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辰澤，在楚江的時候我就警告過你，讓你不要再找秦陽的麻煩，看來你是把本鎮守使的話當成耳邊風了啊！”
段承林的目光轉到臉色不太自然的趙辰澤身上，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後者縮了縮脖子，卻是一言不發。
“還有趙辰風，趙辰澤應該將事情的經過都告訴過你了吧？你身爲趙家當代家主，難道就做不出一個正確的決定？”
段承林身上散發着一種磅礴的氣勢，甚至都沒有給趙辰風半點面子，想來他心中也很是憤怒趙家的所作所爲。
他今天過來，原本就是想要警告一下趙家的，讓對方不再針對秦陽，畢竟他不可能無時無刻在秦陽身邊保護。
沒想到這纔剛到趙家大門，就聽到這些傢伙在密謀對付秦陽，而且還要斬草除根，這讓他一下子就爆發了。
合境強者的聽力是極強的，這普通人聽不到的東西，段承林卻是聽得清清楚楚，這讓他覺得對趙辰澤父子的教訓還是太輕了。
敢情自己在楚江說了這麼多，你們一回到京都就全都忘了是吧？
“趙辰風，如果你這個當代家主不能當家作主的話，那就把趙老爺子請出來吧，讓段某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段承林越說越氣，這話出口後，讓得趙家諸人全都臉色陰沉。
這姓段的鎮守使，真是半點面子也不給趙家留啊。
“段承林！”
這一下趙辰雷真是有些忍不住了，聽得他先是大喝一聲，然後沉聲說道：“這裡是趙家，不是你能隨意放肆的地方！”
剛纔的趙辰雷，還在說趙雲晴放肆，畢竟段承林也是一個鎮守使，是一尊合境強者，他覺得需要給幾分面子。
沒想到對方完全不把趙家放在眼裡，現在還辱及到了他的大哥，甚至要讓他們請出老爺子，這叫做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在同爲鎮夜司鎮守使的份上，我可以敬你幾分，但你別給臉不要臉！”
趙辰雷自然也不是個好脾氣的，這對方都打到家裡來了，若是再一味退縮，說出去別人都以爲趙家好欺負呢。
轟！
話音發出的同時，趙辰雷的身上同樣爆發出強橫的合境氣息，似乎並不在段承林之下，總算是讓後者將目光轉到了他的身上。
“哼，趙家又如何？”
段承林可不會依言而退，聽得他冷哼一聲說道：“趙辰雷，你自己問問，趙辰澤那對父子，在楚江都幹了些什麼齷齪事？”
既然對方實力跟自己相差不多，那段承林也就換了一種方式，開始跟對方講起道理來。
不管怎麼說，段承林身後也有一個鎮夜司撐腰。
而趙家最強者不過合境，真要把事情搬到明面上，肯定是趙家理虧。
“這是我趙家的事，我趙家自己會管，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插手！”
趙辰雷正在氣頭上，現在他是真的越看段承林越不順眼，至少在這言辭之上，他覺得不能落了下風。
“你趙家內部的事，我們鎮夜司自然管不着，但你們要是仗着自己變異者的身份，隨便欺負普通人，那就是我鎮夜司的分內之事了！”
段承林口才自然是極好的，趙辰澤父子固然是你趙家的人，但在外邊做出來的那些事，已經是鎮夜司的管轄範圍，他責無旁貸。
此言一出，趙辰雷有些語塞，一時之間陰沉着臉沒有接口說話。
要知道他自己也是鎮夜司的鎮守使，鎮夜司的職責是什麼，他自然是知之甚深。
對方用這個來將他的軍，他還真不好反駁。
你身爲鎮守使，總不能說鎮夜司的規則是擺設吧？
這要是說了什麼不合適宜的話，被段承林抓住把柄大做文章，就算是他身後那位掌夜使，恐怕也不好出面保他。
“段鎮守使，你這話言重了，說到底，這其實只是一個誤會！”
這個時候趙辰風終於站出來說話了。
相對於趙辰雷的直來直往，這種檯面上的事，還是需要他這種八面玲瓏的家主出來主持。
