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狀告

大妻小夫之望族主母

齊傾將碗擱下,臉上也沒有絲毫憤怒之色,淡淡笑道:“我一直認爲大姨娘是金家後院最聰慧之人。”

“不及少夫人。”大姨娘輕輕笑道,“還是少夫人忘了您也是金家後院的人。”

齊傾笑道:“忘了又如何?沒忘又如何?”

“妾身不過是一個妾室,哪裡有資格說如何?”大姨娘笑着回道,“不過,能讓少夫人放在心上,也是妾身的榮幸。”

“爲何這般做?”齊傾問道。

大姨娘微笑着,卻是有種說不盡的蒼涼,“少夫人既然已然知曉,還何必爲難妾身呢?”

“既然知道不會成功,爲何還要下手?”齊傾繼續問道。

大姨娘道:“這不正是少夫人所希望的嗎?”

“哦?”齊傾淡淡笑道,“何以見得?”

“妾身雖然愚鈍,但是卻還是清楚以少夫人的本事,不會陷入險境而不自知的,更不會縱容這等威脅到您的事情發生,少夫人之所以不聞不問,定然另有目的。”大姨娘微笑道。

“你錯了,家宴一事我並不知情。”齊傾道。

大姨娘道:“或許吧,不過這並不妨礙少夫人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一切重歸自己的掌控。”

“大姨娘還是未曾回答我爲何明知不可爲而爲之。”齊傾道。

大姨娘微笑道:“便如少夫人心中所想的那般吧,爲了不想讓當年的舊事被公諸於衆,怕舊事泄露,妾身在金家再無容身之地,更怕連累唯一的女兒。”

“你對他仍有感情?”齊傾問道。

大姨娘笑道:“何謂感情?”

齊傾蹙眉。

“妾身這輩子最感激的人便是老爺,若無老爺,妾身的父母連一席裹屍的草蓆都沒有,妾身也必定淪落骯髒之地,辱沒祖宗。”大姨娘緩緩笑道,“妾身這輩子從未後悔入金家爲妾。”

齊傾愣了愣,隨後笑道:“有時候感激的確比感情更能讓人不惜一切。”

“一如少夫人當年。”大姨娘也笑道,“老爺最大的本事不是經商,而是能夠讓身邊的人對他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既然如此,你更不應該這般做。”齊傾道,聲音平和。

大姨娘笑道:“少夫人不是不會喝下這碗蔘湯的啊?妾身做與不做,對少夫人對金家都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可至於妾身,卻是唯一一件能爲他做的事情。”

齊傾蹙眉。

“妾身從未後悔嫁入金家,也從未想過背叛老爺,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或者將來。”大姨娘繼續道,“可當年我欠了他的,也的確是欠了。”

“當年……”

“當年如何如今已然不重要了。”大姨娘打斷了齊傾的話,不欲提起當年,也不願從他人的口中聽到,“如今,妾身只求他安然。”

“你擔心我對付他?”齊傾道。

大姨娘笑道:“他對老爺、老太爺的恨,金晨對少爺的不甘怨怒,少夫人豈會放心?或許少夫人要對付的不是他,而是金晨,只是,如果他包庇了金晨,少夫人必將他也視爲敵人。”說完,又補道:“夫人一直認爲少夫人蠱惑少爺,可是她絕對不會想到少夫人對少爺的維護比她這個親生母親還要多的多,甚至,已然取代了她爲人母親的責任,爲人母親者,對於一切可能危及到自己孩子的威脅,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剷除!這般多年來,少夫人心裡並非全然相信他已然放下心中怨恨,一心一意地輔助少爺吧?之所以一直沒有動手,一是沒有發作的理由,二是不願少爺傷心。”

“你知道。”齊傾卻是說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話。

只是大姨娘卻明白,笑容中添了一抹的淒厲,“是。”

“這就是你們分開的原因?”齊傾問道。

大姨娘笑道:“既然不能撫平他的傷,何必留下來讓他痛苦?”

“給他的仇人當妾室,便不會讓他痛苦?”齊傾反問,“還是你也並非全然無恨?”

