮墨璃嘴角抽了幾下,對夏侯懿和洛出塵笑了笑,走到洛畫煙面前低頭道:“你現在這是後悔了嗎?”

洛畫煙潮紅的小臉上立即染上了一絲欣喜繼而衝他揮了揮手道:“大半夜的別擾我睡覺,做個夢都是這個壞傢伙!”

“噗嗤!”夏侯懿忍不住一口酒噴了出來,轉頭看向洛出塵也是一臉無語的模樣,感情他們這妹妹心裡當真是對墨璃喜歡的緊了……

“好好好,不擾你睡覺,那我帶你回你院子吧,已經喝了這麼多酒了,明日改頭痛了。”南宮墨璃好笑的伸手將洛畫煙手中的酒罈子奪下來放在一旁,去了她的大氅給她披在身上,直接將她抱起來轉身邊往外走,懿和出塵應該有很多事要說,這丫頭在這兒湊什麼熱鬧啊!

洛畫煙掙扎了幾下便直接睡過去了,只是小嘴還不住的嘟囔着他不許她喝酒的事情,方纔熱鬧的房間也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夏侯懿將手中的空罈子扔到一旁,奪下洛出塵手中的酒罈接着喝,洛出塵並不言語,拍開一罈新的接着喝。

直到半個屋子都是空酒罈子,夏侯懿終於開口道:“你該吃藥了,不能再喝了。”兩人肩並着肩坐着,整個房間裡都充斥着酒氣如同地下酒窖一般濃郁,卻透着深深的哀傷。

“嗯。”洛出塵低低地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空酒罈子,從懷裡掏出藥丸取了一粒扔進嘴裡嚼着,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面色平淡如水,只有一雙眼眸妖嬈肆意卻帶着幾分愁緒。

“時辰不早了,早些睡吧,等我們從北齊回來之後,恐怕你的日子便不能這般安生了,文家蠢蠢欲動還有那不省心的夏侯淳也一定不會作壁上觀,只怕你的處境會越來越難。”

夏侯懿微微嘆了口氣,他覺得洛出塵爲了他失去的太多,如今還要他替自己冒險心裡更加過意不去了,可是他們本就是同命生,兩個人的性命從來都是連在一起的……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嘮叨了?趕緊回去吧,我要沐浴了睡覺了。”洛出塵不耐煩的朝夏侯懿擺了下手,推着他將他推出了門外,在房門關上的那一瞬間他猛地轉過身去,口中卻突然噴出來一口鮮血,瞬間染紅了他領口潔白的中衣,帶着幾分悽然和死寂。

門口的夏侯懿雖然喝得多了,可腳步還是因爲這奇怪的聲音駐足半晌,出塵的身體狀況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竟然這般的嚴重了,他得找鳳欒好好談談了。

喧囂過後的京陵城沉浸在一片祥和的喜樂之中,夏侯懿出了洛王府朝着將軍府的方向掠去,雖說才分開不過幾個時辰,可他還是放心不下她,畢竟自己這幾日有些過分了。

過了子時南宮墨雪便獨自回房睡了,身子沾到她熟悉的牀榻立即就睡着了,這會兒已經將近辰時,她正好睡醒一覺醒了過來。

“唔……”

身邊熟悉的微涼懷抱讓她不由自主的依偎進了夏侯懿的懷裡,然而他身上的酒氣卻讓她皺起了眉頭,這廝喝了多少酒?

“還早呢,接着睡吧。”夏侯懿輕輕的撫了下她的額頭,寵溺的聲音透着幾分醉人的酒意,南宮墨雪卻越發的清醒了過來,伸了個懶腰睜開了眼。

“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微啞的聲音透着幾分不悅,她知道懿一向很節制,喝酒方面幾乎都是能不喝就不喝的,今日這一身酒氣再加上這個時辰了,只怕是喝了一夜……

夏侯懿低低地笑了兩聲,輕聲道:“我錯了,讓夫人擔心了,陪出塵多喝了幾壇,也沒有多少。”

南宮墨雪一聽直接從牀上跳了起來,竟然是幾壇?於是她將頭湊到他嘴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冷着臉道:“真的只是幾壇嗎?我聞到了女兒紅和梅花釀還有梨花白,嗯……還有杏花酒的味道,老實說究竟是多少?”