“誤會？按趙家主的意思，他趙雲亦欺負趙棠，趙辰澤恃強凌弱打傷秦陽，都是誤會了？”
聞言段承林不由冷笑一聲，但對於他這些指責，趙辰風心中自然早有腹稿，並沒有如何慌亂。
“段鎮守使，你有所不知，雲亦跟趙棠乃是堂姐弟的關係，他去楚江找堂姐敘敘舊，這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吧？”
趙辰風侃侃而談，聽得他說道：“可不知爲何，卻被那秦陽當作辰亦不懷好意，隨之大打出手，將雲亦傷成了這副模樣！”
趙辰風的字裡行間雖然說得客氣，卻每個字都在暗指這件事是秦陽的錯，是對方不分青紅皁白先對趙辰亦出手的。
“至於我三弟前往楚江替辰亦出頭，也只是因爲愛子心切，更何況他們事先也並不知道秦陽是鎮夜司的人啊！”
不得不說趙辰風身爲趙家家主，這幾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翻雲覆雨之間，將一件完全是趙家之錯的事，徹底反轉了過來。
聽得他這些說法，倒像是他們趙家沒有半點的錯，反而是秦陽行事暴戾。
而趙辰澤的出手也是人之常情，而且事先並不知道秦陽的身份。
“段鎮守使，既然誤會已經造成，那這個虧我們認了！”
趙辰風顯得很是大度，有些委屈地說道：“現在你人也打了，雲亦也傷成這樣，甚至……不能再傳宗接代，這件事就此了結如何？”
幾番話說下來，他們趙家彷彿站到了道德的制高點。
是他們既往不咎，大度放過秦陽，反倒是你段承林在這裡揪着不放。
不過誠如趙辰風所言，現在秦陽雖然被趙辰澤打了一頓，但看起來趙辰澤父子吃的虧要更大一些。
尤其是趙雲亦，四肢被打斷倒也罷了，那不能再傳宗接代，卻是會讓他痛苦一輩子，這我們還沒去找秦陽算賬呢。
“趙家主真是這樣想的嗎？”
段承林無論如何不可能相信這樣的話，聽得他冷聲道：“我原本也希望就這樣了結，可你們剛纔所說的話，實在是很難讓我相信啊！”
這個時候段承林舊事重提，他剛纔可是清楚地聽到了趙家幾人的密謀。
以這些傢伙的尿性，必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秦陽和趙棠。
“這個段鎮守使也誤會了！”
趙辰風臉上擠出一抹笑容，聽得他說道：“任誰吃了這麼大的虧，說說氣話，再發幾句牢騷，那也算是人之常情吧，段鎮守使怎麼還把這些話當真了呢？”
不得不說趙家家主這顛倒黑白的本事相當不小，他覺得反正空口無憑，對方又沒什麼證據，自己矢口否認，你又能奈我何？
此言一出，段承林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他又沒有把對方的話錄音，這就算是幾方對峙，只要趙家人不承認，他就拿對方沒辦法。
“段承林，你這罵也罵了，打也打了，那就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吧！”
趙辰雷心中的怒意還沒有消下去，眼見段承林還站在那裡，他不由冷聲開口，口氣之中蘊含着毫不掩飾的逐客之意。
“不行，我不相信你們！”
然而段承林並沒有依言而行，見得他將目光轉到趙辰風身上，說道：“不如趙家主白紙黑字寫下來，再按上手印如何？”
看來段承林是覺得這些趙家之人一定會反悔，也一定會找機會對秦陽出手，所以有此提議。
以秦陽現在的修爲，在段承林不能貼身保護的情況下，要是趙家人真的暗中出手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尤其是這個趙辰雷，實力更是不在段承林之下。
哪怕秦陽身上有極烈鍾護身，也絕對不可能有半點活命之機。
只是這樣的提議，哪怕是以趙辰風的城府，他也有些接受不了，一張臉瞬間就陰沉了下去。