“恨是什麼?愛又是什麼?”大姨娘笑着道,“妾身只是知道,該走的路,該受的折磨,都是老天安排好的,妾身從未後悔入金家。”

齊傾看着她,久久不語。

大姨娘也是沉默。

許久,齊傾方纔開口,“你既知我的目的,就該明白不管你做什麼,我也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大姨娘卻是笑着,福了福,“妾身自知犯下大錯,無顏再留在金家,還請少夫人准許妾身去廟裡爲老爺守長齋。”

“我說過不管你……”

“妾身並非在威脅少夫人,或者想讓少夫人憐憫。”大姨娘打斷了她的話,“因爲妾身知道,少夫人會放過他的,因爲這世上最不願意傷少爺心的人便是少夫人,妾身也相信,他也不願讓少爺失望。”

齊傾皺眉,“既然如此確定,爲何……”

“妾身方纔便說了,這是妾身唯一能夠爲他做的。”大姨娘打斷了她的話,“從今往後,妾身與他便再無牽絆,他日黃泉之上,亦無需再清算生前恩怨。”說罷,又是一禮,“妾身告退。”

齊傾擰緊了眉頭。

……

次日一大早,大姨娘便離開了金家去了廟裡。

金熙得知這個消息,眉頭當即皺的死死的,當即叫來了管家詢問,可最後也只是問到了昨夜大姨娘去過傾園,之後大姨娘便派人跟他說今天便要去廟裡,說是爲老爺吃長齋。

聽了這消息,金熙更覺不對勁了,直接去了傾園,“齊傾,大姨娘是不是做了什麼?”

“什麼做了什麼?”齊傾反問。

金熙盯着她,不放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她昨晚上來找過你,今天就去廟裡,還是常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你別瞞我!”

“大姨娘說這幾日時常夢見你父親,所以纔想着去廟裡給你父親抄抄經文,吃長齋。”齊傾淡淡道,“能有什麼事情?”

金熙一怔,“就算是這樣,可過兩日便是元宵了,也不差這幾日!哪有人年都還沒過完了就走?她先是送大姐走,現在自己也跑了,分明就是其身不正!你告訴我,家宴的事情是不是跟她也有關係?”

“你不是已經查過了嗎?”齊傾反問。

金熙氣結,“我不是小孩子,有什麼事情你別瞞着我!”

“大姨娘不過是一個妾室,她能做出什麼事情?”齊傾好笑。

“五姨娘也是姨娘,她不就弄出了這般多的事情?”金熙反駁,“總之大姨娘絕對不會無端端去廟裡的!”

齊傾正想開口繼續,卻被急匆匆走進來的管家打斷了。

“什麼事情這般冒冒失失的?”金熙惱火,明顯遷怒。

“少……少爺……少夫人……衙門的人……來了……”

齊傾皺眉,“衙門的人?”

“是……”

金熙也壓下了其他事情,正色道:“出什麼事了?”

“衙門的人說有人狀告金家……”

金熙一怔,看向齊傾。

齊傾亦是蹙眉,“何人狀告?”

“是……是……”管家猶豫了會兒,方纔說出,“是褚鈺褚公子……”

“褚鈺?”金熙臉沉了,“他狀告金傢什麼?”

wωω✿ t t k a n✿ ℃o “小人不知……”

金熙臉色更是難看,轉身對齊傾道:“我去,你留在家裡!”不用想也必定是跟外面的謠言有關係!可褚鈺居然告上衙門去——

“既然與我有關,我不去也得去。”齊傾卻道。

金熙想反對,可話到了嘴邊,最終還是忍住了,“好!不過你得聽我的,不管褚鈺說什麼你都不要搭話!”

齊傾笑了,“他還沒有這般可怕。”

“他分明是衝着你來的,之前在絲州……”金熙話頓了頓,便是一直沒問,可是他心裡一直對絲州的事情存了疑問,當然,並不是懷疑她真的跟褚鈺有什麼,可總覺得她有事瞞着他,“當時褚鈺的帶着氣走的,如今過錯又在我們這裡,他必定得理不饒人!”

