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8章 你不走，誰也趕不了
百萬年的閉關，李七夜站在那裡的時候，返樸歸真，已經就是一個凡人，從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任何修士的氣息了，而且，就算是站在那裡，明知道他是整個紀元主宰，在這一剎那之間，他依然是一個凡人。
巔峰終歸凡，此時的李七夜，完全不像是一個修練過的人，完全沒有修道的痕跡，他就是一個凡人，這樣的一個凡人，似乎隨時都會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他在人海之中的時候，任何存在尋找不到他。
就算是蒼天所在，也不見得能尋找到他了，就是這樣的一個凡人，隨時都會融入那茫茫人海，從哪裡來，就往哪裡去。
此時，凡人李七夜，揹着一把長劍，長劍乃是由布匹包裹着，看起來有些古舊，似乎連布匹都有些磨損了，這樣一把長劍，背在李七夜身上的時候，也看不出什麼端倪，最多就讓人覺得這僅僅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防身兵器罷了。
長劍，乃是仙劍也，此乃是葬劍殞域所託的仙劍，此時此刻，李七夜背仙劍而出，僅僅是要去試試這仙劍而已。
“要走了嗎？”最終，站在李七夜身邊的，是世帝，世帝也是最清楚李七夜行蹤的人，李七夜也必將會打個招呼的人。
“該走的時候了。”李七夜含笑，神態自然。
看着眼前的李七夜，世帝感慨無比，此時，李七夜是凡人，人人都說，這是道法自然，事實上，完全是可以顛倒過來。而是自然道法李七夜。
“是該走了。”世帝也知道，在這人世間，李七夜不會久留，終要離去之時了。
說到這裡，世帝看着李七夜，沉默了一會兒，最終輕輕地說道：“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
“你說。”李七夜看着世帝，徐徐地說道。
“丫頭，可還在。”最終，世帝說出這話的時候，需要很大力量，他可是已經是一位作祖的存在了，他的道行，已經登臨極限了，但是，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心裡面還是顫了一下。
畢竟，一別，已經無數歲月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情了，已經十分遙遠了，遙遠到，連他自己都快記不住了，都變得模糊了。
李七夜不由擡頭，看着遠處，最終，輕輕地說道：“希望還在。”
“可能嗎？”世帝都不由握了握自己的拳頭，心裡面輕輕地顫了一下，畢竟，那已經是永別了，或許，在內心裡面還有一點點的希望，或許，未來還有可能再見之時。
“希望吧。”李七夜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徐徐地說道：“若是你願意，可以去走一趟。”
世帝握了握拳頭，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最終，平息了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平靜下來，徐徐地說道：“該有的時候，自然會有，一切都將是因果，一切也都將是緣分。”
世帝終究是世帝，他是經歷過無數生死別離之人，他經歷過的苦難，也是世人無法所想象的，雖然心有所遺，最終不論是什麼樣的結果，他都是能接受的。
“若是有。”李七夜看着世帝，最終徐徐地說道：“這因果，爲你落下，也是該有之事。”
“好。”世帝不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最終鄭重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李七夜輕輕地點頭，徐徐地說道。
世帝看着李七夜那自然神態，也不由爲之感慨，最終說道：“你終是走上去了，破繭重生，你不再是陰鴉了。”
“是呀。”李七夜笑了笑，淡淡地說道：“只不過，有些東西，就像烙印一樣，不僅僅是烙在自己的身上，也將會烙在別人的記憶之中。我不再是陰鴉，在別人看來，依然是那一隻陰鴉，只不過不知道罷了。”
“若是陰鴉，你也不能再戰，這不能再重複之事。”世帝說道：“否則，必失敗也。”
“所以，走着走着，最終一切都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李七夜徐徐地說道：“當你堅定去走的時候，道心不爲所動，不論這人世間、這紅塵中與你有多少羈拘，最終你都是能走出來，因爲，你不屬於這個世界。”