他清楚地知道，一旦自己這白紙黑字加上按手印的東西一出，那整個趙家就真的再沒有理由對秦陽出手了。
到時候真讓鎮夜司那邊查到什麼蛛絲馬跡的話，整個趙家都會被牽連。
“段承林，你不要太過分了！”
這一下趙辰雷終於爆發了，他大喝出聲的同時，身上的氣息瞬間濃郁了數倍，直接鎖定段承林，眼眸之中的怒火也快要滿溢而出。
“怎麼？你們不答應？”
段承林可不會被對方的氣勢嚇到，聽得他冷笑道：“不答應的話，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爲，你們剛纔說的話全部是屁話？”
這話可就有些不客氣了，終於讓趙辰雷忍耐不住，一道磅礴的氣息隔空朝着段承林轟了過去，氣勢極爲驚人。
轟！
緊接着一道極其強大的能量波動從段承林所在之地傳將出來，震得幾個融境的趙家之人，都是下意識退了幾步。
待得能量散盡，段承林一步未退，但身形則是晃了幾晃，其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忌憚之色。
顯然段承林雖然硬扛了趙辰雷的一擊，但顯然也有些不太好受。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單打獨鬥的話，自己並沒有勝算。
更何況那位趙家老爺子也是合境，而且實力比趙辰雷還要更強一些。
若是二人聯手，段承林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段承林，我剛纔已經很剋制了，你要再不走的話，別怪我不講同僚情面！“
趙辰雷這番話充斥着濃濃的威脅，而且還在向段承林表明，自己也是鎮夜司的鎮守使，身份地位並不會比你低多少。
這裡是趙家，是段承林強行闖進來的，嚴格說起來，他們就算是將其打殺了，也有屬於他們的道理和說法。
畢竟他們還沒有真的對秦陽做出什麼事來，剛纔說過的話他們也可以矢口否認，你段承林又有什麼理由來質問趙家呢？
當然，說到底，這就是一個實力的問題。
若是趙家沒有合境強者，若趙辰雷不是鎮夜司的西南鎮守使，恐怕他也不敢如此硬氣。
就像當初在楚江的趙辰澤一樣，他只有融境後期，在面對段承林這個合境強者的時候，也只能是主動認栽。
“趙辰雷，你……”
段承林有心想要再說點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爲他已經看到了趙辰雷臉上的冷笑。
“我趙家做事，還不需要你一個外人來隨意置喙！”
看來趙辰雷依舊沒有打消要收拾秦陽和趙棠的念頭，他也覺得秦陽的後臺就只是這個段承林。
既然如此，那隻要不在明面上對付秦陽，只要不給對方抓住把柄，單憑一個合境的段承林，還護不住秦陽和趙棠。
誠如趙雲晴所言，到時候只要秦陽一死，想必這個段承林也不會爲了一個死去的天才，而跟趙家不死不何吧？
天才只有在他們活着的時候纔是天才，這世上夭折的天才不計其數，不能成爲真正的強者，就只有被更強者欺凌的份。
看看趙棠，當初是如何的驚才絕豔，當她一朝跌落神壇之後，鎮夜司的人有多看過她一眼嗎？
趙家人以己之心度人，覺得所有人都是自私的，人心都是冰冷的。
當你沒有了利用價值之後，自然會被第一時間放棄。
“哼，我看你們趙家是真把自己當大夏第一家族了！”
就在趙家兄弟三人臉現得意，段承林糾結要不要知難而退的時候，一道充斥着冷意的聲音突然從後方院外傳來，讓得所有人都是心頭一驚。
雖然他們現在還沒有看到說話之人，但就從對方這一句話之中，他們就能猜到此人應該來頭不小。
趙家固然不算是大夏第一變異家族，但在整個京都變異界內，也算是名列前茅，等閒不會有人輕易招惹。
再加上趙辰雷鎮夜司西南鎮守使的身份，哪怕是那個敵對家族，有時候做事也會有幾分顧忌，不會徹底撕破臉皮。
可外邊那人的口氣，卻好像完全沒有將趙家放在眼裡。