“金家雖及不上褚家,但也是朝廷冊封的鄉男爵位之家,不是他褚鈺想如何便如何的。”齊傾道,“金熙,不比妄自菲薄。”

金熙一怔,隨即不知道該是笑還是該無奈,“都這時候了你還不忘教訓我?”

“走吧。”齊傾沒繼續,起步離開。

金熙只好嘆了口氣,跟了上前。

……

衙門的事情金夫人暫且不知,但是,大姨娘去了廟裡的事情,金夫人卻是知道的,而且一聽到這個消息,尤其金夫人是以去給金成業吃長齋爲名去的,更是勃然大怒。

“她不過是區區一個妾室,有什麼資格去給老爺吃長齋!”

姨娘院的姨娘中,她最厭惡的便是大姨娘,因爲她是第一個來跟她搶丈夫的女人,尤其是她進門沒多久便懷上了孩子,當時她恨不得她死!可老天不長眼,還沒等她想出收拾她的辦法,她便有孩子了。

有了孩子,她還怎麼敢動她!

不過幸好她最後只是生了一個賠錢貨,而老爺也從此厭惡她,幾乎不再進她的房!

她也便不跟她計較了!

這般多年來,她也一直老老實實的,老實的她都快忘了她這個人了,可是沒想到老爺死了,她反而囂張起來了!之前跟齊氏勾勾搭搭的以爲她不知道?!是她不願意跟她計較,沒想到現在她竟然得寸進尺!

吃長齋?!

她一個連牌位都不能進祠堂的下賤妾室有什麼資格給老爺吃長齋?!

“這個賤人——”

憤怒的詛咒落下,隨後話鋒一轉,矛頭指向了另一人,“一定是齊氏這個賤人,一定是她故意的!”

因爲她揭穿了她的假面目,所以她就這樣羞辱她!

“姑姑!”柳蓮的臉色也是很難看,“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若是在平常,她必定會火上加油,可是現在不行!“姑姑,大姨娘好端端的怎麼就去了廟裡?”

“還能怎麼了?定然是齊氏那個賤人弄的!”

“姑姑!”柳蓮壓着怒火,“就算齊氏真的想羞辱姑姑也不會元宵還沒過就將人送去廟裡,她不怕忌諱?”

“除了她,還能有誰?”

“姑姑!”柳蓮咬着牙,“我們的事情可能被齊氏發現了!”

金夫人卻先是一愣,“這跟我們的事有什麼關係?!我們是讓五姨娘……”

“姑姑!”柳蓮打斷了她的話,“五姨娘沒有自己動手,而是讓大姨娘動的手!”

“怎麼……”

“如今表哥認定是五姨娘跟我們是一夥的,如果由五姨娘下手,表哥必定會恨我們!”柳蓮深吸了一口氣,“而且,如今五姨娘也沒這個能力下手!所以我才讓她找大姨娘!”

“大姨娘不是齊氏的人嗎?怎麼會聽五姨娘的?”金夫人怒了,“你什麼人不好找,去找大姨娘?”

“姑姑,我找大姨娘自然是有原因!”

“她是齊氏的人!”話除了怒氣之外,還有了埋怨,彷彿事敗,便是柳蓮的責任似得。

柳蓮又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壓下了怒火,“姑姑,原因我以後再跟你說,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找表哥,千萬不要讓齊氏搶先跟表哥告狀了!”

金夫人雖然仍是不滿,不過最終還是聽了侄女的,“好!我現在就去找熙兒!”說着,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柳蓮卻沒有跟上去,若是事情敗露了,表哥再生氣也不會對姑姑怎麼樣,可是自己卻不同!

到時候姑姑保不住她!

五姨娘靠不住,那個金晨更是靠不住,她得找更大的靠山!

當年的事情她死也不要再經歷一次!