“是呀，不屬於這個世界。”世帝不由苦笑了一下，看着李七夜，說道：“是你，而不是我。”
“終不過是一個過客罷了。”李七夜不由笑笑，自然而愜意。
世帝不由感慨，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說道：“但，這不是一種殘忍嗎？最終，你還是走了，未曾留下。”
“若是我留下呢？”李七夜不由淡淡地笑了一下，悠然地說道：“那也是一種殘忍呀，對於我自己的一種殘忍，對於這芸芸衆生的一種殘忍，對於這個紀元的一種殘忍。”
“這個——”李七夜的話，讓世帝不由呆了一下。
李七夜淡淡地笑着說道：“當我留下之時，我道心爲之所動，那麼，我還能有什麼堅守，還能有什麼動搖，一切都變得可以。在這個時候，爲什麼我就會成爲例外？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道心動搖，不墮入黑暗，那都難了。”
說到這裡，李七夜不由笑了起來，笑得那麼自然，說道：“如果我墮入黑暗，對於這個世界，對於這個紀元，那就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對於這個紀元就是一件十分殘忍的事情。”
李七夜這樣的話，也讓世帝不由打了一個冷顫，這樣的事情可以去想象一下，可以去假設一下。
若是李七夜留在這個人世間，留在這個紀元之中，在很多人看來，這是留下來守護這個紀元，守護自己所愛的人，去守護這個世界的芸芸衆生。
但是，大道漫漫前行，一位前往大道盡頭的存在，他的道心是多麼的堅定，一旦他停了下來之時，那就意味着他的道心已經動搖了。
這不是在守護自己的紀元，不是在守護自己的愛人，也不是在守護這個世界的芸芸衆生。
最本質的原因就是害怕了，不願意通往大道的盡頭，沒有做好面對大道盡頭的準備，沒有走到大道盡頭的勇氣。
像李七夜這樣的存在，一旦留守下來，一旦道心動搖，不管是留守在這人世間，還是怎麼樣，都將會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如果李七夜墮入黑暗，那將會是怎麼樣的結果？最大的可能，就是吞食這個世界，吞食這個紀元，到時候，沒有任何人可以倖免，不論是曾經與他並肩作戰，還是愛他的人，或者他所愛的人，最終都會被他吞食，整個世界，整個紀元，都將會成爲他的血食。
而且，最爲恐怖的是，一旦李七夜墮入黑暗，再也沒有人能阻擋得了他。
所以，想到這樣的一個可能，就算是世帝這樣的存在，也都不由爲之打了一個冷顫，也都不由爲之毛骨悚然，他能預料到怎麼樣的結局。
“所以，我這是這個世界上的過客。”李七夜笑着，徐徐地對世帝說道：“我的道路，只能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大道的盡頭，這個世界，留不得我。我的留下，就是一種災難。像這樣的瘟神，是不是要趕出這個世界。”
“你不走，誰也趕不了。”世帝也都不由笑了。
“那倒是。”李七夜不由點了點頭。
“這一路，多孤獨。”最終，世帝也都不由爲之嘆息了一聲，無比感慨。
雖然說，李七夜不會留在這個世界，他的道路，只能是一路前行，一直走到盡頭，再也不回首。
這就意味着，在這人世間一路直過，最終，也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前行，最終也只剩下他一個人走到大道的盡頭。
而且，這樣的道路走下去，不是百年萬年這種短暫無比的時光，而是漫長無比的歲月，或許是億萬年之久。
在這無盡的歲月之中，一人獨行到盡頭，那是一種怎麼樣的孤獨，而且，自己知道這樣的結果，也知道自己一路走下去，是怎麼樣的經歷，但是，依然還是要走下去。
這種孤獨，無法用任何言語去形容。
“也有過種種的精彩，這就夠了。”李七夜淡淡地笑了一下。
“願你們還能再相遇。”最終，世帝只能如此祝福。
“願如此。”李七夜反而向世帝一鞠身。
世帝也向李七夜一鞠身，最後，嘆息地說道：“去吧。”
最終，李七夜啓程，當然，也未讓天下人知道，不過，核心之內的大帝仙王都來送行了。
世帝、劍帝、浩海仙帝、人賢仙帝、青妖帝君、汐月帝君……等等的諸帝衆神，都來送行了，這都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存在了，甚至連開石祖師都來送行了。
“聖師，此次一別，再難相見。”最終，諸帝伏拜，世帝徐徐地說道：“願你前途璀璨，一戰到底。”
“好。”李七夜鞠首，笑着對諸帝衆神說道：“諸君，再見，再也不見。”說着，轉身離開，踏破虛空，跨越萬界。
“再見，再也不見。”在這個時候，諸帝衆神向李七夜鞠首伏拜，久久才起，不知不覺間，有人溼了雙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