夏侯懿白皙的皮膚上泛着一片桃紅,他不記得喝了多少了,但是他爲了讓出塵少喝些自己喝的就要多一些,於是訕訕地笑道:“夫人英明,我不記得喝了多少了……”

“哼!跟我進耳室來,一身酒氣還敢往我被窩裡鑽,你是成心找茬的吧?”

南宮墨雪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跳下牀進了耳室,裡面傳來嘩嘩的聲音,夏侯懿微微勾着脣,扶着牀沿朝耳室走了過去,他真的喝多了,若不是還有一絲內力在,恐怕他根本就過不來這兒。

準備好浴湯的南宮墨雪轉身將倚在屏風上的夏侯懿往浴桶中一扔,連着他身上的衣裳一起扔進了熱氣騰騰的浴桶之中,一下子驟熱讓夏侯懿不安的拽了幾下自己的衣裳,然後繩釦和帶子太多怎麼拽也拽不開,一時間有幾分委屈地瞧着負手站在一旁的南宮墨雪。

“好難受,好熱……”

南宮墨雪嘴角微抿原打算看好戲的她見他這般痛苦的神色,再加上那一雙璀璨的黑眸裡盡是委屈的神色,她心底暗罵了一聲妖孽,走到他面前給他解着以上上的盤扣和繩帶,纏在一起的衣帶一點點的解開,連同他的中衣一起都被她扔進了一旁的竹筐之中,一頭黑如綢緞的墨發披散下來,倒顯得有幾分乖巧和討喜。

“夫人真好!”夏侯懿轉臉在她手臂上討好的蹭了蹭,觸感細滑如絲讓他忍不住又蹭了兩下,明顯是喝醉了的人這會兒卻溫順的像一隻乖巧的小貓,饒是再生氣南宮墨雪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喝醉酒的懿還真是可愛的緊呢!

素手輕輕地捏了幾下他妖孽的臉頰,將他貼在臉頰上的墨發順到耳後去,輕聲道:“你先泡會兒,我給你端些醒酒湯過來,一會兒若是水涼了你就自己加一些熱水進去。”

說着南宮墨雪指了下一旁放着的熱水桶,轉身去了小廚房,他喝了這麼多酒,還是喝些醒酒湯比較好,否則傷了身子是小,明兒個茹姐兒她們過來見他睡在自己房裡纔是麻煩呢!

窗戶微微開啓透着一絲涼意吹進耳室之中,夏侯懿靠在浴桶邊上很快便睡着了,白裡透紅的俊臉搭在手臂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高挺的鼻樑下一張豔紅的薄脣,因爲喝酒的緣故微微發燙,春色撩人。

一炷香之後南宮墨雪在進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他在浴桶中熟睡的模樣,她轉身去臥房中放下手中的食盒,去了浴袍和浴巾進來,揉了下自己微微頭疼的額頭,朝外面的青衣吩咐道:“今日親戚來了便將人都擋在墨雪閣外面,總之墨雪閣今日不許任何人進來。”

青衣一早便聽見動靜起來了,一聽她的話自然是明白因爲什麼事,連忙應了好便退到門外吩咐下去了。

南宮墨雪輕輕的喚了幾聲夏侯懿,見他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便嘆了口氣,任命的伸手將他扶了起來,微微偏着頭用浴巾往他身上一裹,再罩上浴袍直接將他從浴桶中扛了出來,想着他扛自己的時候那股子氣悶的感覺,心想這會兒趁他睡着了報復一下也是好的。

