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李盛爲大唐帶來了地圖，從此改變了“天下”二字的含義，但那份地圖裡，除了天下幾塊疆域面積極大的幾塊土地大致的規模，相對之間的位置之外……實際上並無太多地形細節，只有一些比較重要的大河標註了大致的位置和走向——這一點，朝中倒是無人吐槽，畢竟地圖這種東西……還是太珍貴了，有就不錯了。
還想要詳細地形圖，那就是做夢了。
不過，程咬金畢竟是軍事精英，用後世的話說就是職業選手，來到這地方建立安北都護府，當然也搞了地形勘探。
因此羅馬商人回到軍營的時間，大致也是可以推測的，因爲……阿爾卑斯山那一帶，程咬金甚至不是派人去勘探，而是親自騎馬帶了人去看的地形。
而那片地方……目前大唐要想過去駐軍，難度還是大了些，因爲位置太過靠北，寒冷無比……和這裡這片時不時還能吹到西邊來的莫名暖風的地方完全不能比。
換言之要是在那裡置軍設鎮，糧食補給什麼的就不是一部分靠朝廷，而是要全部靠朝廷了——更不必說這路途又遙遠了一大截，而且是苦寒地帶的一大截，這再加上轉運費用，朝廷的府庫開支非得增加兩倍到三倍不可。
……那樣的話，這軍鎮就存續不了太多時間了。也是因此，程咬金這次對於能騙到羅馬人上頭出兵的事，還是相當有信心的，長安方面……當然也是因爲同樣的緣故，纔會有展開行動的計劃。原因很簡單，因爲軍隊畢竟是個看成本，看性價比的地方，能自持的軍鎮和不能自持的營地區別太大了。不過，阿爾卑斯山北部那片地方……
雖然地處苦寒，糧食供給極爲乏力，但也同樣因爲緊鄰阿爾卑斯山，這片地方的水源……反倒十分豐富，如同梳子一般，以雪山爲核心向北面的海岸擴散而去，設置軍鎮雖然麻煩，但如果只是作爲臨時的要塞，卻是絕佳地點——阿爾卑斯山北部那一列遍佈歐羅巴洲的河流裡，距離眼前安北城最近的河流位置，也就很容易鎖定了……那定然就是羅馬人駐軍之所！
而眼下，依據時間來推算，那羅馬商賈一定是已經回到了軍營，見到了他們的統帥——如果按照商賈的腳程，這個時間應該還要長一些。
不過程咬金不可能按商賈來推算對方的行程，那麼……
十天左右的功夫，就肯定是已經到地方了，而無論那羅馬人是不是自稱的“商旅”，既然已經見到了羅馬人的統帥，那對方就肯定已經套取到了關鍵的信息。
……有關唐軍近期動向的信息！
而這，也就意味着，羅馬人的刀鋒，隨時會抵達這裡！
意識到這一點，程咬金自然心中有數，整座軍營裡開始外鬆內緊的改變條例。而這一次……這就是明着緊張了，不是明着有人談論，而是程咬金的軍令直接就要求全軍將士緊張起來——如果是平日裡的訓練，那也就罷了，畢竟……畢竟哪一次訓練，將軍校尉不是要求大夥都緊張起來，然而這一回……
儘管程咬金對於自己的謀劃當然是保密的，而程處默……自然也不將自己要做的事情說出去。至於程處默串聯到的人，這都是營中的工匠，以及……儘管不是工匠，但也在悄悄研習各種“科學”之術，偷藏“科學”典籍的士兵。這部分士兵，最大的追求當然是財與名——當然，這一點在大多數人而言，在基層，人人都是一樣，但不同的人，程度畢竟也有所不同。
而能在條令嚴苛的軍營中還不忘偷偷讀書的，就更是其中翹楚了——當然翹楚不翹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幫子刁毛行事目的性極強，尤其還是在這次……的大事件當中在，爲了之後的大富貴。有這樣的訴求在這，當然也不會走漏風聲，不過人類是一種奇特的動物。
在三國時期，雖然早年的司馬懿一直將自己的本質僞裝的很好，甚至可以考證……許多念頭，在當時的司馬懿自己也不確定未來要做些什麼，但那種隱隱的情緒還是傳達了開來。後來的曹魏重臣高堂隆臨終之時，便將自己觀察到的東西隱晦的暗示給了曹睿——甚至遠在那之前，曹操自己就曾經經歷過三馬同槽的夢境，那是人類在漫長的生存鬥爭中所鍛煉出的強大本能在向人的理智發出預警。
而最近的安北都護府……
這座城池一方面並不那麼簡陋，畢竟如今的大唐總算有了水泥——即便轉運困難，靈州的水泥要運輸到李靖鎮守的安西都護，再到此處，並不容易，不過有一定的水泥，已經可以大大增加過去傳統土木工程的效率了；而另一方面，這座城池又過於簡單——許多地方完全是缺少細節，說的難聽一點就是缺少人類氣息的狀態。
這畢竟……是一座軍鎮，而軍中的士兵訓練完了沒事幹，當然就會暢談天下大事——而這一聊，當然就容易將詭異的氣氛和程咬金突然開始加大力度的訓練，同時還總是一臉嚴肅的否認“咱們馬上就要去打進羅馬了”這種謠言時的神色結合起來。
而這種緊張的情緒甚至傳導到了安西都護府李靖的部隊中，傳導到了遼州的張亮部，甚至傳到到了長安……短短的時間裡，因爲信息技術大幅提升而帶來的消息便捷就將安北都護的種種小道謠言給擴散開來。而這麼一來，消息自然……
也就進一步傳到了李二耳朵裡。
雖說其中大量的版本——主要是各種奇葩離譜的作戰計劃，都被掠過，但還有不少像模像樣的“傳說”通過電話，被轉達給了李二。
而這其中，就有程咬金準備加大賭注，吸引羅馬人的主力出來大戰的版本！
而這麼大的事……
李二要是不大吃一驚，那這皇帝當的就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