更沒有把趙辰雷這個西南鎮守使放在眼裡，這已經很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自己做錯了事，竟然還能如此理直氣壯大言不慚，真當我鎮夜司不存在嗎？”
外邊那道聲音繼續傳來，緊接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再然後趙家院落的大門口，就出現了一道威嚴的身影。
“這……這是？！”
就在其他趙家之人還沒有認出那人身份的時候，老二趙辰雷卻是忽然臉色大變，身形都開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如果說趙辰雷可以不將段承林放在眼裡的話，那當這位大人物出現在趙家的時候，他突然就覺得事態有些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齊……齊掌夜使，您……您怎麼來了？”
這邊回過頭來的段承林，在看到那道走進來的身影時，也不由瞪大了眼睛，口氣也很有些不自然。
原來此刻從門口緩緩走進來的這人，正是大夏鎮夜司的掌夜使齊伯然，一尊已經達到化境的超級大高手。
“掌……掌夜使？！”
如果說剛纔趙辰雷的聲音還沒有讓趙辰風他們意識到什麼的話，那這個時候段承林口中的稱呼，還有那恭敬的動作，都讓他們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雖然除了趙辰雷之後，趙家其他人並不是鎮夜司的人，可他們對於大夏鎮夜司的組織架構，卻比那些獨行變異者要了解得多。
鎮夜司首尊以下，就以四大掌夜使爲尊。
據說每一個掌夜使，都達到了化境層次，這已經是變異五境的最高境界了。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今天趙家竟然有一尊鎮夜司的掌夜使光臨。
想着段承林剛纔的來意，他們忽然有些心慌意亂起來。
因爲看趙辰雷的樣子，進來的這位應該並不是他身後那位掌夜使。
既然如此，那恐怕就是段承林陣營的掌夜使了。
就這麼一件小事，竟然驚動了鎮夜司如此高層，這讓趙辰雷都有一種事態脫掌控的不安。
“段鎮守使，你還真是能幹啊，這點事都辦不好？”
齊伯然看都沒有看那邊的趙家幾人，而是狠狠瞪了段承林一眼，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顯然齊伯然也在氣頭上，更是在見過秦陽之後，十分看重秦陽，將其當成了寶貝，不容許任何一個外人欺負。
沒想到這才幾天時間過去，秦陽就被趙家的人打成了那樣，這頓時讓他怒不可遏。
事實上秦陽發給齊伯然的信息，只是簡單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但這並不妨礙齊伯然想讓秦陽欠一個人情的機會。
所以他跟段承林前後腳都趕到了趙家總部，沒想到剛過來就看到段承林被趙家老二給震懾住了，甚至差點知難而退。
“是，是我把事情想簡單了！”
段承林低頭認錯，但下一刻卻又指向趙家諸人，恨恨說道：“可我也沒想到趙家竟然如此膽大包天，還想要暗中對秦陽下殺手！”
段承林自然是知道齊伯然對秦陽如何寶貝，他相信這些話說出來，這位掌夜使的怒氣，就一定不會再在自己身上。
“所以，還是你自己太心慈手軟了！”
齊伯然又瞪了段承林一眼，然後他的目光就轉到了趙家衆人身上，一股無形的氣息瞬間席捲而出。
“齊掌夜使，手下留情！”
感應到某些氣息，又是趙家此間最強者的趙辰雷，似乎猜到了齊伯然要做什麼，當即高呼一聲。
砰！砰！
但就在趙辰雷想要做點什麼的時候，兩道身影已經是直接飛了起來，最後狠狠撞在大堂外邊的牆壁之上，發出兩道大響之聲。
