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二老的顧慮，席雲飛低頭思忖了片刻後，忽然笑了起來。
歐陽詢蹙眉道：“二郎可是有了解決之道？”
席雲飛搖了搖頭：“暫時沒有，不過，很快就有了。”
“哦？”虞世南與歐陽詢相視一眼，兩人都是一臉的疑惑不解。
席雲飛接着說道：“他們想得倒是挺美，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科研是需要環境和土壤的。”
“環境和土壤？”
“不錯。”
席雲飛擡起手，舉了一個例子。
“就好比咱們的道盟計劃書，雖然我將計劃書都給了你們，但過去了這麼久，真正實現計劃書裡那些奇思妙想的，又有幾家？”
虞世南愣了愣，接着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虞氏對造紙和印刷做過深入的研究，但目前來說，還停留在試驗階段，想要有所收穫，只怕不是短時間能夠做到的。”
歐陽詢捻鬚輕嘆道：“我也派人挑了幾個最簡單的項目做研究，老實說，目前爲止一無所獲。”
席雲飛笑着說道：“你們看，這就是環境和土壤的差別，我相信你們手底下的工匠技藝並不會差，有的甚至已經在自己的領域達到了極高的成就。”
二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人相視苦笑。
席雲飛雙手撐着窗臺，說道：“同樣的人，你們再看看朔方，格物坊的人，七成以上都是初學者，有些人甚至半年前還是學徒，但是，我給出的計劃書，其中有接近一半的項目，他們都還原了出來。”
“什麼？！”二老聞言大驚。
席雲飛回過頭來看着他們：“這就是環境和土壤，在朔方，特別是在格物坊那樣的地方，他們所有的努力和付出，已經不單純只是爲了錢，而是爲了滿足探索未知的慾望，和一切從無到有的成就感。”
“那你的意思是？”
席雲飛嘴角微微揚起：“你們等着看吧，真正的人才一旦進入大學，他們就會忘記過去，一心撲在科研上面，家國什麼的，對他們已經不再重要，在他們的眼裡，世界擁有無限的可能。”
“那你的意思是，就這麼放任他們搶佔資源？”
歐陽詢還是鑽了牛角尖，其實就是看不慣那些世家貪吃的嘴臉。
不過，虞世南倒是看開了，九年義務教育的目的是什麼？
其實就是有教無類，爲大唐源源不斷的提供各種各樣的人才。
從這個層面去考慮，各個世家塞進來的那些孩子們，難道就不算是大唐的人才儲備嗎？
席雲飛伸手拍了拍歐陽詢的肩膀：“歐叔，換個角度看問題，其實情況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不堪，而且，在我看來，不過是多一些人吃飯而已，我還養得起。”
說起這個，歐陽詢好奇問道：“琉球和安南那邊還算順利吧？”
席雲飛點了點頭：“目前來說非常順利，琉球已經在大開荒了，這幾天航空站都在往琉球運送農用機械，春耕肯定是趕得上的，至於安南，估計還有得等。”
虞世南聞言，輕嘆道：“如果真的能夠如你所說，僅僅一個琉球的糧食產量就能夠養活大唐所有人，那我們也不用瞻前顧後的考慮那麼多了，不就是小學嘛，大不了多開幾所便是。”
歐陽詢瞥了一眼虞世南，他心裡還是膈應得慌，感覺被那些世家佔了天大的便宜。
···
朔方。
格物坊。
一號試驗基地。
“崔主事，崔主事……”
倉庫門外，兩個學徒打扮的青年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
正在調試機器的崔一葉眉心微蹙，扭頭朝門口望去。
見到來人和他們手裡的東西后，臉上的不耐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狂熱。
“快，快把軸承給我。”
兩個學徒各自抱着一個巴掌大的軸承，這是他們剛從冶煉坊收到的訂製品。
崔一葉接過其中一個軸承，仔細打量了一番後，蹙眉道：“總感覺沒有郎君提供的精細……冶煉坊那邊測試過了嗎，耐損、耐高溫、拉力、承壓……”
“測試過了，這是報告。”學徒急忙從懷裡掏出幾張紙。
崔一葉將軸承遞給一旁的助手，接過報告翻閱了一會兒。
“嗯，各項數據都不錯。”
滿意的點了點頭，崔一葉大手一揮：“所有人停止手頭上的工作，全部過來幫忙。”
隨着這一聲喊，整個一號試驗基地的人都沸騰了起來。
崔一葉走到基地中間，神情緊張而又亢奮的打量着面前的鋼鐵巨獸。
如果席雲飛在場，一定認得出這玩意兒來。
手扶拖拉機。
記載在道盟計劃書第六十六頁，屬於多功能器械，經過特殊改裝，可廣泛應用於交通運輸、田間農耕、礦區林地等多種場合。
“一組負責起吊車頭，二組拆卸零部件，三組……”
崔一葉站在一旁發號施令，隸屬於一號試驗基地的十幾個工匠幾乎同時動了起來。
倉門外。
李方和李圓兄弟倆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趕了過來，順路還帶了幾個機械方面的好手。
手扶拖拉機項目的研究事關重大，格物坊正在研發的播種機，插秧機，收割機，翻土機，全部都跟它掛上了鉤。
“崔主事，情況怎麼樣？”李方作爲格物坊的坊主，這事兒他最着急。
崔一葉回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同時將手中的軸承遞給他：“這次應該沒問題了。”
李方接過軸承，好奇道：“冶煉坊那邊又有技術突破了？”
崔一葉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聽說他們招了幾個道士，好像對金屬冶煉十分內行。”
李方聞言一怔，接着懊惱的說道：“果然是那羣道士的功勞，上次招聘會我晚了一步，不然他們來的就是咱們格物坊了。”
崔一葉沒好氣的斜了他一眼，沉聲道：“只要人還在朔方，去哪裡不是一樣？”
李方一聽也是，悻悻的點了點頭：“崔主事說得是，是我格局小了。”
這時，起吊機已經將車頭掉在半空中，幾個工匠快速將零部件拆開，卸下里面的軸承。
崔一葉急忙拿過李方手裡的軸承遞了過去，順便交代了一句：“慢慢來，一定要對準。”
“是。”
工匠接過軸承，嫺熟的抹潤滑膏，然後對接安裝。
前後不過盞茶功夫，拖拉機車頭完好如初。
接下來，就是見狀奇蹟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