……

金夫人自然沒找到金熙,而且,在得知了金熙跟衙門的人走了,而且是因爲有人狀告金家,或許是又想起了當年的事情,還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會兒,便驚呼了一聲熙兒,暈厥了過去。

與此同時,柳蓮卻悄然出了金家,望金成安的府邸而去。

……

如今的蓉城城守姚廣文出身北方士林,雖與金家沒有恩情的牽扯,不過因爲金家與北方士林的關係,上任之後對金家也是頗爲照顧,所以,在接到狀紙之後,便即可派人通知了金家。

齊傾兩人到了衙門之後,便被領到了後堂。

不一會兒,姚廣文來了,一番客套之後,便直入正題,“金少夫人,狀紙是依照程序送達衙門,衙門不得不受理。”

褚鈺以金家損害他名聲爲由狀告金家!

若是換做常人,這些狀告衙門怕是連理都不理,可是對方卻是南方大家褚家的褚鈺!

褚鈺的名聲豈能等閒視之?

便是不顧南北士林之間的敏感關係,便是褚鈺的身份與地位,衙門都不能不理!

況且,若是這事在他這裡得不到妥善解決,褚鈺又不肯罷休繼續鬧,那後果不是他區區一個城守可以承擔的!

“姚大人言重了。”齊傾正色道:“該是齊傾謝過姚大人才是。”

“謝姚大人提前知會我們!”金熙起身拱手道。

姚廣文抹了抹下巴的兩縷長鬚,“金少爺不必言謝,本官能夠做的也只有這個了,之後的事情,請恕本官也無能爲力,畢竟,遞狀紙的人是褚鈺。”

“金熙明白。”金熙回道。

齊傾道:“大人秉公辦理便是。”

姚廣文聞言笑道:“那本官便謝過金少夫人、金少爺的諒解了。”

“不敢。”金熙道。

姚廣文繼續道:“其實這事也並非沒有迴旋的餘地,褚鈺既然選擇了遞狀紙而非親自上門擊鼓狀告,便是給了金家反應的時間,本官想,褚鈺也不想真的對簿公堂。”說完,看向齊傾,“少夫人既與褚公子是舊識,或許可以坐下來談談,將誤會解釋清楚?”

金熙聞言,臉色頓時一沉,“姚大人,內人……”

“多謝姚大人指點。”齊傾卻截斷了金熙的話,起身淡淡回道。

金熙瞪向了她,眼裡有着驚詫與不理解,更有難過。

齊傾看了看他,卻繼續對姚大人道:“既然狀紙已經送到了衙門,那大人依照衙門的規矩升堂便是。”

“金少夫人的意思是……”

“謠言一事雖不是金家故意散播的,但是事情畢竟因金家而起,金家的確欠褚公子一個交代!”齊傾道。

姚廣文沉吟會兒,“也好,藉此機會澄清此事,對金少夫人也是好事。”

“那有勞姚大人了。”齊傾福身道。

姚廣文道:“那升堂之日,本官再令人請金少夫人與……”看了一眼金熙,“金少爺前來。”

“多謝姚大人。”

事情決定了之後,齊傾便與金熙離開衙門,而從出了衙門到回到了家門口,金熙一言不發的。

齊傾也彷彿沒見到似的,待馬車停下之後,便起身要下馬車。

“你——”金熙一把拽住了她的手,“你……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哄哄我?!”

“哄?”齊傾淡淡一笑,“你不是說讓我不要將你當孩子嗎?如今讓我哄你?”

金熙一窒,卻還是咬着牙,“我生氣了!”

“我看得出來。”齊傾道。

“那你……”

“你覺得你這氣生的值嗎?”齊傾不待他說完便問道。

金熙又是一窒,看着眼前女子平淡的神色,心亂如麻的,最後,索性真的耍賴似的,“我不喜歡你見褚鈺!更不喜歡你跟他在公堂上爭辯!”

這次表面看起來是褚鈺要對付她,可是這般多年,哪一次說是對付她,其實就是在糾纏她嗎?

這一次又有這些不好的留言,若是她真的與他對簿公堂,誰知道他會不會使什麼詭計?!

“因爲那些謠言?”

“因爲他對你不安好心!”金熙一字一字地道,“齊傾,你真的沒看出來嗎?他根本對你沒安好心!”