“噗嗤！”
“噗嗤！”
緊接着兩口殷紅的鮮血，分別從倒飛出的兩道人影口中狂噴而出。
他們的氣息也是萎靡直下，幾乎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直到這個時候，衆人才看清楚那倒飛出的兩道身影，乃是趙辰澤和趙雲亦父子二人。
而原本身上就有不輕傷勢的趙辰澤父子，這一下傷上加傷，摔在上爬都爬不起來，但他們卻不敢有任何一句怨言。終究他們父子二人還留了一口氣，很明顯是那位齊掌夜使手下留情了。
要不然一尊化境強者出手，他們哪裡還能有命在？
可趙辰澤卻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恢復完好，恐怕沒有幾個月的時間是辦不到了。
而另外一邊的趙雲亦更慘，他剛剛恢復的初象境實力直接被打散，這是真的變成一個廢物了，而且不會再有任何重新成爲變異者的機會。
可憐趙雲亦剛剛接好的斷骨，在這股震盪之下頓時四分五裂，痛得他趴在地上痛苦慘叫，卻無一人來理會他。
實在是那位齊掌夜使的氣勢太強大了。
就連趙辰風這個趙家家主，都不知道自己要是敢開口的話，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
如果說之前段承林這個合境的鎮守使出現在這裡，還沒有讓他們感到太多忌憚的話，那現在的情況無疑就完全不一樣了。
對方好像根本不屑於跟趙家講道理，直接用這強橫到極致的實力，將兩個始作俑者揍得奄奄一息，霸道之極。
這就是超強實力帶來的震懾力了。
他們趙家可以對一個合境的段承林毫無顧忌，可是當這一尊化境的掌夜使駕臨，這話語權瞬間就轉到了齊伯然的手中。
“趙辰雷，你剛纔是想要攔我？”
收拾完趙辰澤父子之後，齊伯然側過頭來，冷冷地看着趙辰雷，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蘊含着一抹隱晦的威脅。
似乎只要趙辰雷說一個是字，或者說做出些什麼動作，他的下場不會跟趙辰澤父子有什麼兩樣。
“不敢！”
趙辰雷深吸了一口氣，但他口中雖然說着不敢，臉上卻是露出不卑不亢的神色，同樣擡起頭來盯着齊伯然。
“齊掌夜使，雖然你是鎮夜司的掌夜使，還是化境高手，但也不能這般欺負人吧？”
這個時候也只有趙辰雷有資格跟對齊伯然對上一對了，他剛纔只是說自己不敢，卻並不甘心。
他覺得鎮夜司是個講道理的地方，尤其是這些自恃身份尊貴的掌夜使們，至少在這大庭廣衆之下，不該恃強凌弱。
“我就欺負你了，怎麼着吧？”
然而從齊伯然口中說出來的話，卻完全出乎了趙辰雷的預料，也讓其他的趙家人心頭一寒。
“我自然不是齊掌夜使的對手，但殷掌夜使那邊，肯定會找您討個說法！”
趙辰雷自知不是對手，但他依舊強硬，畢竟他是鎮夜司的鎮守使，上頭也有一位掌夜使撐腰。
“你說殷桐？”
對於趙辰雷口中的殷掌夜使，齊伯然自然是知之甚深，只不過他反問出聲的同時，臉上已經是浮現出一抹冷笑。
轟！
又一道磅礴之極的大力從齊伯然身上爆發而出，讓得趙辰雷臉色大變，緊接着他就下意識退了一步。
想來他也沒有想到，這個齊伯然竟然說動手就動手，都沒有給自己說太多話的機會。
這剛剛纔收拾了趙辰澤父子，轉眼之間就衝他趙辰雷來了。
那一道磅礴的力量，讓他這個合境高手，都知道不能硬接。
只可惜齊伯然的實力遠在趙辰雷之上，又是搶先出手，就算趙辰雷退了一步，當那股大力轟在其身上的時候，還是讓他把持不住。
只見趙辰雷在這股大力之下，蹬蹬蹬連退了五六步，終於拿樁站穩，但臉色已經是一片蒼白。
“哼！”
一道悶哼聲從趙辰雷的口中傳將出來。
緊接着所有人都是驚駭地看到，從其嘴角邊上溢出一抹血絲，明顯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化境強者，竟然恐怖如斯！”