想到這兒南宮墨雪歡快的往外間自己的牀榻走去,背後卻傳來了涼颼颼的聲音,“丫頭你這是想趁我睡着對我不軌嗎?”他這一出聲嚇得她差點真氣一瀉腳下一軟摔了下去。

夏侯懿從她肩上跳了下來,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又伸手將圍在他身下的浴巾扔到屏風後的框裡,看得南宮墨雪直瞪眼,卻又不敢得罪他,這廝最是記仇也最小氣,她還是不惹爲妙。

“人家怕你着涼好心將你弄出來,你還懷疑我?”南宮墨雪臉不紅心不跳的看了一眼夏侯懿,儘量鎮定的看着他微眯着的眸子,雖然他這會兒醒了可是往日裡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眸如今卻是帶着絲絲緋色,灼燒着她脆弱的神經。

見她避着自己的眼睛,夏侯懿俯下身去,將脣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我倒希望你對我不軌呢,可惜呀……”

南宮墨雪面色微紅,轉身走到梨雕花木小圓桌前將食盒打開,取出來醒酒湯和一些水果遞到夏侯懿面前,對方也乖乖接了喝下,他胃裡的確很不舒服,不然也不會跑到她這兒來了,也不知道他方纔有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

幾碗醒酒湯下肚,夏侯懿又吃了一些水果覺得胃裡舒服了許多睏倦又襲上了心頭,索性直接靠着軟榻邊上挨着火爐便睡着了。南宮墨雪見他又睡着了,直接將他扔到了自己的牀榻上,這會兒已經快辰時了,可是這幾日她都累的緊,今日親戚們過來應該也不會太早,她想着自己多睡一會兒應該也無礙,於是脫了鞋上牀接着補覺。

門外的青衣吩咐好墨雪閣中的下人守門之後便親自站在院子裡守着,畢竟青裳姐姐不在,梓鳶姐姐估計也要晚些纔會回來,這裡只有她一個人了,自然是要多加警惕。

下人住的偏房裡,許多回家過年的下人已經回到了將軍府中,畢竟他們都是賣身給將軍府的,一年之中也只有幾日得了主子的允許能回家探望親人,之後還是得立即回來伺候。

一身簇新夾襖的紫玉輕輕地進了下人房中,見四周五人她才小心翼翼地在第一個院子裡一進門第三個花盆下取出了一個紙條,撕開封泥仔細地展開紙條,只見上面自己潦草的寫着:將今日的客人都引到墨雪閣去。

她手指尖微微用力,手中的字條立即化爲灰燼,手上輕輕地一彈灰燼落地,灑在積雪上什麼也看不出來。

紫玉見四下無人,於是整了整衣角朝着上房走去,主子讓她想辦法嫁給將軍,可是她這幾個月來處處留意勾引將軍對她也不曾多看一眼,主子這才惱了她想讓別人替代她的位置。

只要這一次將南宮墨雪的名聲毀了,她就能同時輕而易舉的成了這將軍府的主人,到時候主子即便是想將她招回也難了。

“紫玉姐姐,夫人叫我來尋你呢,你這是往哪兒來的。”不遠處,喚作紫菱的小丫頭氣喘吁吁地朝紫玉跑了過來,她們都是墨雪閣中的丫鬟,只不過這個紫菱是個家生子。

紫玉眼珠子一轉,衝她笑道:“我剛從家過來呢,正想着過去夫人跟前兒伺候,走吧。”

小丫鬟熟稔地彎着紫玉的手朝芙蓉園走去,然而這天真浪漫的小臉上卻閃過了一絲凝重,主子叫她來探這個紫玉,卻沒想到她真的是個練家子!

