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普通的盜匪劫掠，那這事倒也稱得上簡單，但問題是這事就沒有那麼簡單，因爲這明顯……
做的這麼幹淨，這分明就不是一般的盜匪了。
如果是尋常情況下的劫掠，還搞得大戶貴人家裡雞飛狗跳，那斷然不可能這樣毫無蹤跡，毫無蹤跡的無疑只能是飛檐走壁的飛賊一流，撬門溜鎖一路的。
這幫人呢？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這都是直接破門明強，據說還擄走不少貴人之女……
這就有點過了，關鍵東南岈這地方，各地的貴人大戶自傢俬兵也都不少，想想也是，一般的匪寇，怎麼搞得定這種目標？
能搞定的那就說明妥妥的不可能是尋常勢力了，而且還每次都做的極爲乾淨，從來沒給人看見過臉……至於搜捕這就更難了。
這麼一來……
暹羅王、呂宋王、占城王等人就不由得十分苦惱，在東南岈這地界上，地方勢力可不好處理，連他們都不咋搞得定……或者說從來沒搞定過。而這麼一夥強人卻能將這些豪族貴人收拾的明明白白。
只怕來者不善……
只不過目前這些匪寇倒似乎也並未成氣候，真要說擔憂他們日後會怎麼樣，這顯然也不太客觀，想來……
暫且來說，應當也不是什麼大患……反正眼下劫掠的頻次也不高，估計橫豎也就是這麼回事，要說起來也就一點小問題，就是因爲這幫來路不明的匪寇活動，搞得東南岈這邊的各路貴人也都用起了紙鈔，原因無他……紙鈔比金銀更好藏匿，不容易被劫掠，而且價值目前看來也還算穩定。
你沒看人家李二現在收稅，都支持紙鈔支付了，這價值還不算穩定……當然，這麼想對於暹羅王等人來說，心裡還是有點障礙，總覺得……
更細節的東西，當然也就不是這幫人能想明白的了，不過心裡的確有點疙瘩是真的，只是即便有這個疙瘩……想不清晰就是想不清晰，也只能姑妄聽之。不過……
隨着時間推移，漸漸的暹羅王等人發現了一件事。
自從和李唐的人簽了條約，眨眼就過去了好幾個月……這一連好幾個月的功夫，收稅的事竟然沒出過半點事。
換言之……
這段時間大夥什麼都沒幹，淨收錢了——淨收錢並且什麼也沒幹，什麼也沒發生。而也是這段時日的共治南海這事……
才讓東南岈諸王意識到海貿的經濟規模何等宏大，這些收益簡直高到誇張。不但自己整的盆滿鉢滿，根據自己的眼線和耳朵聽來的消息，王景等人也是血賺了一大筆，不但補回了之前的資產縮水，甚至還狠狠搞了一筆……
這麼妙的事情，讓東南岈諸王心中的緊張都快突破天際了，因爲要不是這條約……
大夥哪能體驗這許多好處？簡直美滋滋……這麼一來，連之前因爲匪寇活動，以及紙鈔悄然流行而造成的恐懼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毫無來由的緊張。
不是因爲具體的某件事緊張，而是因爲這鉅額收益本身……而感到莫名的，強烈的緊張。
當中了彩票大獎，任何人都會嚴守防疫規定帶上口罩再去領獎……甚至刻意學習柔術之類的技能來臨時性的改變自己的體型。
類似這樣的心情無比強烈，乃至於讓暹羅王等人……不，還要加上王景等人最近好一陣子的功夫，都處在近乎神魂顛倒的狀態。
不過……
就是這幾日，其中有人卻感覺到了越發不對勁。
沒錯，這人正是裴寂，神級智囊裴師父。並且裴寂並不是像王景等人那樣憑空、虛空緊張，而是真的發現了一些情況。
那便是最近這東南岈，使用紙鈔的人越來越多了！
算上東南岈的各路貴人，還有底層百姓……雖然都和五姓七望集團，也和列國諸王沒得比，但有道是蟻多咬死象，這數目堆積起來……
毫無疑問，也是個天文數字。而裴寂……
當年也是大唐的重臣，雖然比房玄齡這種老謀深算業務精純之輩沒得比，但相對來說還是有一些度支方面的經驗，統計還是懂一些的，這一算之下……
百姓之間流通的紙鈔數目還真就有天文數字那味——
比五姓七望，還有東南岈這一片列王的資產加起來，還要高出不少的樣子！
規模在這裡，誰也沒的說。話又說回來，如果自己以及五姓七望的民那桑還在神州，那東南岈人愛用什麼貨幣也不管大夥的事，跟大夥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但問題就在於……
現在大夥畢竟是在東南岈這地方經營家業，而既然是在東南岈，總得和東南岈的各路人馬打交道，而現在……
實際上一個月前，大夥就放開口子了，手頭確實沒有金銀的，可以先以紙鈔與大夥交易。
這個決定對於王景等人來說還是比較艱難的，畢竟神州的土地豪強就認兩回事，一是土地，二就是金銀……
但現在既然是不得不爲之，也的確沒什麼辦法……當然了，王景等人也不是吃素的，有沒有金銀這種事當然要盤問清楚調查乾淨，纔會與對方交易。
然而就是這麼嚴厲的卡着關，最近卻依舊是數目驚人……大量的紙鈔不知不覺的也涌進了王、裴、崔、盧等高門大戶的資產配置。
而這麼多高門大戶在東南岈，過日子自然也要花錢，而花出去的錢往往就都是金銀……
而更驚人的一點，也是讓裴寂感覺自己不得不注意一下這件事的一點，就是大夥家裡的丫鬟僕婦等等，最近竟悄然之間也都將小金庫的資產換成了紙鈔！
這變化就屬實驚人了，畢竟這不知不覺的，都蔓延到了自家了！
裴寂心頭當然也是火急火燎。
雖然自己目前也看不出紙鈔這東西有何可火急火燎之處，但……說到底，這紙鈔就是歷史上的新事物，突然之間大規模填滿了自己的生活，不在意那纔有鬼了。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