趙家家主趙辰風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也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化境強者出手，果然不是趙辰雷這種合境變異者能抗衡的。
剛纔轟飛趙辰澤父子倒也罷了，現在僅僅是一道氣息，就能讓合境的趙辰雷身受內傷，這又是何等神奇而恐怖的手段？
“齊掌夜使……”
“怎麼？你趙辰風也想捱揍？”
就在趙辰風深吸一口氣，剛剛叫出一個稱謂的時候，齊伯然冰冷的目光直接轉到他身上，讓得他心頭一凜。
趙辰風不過是融境大圓滿而已，比合境的趙辰雷都遠遠不如，他可承受不起化境強者的一擊。
可身爲趙家家主，趙辰風有些話卻不得不說。
這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都打上門來了，總不能所有趙家人全部跪地求饒吧？
“齊掌夜使，這凡事擡不過一個理字，你這不問青紅皁白強行闖進趙家傷人，又是哪門子的道理？”
趙辰風硬起頭皮說出這一番話來，口氣之中有一抹強烈的質問之意，這倒是昭顯了一個大家族家主該有的風骨。
“哈哈哈……”
然而就在趙辰風這自以爲義正嚴詞的質問出口之後，齊伯然卻是仰天大笑了起來，而且笑得極其誇張。
就連旁邊的段承林都有些不能理解，心想趙辰風這些話到底有什麼好笑的，竟然讓齊掌夜使笑成這樣？
趙家諸人的臉色都很是陰沉。
他們今天被人打上門來，沒有半點還手之力。
現在還被對方如此嘲諷羞辱，簡直將趙家的臉都給丟光了。
“怎麼，老段，你不覺得好笑嗎？”
見得沒有人附和自己，連段承林都沒有跟自己一起笑，齊伯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收斂了笑容之後，便是直接問了出來。
“呵……呵呵……”
段承林努力擠出一絲笑意，但這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讓得齊伯然撇了撇嘴，心想你還是沒有真正意識到其中好笑的地方。
“我是在笑這些趙家的傢伙，真是典型的無恥雙標狗啊！”
看來這齊伯然平時也是會上點網的，這個時候竟然用了一個經典的網絡詞彙，頓時讓段承林眼前一亮，覺得這個詞形容得很是貼切。
“剛纔老段跟你們講道理的時候，你們跟他耍流氓，現在我跟你們耍流氓，你們竟然又來跟我講道理？”
顯然這就是齊伯然剛纔被逗笑的原因了。
只是這個時候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臉上已經沒有半點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意。
事實也確實如此，之前段承林上門的時候，趙辰雷自恃合境修爲，根本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裡。
在趙辰風胡說八道一通之後，趙辰雷便拿出合境的威勢，想要將段承林趕出趙家，真是一點道理都不肯講。
究其一切，還是因爲段承林沒有碾壓趙家的實力。
可齊伯然就不同了，他除了身份更高之外，化境加上精神念師的強大實力，可以直接碾壓趙家。
現在趙家自知打不過了，便又來跟齊伯然講道理，這他孃的又是哪門子的道理？
“趙辰風，趙辰雷，這件事的起因經過到底如何，你們心知肚明，我現在就問你們一句話，還要不要對秦陽動手？”
齊伯然身上依舊散發着極強的氣勢，而他冰冷的目光不斷在趙家幾人的身上掃來掃去，口氣之中滿是毫不掩飾的威脅。
“如果不動手，那就像老段剛纔說的那樣，白紙黑字寫下來，再按上你們的手印！”