南宮墨璃已經去了前院,因着母親身子重了,幾年的親戚們都會上門來將軍府走動,他自然是要多擔待着的,想到昨晚懿王喝成那樣了,今日雪兒估計也忙得夠嗆了。

雲紫萱坐在芙蓉園中等着紫菱去尋紫玉,昨夜雪兒跟自己提過這個丫頭讓她放不下心,有心試探一下,於是今日她便配合雪兒來演戲,畢竟她不想讓自己的家人身陷險境了,他們都擔不起這樣的結果。

“聽夫人說今日不僅相府的親戚們會過來走動,就連洛王府的人也會過來,再加上雲國公府的親戚和壽昌伯府以及百里大人府上和溫府的人,今日將軍府恐怕熱鬧的緊了。”

紫菱衝紫玉甜甜的一笑,臉上的冷色卻是更深了幾分,主子將她提前派來京陵果然是用得上的,畢竟她在這將軍府中裝了小半年小姐,這裡頭的人沒人能比她更熟悉了。

紫玉一聽果然喜上眉梢,輕聲道:“這會兒子小姐應該也在前院了吧,不如叫小姐過來陪着夫人說說話,不然一會兒夫人該悶了。”

“還是紫玉姐姐可心呢,姐姐獨自過去夫人院中伺候吧,我去請小姐過來。”

紫菱微微一笑鬆了一直握着紫玉的手,轉身朝着墨雪閣去了,紫玉卻壓根兒沒注意到她的身形透着幾分奇怪,根本不似這十三的丫頭!

一早便過來將軍府的寧安正好在後花園撞見了朝墨雪閣去的紫菱丫頭,他覺得今日的紫菱丫頭有幾分怪異卻又說不上是哪裡有問題,於是心下一緊又想起了這小半年來一直住在墨雪閣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心底微微地疼了起來。

各司其主讓他們終生都不可能在一起,況且這個丫頭還是慕容啓的得意影衛,她對自己也從未比表現出有什麼興趣……

扮作紫菱的蓮蕊從寧安身旁擦肩而過,目不斜視的模樣完全沒有打招呼,這個人自從她半年前在將軍府開始便時常找藉口來墨雪閣中,可他卻從來不同自己說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安得什麼心!

“等等!”

寧安擰着眉轉過身去,伸手便朝紫菱手臂上抓了過去,正在晃神的蓮蕊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左肩上的衣裳被他直接撕了下來,露出潔白的藕臂卻沒有守宮砂。

蓮蕊和寧安都先是一愣,繼而她立即反手一巴掌抽到了他那張錯愕的俊臉上,被打懵了的寧安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解釋,捂着半邊側臉看着她,卻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找死麼?”

蓮蕊袖中滑出來的匕首握在手指尖,匕首尖已經頂在了寧安腰間的要害,遠處的下人看來他們二人只是站的太過親密,根本看不到寧安的小命如今都握在了蓮蕊的手中。

“對不起!蓮蕊姑娘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寧安着急的額頭上汗水都滴了下來,若說她沒有守宮砂的話便是已經許了人家,無論自己對她有多喜歡都不可能,這會兒輕薄了人家姑娘他倒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一時間語無倫次起來。

“你如何知道我名字的?說!”蓮蕊皺了下眉,她不知道爲何他如此害怕,見他盯着自己潔白的左臂看了半晌也想到是因爲什麼,於是反手又甩過去一巴掌,低聲罵道:“流氓!”

寧安:“……”

四處走動的下人漸漸多了起來,蓮蕊見無法跟他算賬於是收回了手上的匕首,輕聲道:“是男人的晚上三更城南送君亭來,找你算賬!”

語畢她也不做停留轉身便走了,只留下愣愣的寧安還在原地,她是說要約自己見面嗎?寧安捂着臉站了半晌,他只聽到了蓮蕊說要約見他,壓根兒就沒聽出來她語氣裡那股子咬牙切齒的意味。

蓮蕊怒氣橫生的朝着墨雪閣去了,守在門外的青衣見來人是她連忙恭敬地叫了聲姐姐之後便將她放了進去,蓮蕊一肚子悶氣地坐在墨雪閣偏房中陪着梓鳶說話,順便將紫玉會功夫的事情告訴了梓鳶。

巳時三刻,將軍府中陸陸續續來了客人,果然如同雲紫萱所料,來的人只多不少,更有甚者想同洛王府和將軍府攀交情的人也都來了,熱鬧的讓人頭疼的緊!

