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衙門？”
小東翻了翻眼睛，順便再偏頭瞅了蕭寒一眼。
等他發現蕭寒蹲在那裡，正跟老孫頭聊的高興，壓根沒往這看的時候，這才轉回頭，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對黃班頭道：“你讓我們兄弟去衙門倒是沒事，但我家少爺要是也一起去了，你這長安縣的縣衙，怕是裝不下他！”
“嗬，我們長安縣的縣衙都裝不下？我看你是懶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眼看小東這幅囂張的模樣，黃班頭身後的差役立刻怒了！
是，長安確實是都督滿街走，職方滿街走！
但那也得分地方！
像是東市，或者太平坊，他們這樣的小吏去了，絕對夾着尾巴做人！可這是西市！一羣泥腿子的聚集地，誰家達官貴人往這破落地跑？真閒的蛋疼了？
“小子！嘴硬沒有好處！爺爺們也是見過牙硬的，不過等那些人回到衙門，幾十斤的大枷一上，立刻軟的跟攤爛泥一樣！不知道你扛不扛得住！”說話的差役獰笑着就要上前捉住小東，不過橫地裡，卻伸出的一隻手臂攔住了他！
“嗯？”
被攔下的差役一愣，順着手臂看去，卻突然發現攔他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黃班頭！
“老大，你？”被攔住的差役皺了皺眉，正想詢問班頭爲何攔自己！
不料，前面黃班頭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無比，身子也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下一秒，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彷彿中邪了一樣，猛然揚起手，狠狠地給了差役一個耳光！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被打懵了的差役直愣愣的捂着臉，連慘叫都忘了喊！
或許他從沒想到：平日裡待手下和善的黃班頭，竟會不分青紅皁白的扇自己！而且還扇的這麼用力，後槽牙都鬆動了！
“這位小兄弟，今天是個誤會！您別在意！”扇完了手下，臉色蒼白的黃班頭也來不及解釋，立馬向小東彎腰拱手，態度恭敬的跟見了長輩一樣。
“班頭？”
“黃班頭？”
黃班頭詭異的行爲不光看傻了他身後那一衆差役，就連在場的其他人，也都呆了！
張屠夫瞪着眼睛，張着大嘴，從地上爬起身來剛想說什麼，卻被黃班頭暗地裡一個凌厲的眼神，又給生生瞪了回去！
“誤會？”小東抱着胳膊，斜視周圍一圈，剛想說話，就見那邊的蕭寒站起身來，趕緊丟下班頭，一溜小跑上前攙着。
“老丈，走，去你家看看！”
站起來的蕭寒揉了揉微酸的大腿，看也不看周圍或迷茫，或呆滯的眼神，笑着拉起老孫頭就往外走去。
小東，愣子等人見狀，知道自家侯爺懶得跟這些人計較，於是也只能悻悻的瞪了黃班頭和張屠夫一眼，牽起幾隻肥羊，在後面跟了上去。
目送蕭寒一羣人離開了西市，直到再看不到他們的身影，肉攤前的衆人還在那裡呆呆的站着。
最後，終於有人忍不住，上前對黃班頭拱拱手，小心的問道：“黃頭，剛剛哪位，是誰啊？”
依舊保持拱手姿勢的黃班頭這才慢慢直起腰，機械般的抹了抹額頭上滲出的汗水，從嘴裡緩緩吐出幾個字：“他就是三原縣，蕭侯！”
“轟……”
在聽到這個名字後，周圍的人羣立刻炸鍋了！
張屠夫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腳冰涼，眼神直勾勾的看向街頭遠方！
三原縣蕭侯！
這個名號似乎從在長安出現後，就再未消停過！
有關於他的事件，無一不是長安百姓所津津樂道的！
從蕭家傳出的東西，無一不被長安人熱烈追捧！
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作爲一個長安人，他可能不知道宰相是誰，也可能不知道太子是誰，但絕對沒有人會不知道三原縣蕭侯是誰！
“班頭…您認識他？”被扇了一巴掌的手下也不生氣了，捂着腫脹的臉，弱弱的問了一句。
“我認識他，他可不認識我！”黃班頭苦笑一聲，眼神有些複雜。
他之所以認出蕭寒，還是前幾天，大勝的隊伍進長安時，他有幸在城頭值守，所以見過蕭寒一面！
不過，也幸虧這一眼！要不今天真讓他們把這尊大佛請進縣衙，估計縣令大人都要被嚇死！
“走吧！散了吧…”
長出一口氣，黃班頭摸了摸背後出了一身的冷汗，轉頭就想往後走。
“等等，他怎麼辦？”險些被扇掉牙的差役有些不甘心。
當然他不是對蕭寒不甘心，而是對地上的屠夫不甘心！
要不是這個白癡，自己何苦被打的這麼慘，在衆人面前丟這麼大的臉？
“算了吧，蕭侯都沒說什麼。”性格仁厚的黃班頭扭頭看了失魂落魄的屠夫一眼，終是搖搖頭，不想再多追究。
不過，黃班頭不追究，其他差役卻並不打算這麼輕易就放過這個險些連累他們一家老小的混賬！
所以在收穫滿滿一堆兇狠眼神後，張屠夫這才如夢初醒，趕緊魏巍顫顫的起身向肉攤跑去。
或許明天，這家開了幾十年的羊肉攤子就要徹底關門大吉，
當然，後面發生的事情蕭寒就不知道了，隨着身份與眼界的提升，這些末微小事已經很難對他造成影響。
對如今的他來說，與其爲難一個市井小人，真不如與老孫頭探討一下如何將羊養的圓圓滾滾，白白胖胖更來的有意義。
老孫頭今天有些渾渾噩噩，哪怕懷裡揣着沉甸甸的銅子，以及幾片金燦燦的金葉子，依舊感覺一切都那麼虛幻！
侯爺？
對於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就是鄉里保正的老孫頭。
開國侯，二品大員！
這些東西都距離他太遠了，遠到根本不像是存在於一個世界。
渾渾噩噩的回答着蕭寒的問題。
渾渾噩噩的往家裡走着。
直到渾渾噩噩的老孫頭撞到一個人後，這個世界纔像是重新有了色彩一般。
“對……對不住！”
老孫頭看着面前這個被自己撞到，卻依舊笑盈盈的胖子有些手足無措，剛要彎腰行禮，卻被蕭寒一把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