看來齊伯然覺得自己都展示過自己的實力之後，這些趙家之人不敢再強項，因此他將剛纔段承林的提議又拿出來說了一遍。
這個時候趙家家主趙辰風有些糾結，這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可是一向強勢慣了他，心頭真的是很不甘心啊。
“要是我們不答應呢？”
然而就在趙辰風糾結的時候，穩住了自己氣息的趙辰雷卻是突然接口出聲，口氣竟然依舊有些強硬。
“二弟……”
趙辰風有些欲言又止，總覺得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吃眼前虧爲好。
可一想到自己這個二弟的脾氣，趙辰風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勸。
又或者他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可能都拉不回來這個一根筋的趙辰雷。
“我是鎮夜司的西南鎮守使，我趙家也是京都有頭有臉的家族，我就不信你還敢滅我趙家的門？”
趙辰雷牛脾氣上來，那真是什麼也不管不顧了。
而他這些話說出口後，趙辰風卻是心頭一動，將話語權讓給了二弟。
因爲趙辰雷說得沒錯，就算齊伯然是鎮夜司的掌夜使，但在大夏境內也不是一手遮天的。
除了那位鎮夜司的首尊大人之外，還有三個同爲化境的掌夜使呢。
而且那三位掌夜使未必就跟齊伯然一條心，幾方肯定也是各有派系，相互之間也是有競爭關係的。
就拿趙辰雷身後的那位掌夜使來說吧，就一向很不服齊伯然，不止一次在趙辰雷面前透露過對齊伯然的不滿。
“趙辰雷，你的倚仗就是掌夜使殷桐吧？”
齊伯然冷冷地看了一眼趙辰雷，眼眸之中有着一抹嘲諷，又有一絲不屑。
“那你覺得如果我今天在這裡殺了你，殷桐會不會爲了一個死人跟我翻臉？”
緊接着從齊伯然口中說出來的話，還有其身上再次升騰而起的氣息，讓得趙家所有人盡皆臉色大變。
這赫然是跟他們剛纔針對秦陽的計劃大同小異。
那就是無論秦陽有多高的天賦，一旦被殺，想必也沒有人會爲了一個死去的天才，而跟趙家不死不休。
同理，齊伯然此刻的說法，也蘊含着同樣的真理。
姑且不說那殷桐的實力比不比得上齊伯然，就算是兩人半斤八兩，他恐怕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有一點趙辰雷還是很清楚的，那就是自己活着的時候，殷桐或許會給自己出頭，可一旦自己死去，一切就都不好說了。
齊伯然在鎮夜司勢力極大，還是一尊精神念師，隱隱間有四大掌夜使之首的說法，是首尊以下的第一人。
原本趙辰雷覺得齊伯然是不敢殺自己的，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是有一些不敢確定了。
尤其是感應到齊伯然身上的氣息之中，蘊含着一抹並沒有多加掩飾的殺意時，一抹懼意終於是從他心底深處升騰而起。
轟！
與此同時，齊伯然身上一股磅礴的氣息再次襲出，目標正是趙辰雷。
再下一刻，所有人都看到趙辰雷的一個身形倒飛而出，直接飛進了大堂之中，最後狠狠摔在了地上。
“噗嗤！”
一口殷紅的鮮血從趙辰雷口中狂噴而出，此刻他的下場跟趙辰澤父子沒什麼兩樣，很明顯是真的身受重傷了。
自始至終，齊伯然都沒有跟趙辰雷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
似乎只需要這位鎮夜司的掌夜使一個念頭，就能讓趙辰雷這一個合境高手重傷垂死。
這樣的手段，真是太駭人聽聞了。
“趙辰雷，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沒想過要滅你們趙家滿門，但只是殺一兩個人，你猜我敢不敢？”
齊伯然的聲音隨之傳來，說話的同時還在所有趙家之人的身上掃過，尤其是趙辰澤父子二人的身上頓了頓。