對面的鳳府也都過來了,鳳欒陪着風吟笛在聽風軒裡休息,聖手醫仙和洛王妃則是在芙蓉閣中跟雲紫萱聊天兒,男子大都在前院中又南宮鴻鈞和南宮墨璃陪着,女子大都在後院的大廳中由雲婉茹姐妹陪着,唯獨南宮墨雪這個正主兒不知道在哪兒。

瞧着客人來的越來越多,雲紫萱便派了身邊的丫鬟去墨雪閣請了南宮墨雪出來,人剛到院門外便遇上了趕過來的南宮墨雪。

“雪兒去前院招呼着吧,今日客人太多了。”雲紫萱衝南宮墨雪說道,她知道那些客人裡有些人不太安分,若是每個人在場也說不過去。

南宮墨雪應下便帶着青衣出去了,而蓮蕊則是守在了墨雪閣門外,畢竟主子將她給了南宮姑娘,南宮姑娘就是自己的主子了。

紫玉見南宮墨雪朝着前院去了,連忙抄近道兒帶着一些那些個雲國公府的小姐們朝着墨雪閣去了,這一來一去的正好在湖邊錯開了,一羣人抓姦一般朝着墨雪閣過去,其中也包括了自命不凡的雲婉潔。

南宮墨雪行至前院,發現前院之中除了相府的丫頭們跟着溫若悠和秦淑月玩鬧以外,似乎國公府的一大羣貴女們卻不在場,頓時心下一凌,看向溫若悠道:“溫姐姐何不帶着這些丫頭們去我的墨雪閣玩兒呢,她們定然不喜歡在這兒跟大人們一起。”

溫若悠會意,微微點頭,雲婉茹拉着雲婉麗帶着兄弟姐妹們朝墨雪閣去了,而這會兒墨雪閣門外已經吵得快要翻天了。

嗓門最大的還要數這個雲婉潔,她自認爲自己出身高貴還有個做太子側妃的親姐姐,便在京中高人一等,實則跋扈囂張整日在太學惹是生非,得罪了不少貴女。

“清靈公主怎麼不開門讓我們進去呢?莫不是在裡面藏了男人不敢開門嗎?雖說清靈公主跟洛王世子就要成親了,可誰人不知道清靈公主心裡喜歡的是懿王殿下呢?”

雲婉潔的話讓衆人面面相覷,她這是找死嗎?當真是無法無天得緊,這樣的人是要說她沒腦子還是說她膽子大呢!

紫玉微微一笑,站在一旁不語,輕聲地敲了下門道:“裡面是哪位姐姐守門呢?國公府的貴女們都過來了,小姐也不好再睡着了,還是讓小姐起身吧,今兒個是大年初一呢!”

門裡的蓮蕊懶懶的靠在門上衝着剛從裡屋出來的魅影一挑眉,魅影則是衝她一擺手,話他是同主子說了,可主子說了讓他將影主請過來跟他下棋,他也沒辦法。

蓮蕊嘴角抽了幾下,她自然是知道這個懿王是什麼脾氣的,前幾日因爲別人陷害南宮姑娘不貞,大殿驗貞之後他便真的將姑娘吃幹抹淨了,如今這些人明顯是來捉姦的,他非但不走還要再請一個人來……

“墨雪閣的事情什麼時候有一個奴才做主了?還是說紫玉姐姐什麼時候被收了房做了人上人?”

蓮蕊似笑非笑的說着,聲音裡透着幾分涼意和不屑,倒叫門外嘰嘰喳喳個沒完的人都安靜了下來,一時間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無人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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