就是這一眼，讓得趙家父子的身形劇烈顫抖了起來，他們都不會懷疑齊伯然說的這些話。
這可是大夏鎮夜司的掌夜使，貨真價實的化境高手，連合境的趙辰雷都不是其一合之敵，他們拿什麼抗衡呢？
“齊掌夜使，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趙辰風不得不再一次站出來，同時狠狠瞪了那邊氣息紊亂的趙辰雷一眼，很有些後悔自己剛纔沒有阻止。
如果不讓趙辰雷說出那些話，或許齊伯然也不會這麼生氣。
現在倒好，被人家打得如此悽慘，還什麼都做不了。
“哼，他趙辰雷不是說我不敢殺人嗎？那我就殺給他看看！”
齊伯然看都沒有看趙辰風一眼，他的目光只是盯着趙辰雷，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趙辰風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顯然這位掌夜使是動了真怒，現在不僅要收拾趙辰澤父子，連趙辰雷都想要一併收拾了嗎？
可他們趙家不過是得罪了一個鎮夜司楚江小隊的普通隊員而已。
那個叫秦陽的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這位恐怖的掌夜使大動干戈？
齊伯然現在可真是一點面子都沒有給趙家留，甚至都沒有顧忌趙辰雷背後的那位掌夜使，他是真想要殺人的。
這讓趙辰風有一種猜測，似乎那個叫秦陽的年輕人，比整個趙家所有人加起來還要重要得多。
因爲要不是如此，齊伯然無論如何也要收斂一點。
更不會因爲一言不合，就將趙辰雷這個鎮夜司的鎮守使都給轟成重傷。
“齊鎮守使……”
段承林似乎也感應到了齊伯然身上的那抹殺意，他有心想要說點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怎麼說。
說實話，段承林對這趙家的所作所爲也是極爲憤怒。
從當初的趙棠，再到如今的秦陽，這就是一羣卑鄙無恥的小人。
可趙家終究是京都有頭有臉的變異家族，趙辰雷又是鎮夜司的鎮守使，身後也是有一尊化境強者撐腰的。
如果真在這樣的情況下殺了趙辰雷和趙辰澤父子三人，這件事恐怕就要鬧大了，到時候可不好收拾。
不管怎麼說，現在秦陽和趙棠都還活着，嚴格說起來是趙家吃的虧更大。
更何況趙家說的那些暗中計劃，現在也沒有實施。
單憑猜測和懷疑就要殺趙家的人，這跟鎮夜司的理念不合。
只是段承林知道齊掌夜使只要做出決定，恐怕沒有人能改變。
看來這趙辰雷和趙辰澤兄弟二人，今天是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唉……”
就在這個時候，就在齊伯然身上的氣殺意已經濃郁到一個極致之時，一道重重的嘆息聲突然從趙家大堂深處傳出。
聽到這樣道嘆息聲，再感應到這道聲音之中的能量氣息時，段承林忽然心頭一動。
緊接着他就感覺到齊伯然身上的氣息收斂了許多，剛纔那宛如實質的殺意，也在頃刻之間煙消雲散了。
“原來齊掌夜使一直都在演戲嗎？目的就是爲了將趙家那個老傢伙逼出來？”
這個時候的段承林忽然有些明白了過來。
畢竟趙辰風雖然明面上是趙家的家主，但趙家真正的話語權，還是掌控在那位趙老爺子的手中。
顯然齊伯然也清楚地知道，就算自己逼得這幾個趙家二代寫下承諾書按上手印，只需要趙老爺子一句話，恐怕就會變成一張廢紙。
像他這樣身份的人，對上這幾個趙家二代，還是有些欺負人了。
就像是大人打小孩子似的，身份上也有些不對等。
看來那位趙老爺子還是很看重這幾個兒子的，在看到齊伯然真要下殺手的時候，終於還是忍不住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