“對我沒安好心的人多的去,不止他一個。”

金熙氣的兩眼都想冒火了,“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總之……總之我就是不喜歡你跟他往來!我是你夫君,出嫁從夫,我說了算!就這樣!”說完,不待齊傾迴應,便氣匆匆地下了馬車,然後腳步很急地往自己的清院去,生怕慢一點便會聽到齊傾的憤怒似的。

他不是不信她!

可心裡就是不舒服!

那褚鈺對她根本便是有歹心的,說什麼入褚家?齊傾是他金熙的妻子,是金家的主母,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她都不可能入什麼褚家!

只是,便是心裡如此的信誓旦旦,便是不願意去承認,可也無法否認褚鈺的存在給他帶來的危機感以及不安感。

他不是妄自菲薄,是事實上,若是在他和褚鈺之間選一個,絕大多數的人都會選擇褚鈺!

齊傾她若不是名分已定,怕也是這般吧?!

“你亂想什麼!齊傾她是你的妻子!妻子——”舀了一潑冷水洗了臉,好讓自己冷靜冷靜,對着盆中水裡的倒影一字一字地宣告,“齊傾,你是我的妻子——”

什麼褚鈺!什麼褚家,都見鬼去!

就算他比不上褚鈺,就算金家永遠也趕不上褚家,又如何?齊傾她現在已經是金家的主母,他金熙的妻子!

沒有如果她不是金家主母不是他妻子這一說,所以,就算他褚鈺再出色,再尊貴,也只能一邊去!

齊傾是他的,一輩子都是他的,下輩子下下輩子也是!

心定了下來之後,便想起方纔的態度,心裡又着急起來了,沒來得及整理儀容,便急匆匆地去找人道歉。

她會不會覺得他也在懷疑她?

齊傾,我只是在吃醋。

“齊傾?!”

這纔打開了門,便見到心裡念着的人了。

“你……你怎麼……在這裡……”話越說越無力。

齊傾看了他會兒,蹙眉道:“這大冷的天把自己弄成這樣,想給自己找病受?”

金熙這才發現自己方纔過於的激動,不但臉溼了,鬢髮也溼了,連胸前的衣裳也被水給浸溼了,“我……”話還未說完,見她神色微冷,忙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說那些話,我……”

“去把衣裳換了。”

“齊傾……”

“換了衣裳便去壽安堂,你母親知道我們去衙門的消息之後就暈倒了。”齊傾繼續道,“你去看看吧。”

“那你……”

“我沒生氣。”齊傾知道他要說什麼似的。

“真的?”

“我沒自己氣自己的喜好。”齊傾說完,將手從他的掌心抽出,不過卻沒成功,眉宇蹙着,“還不去換?”

“你生氣了的。”金熙卻笑道,之前分明是擔心她生氣,如今卻笑了,“齊傾,你生氣了的。”

“我生氣了你這般高興?”

“之前不高興,不過現在有點!”金熙道,“齊傾你心裡還是有我的!不然不會生氣!”

齊傾眯起了眼,“你就真的想讓我生氣?”

“我去換衣裳!”金熙忙道,“你等等我,待會兒我們一起走!”這說完,方纔覺得不妥,又道:“不,你還是不要去了,你先回傾園,等我看完了母親之後就去找你,然後商量商量怎麼應付褚鈺的事!”

說完,便進屋去換衣裳了。

出了的時候,齊傾已經離開了,雖然沒見到人心裡仍是有些失落,不過之前心裡的難受卻沒了,心情也輕鬆許多,去壽安堂的路上,亦是如此。

不是他不孝,而是金夫人這三天兩頭受刺激暈倒的,他已然習慣了。

習慣到了聽到了也不覺得是大事的地步。

到了壽安堂,第一個見到的是柳蓮,看着一臉傷心的柳蓮,金熙心裡厭煩之極,“你這般樣子,不知道的人還未母親沒了!”

說完,便拂袖進了寢室。

柳蓮這話還沒說出口便被他這般一罵,臉頓時扭曲了起來了,不過想起了自己族長府的情形,又好了起來了,臉上的悲傷也去了,嘴角還勾了起來。

你等着吧,不用多久你就是我的!最後整個金家都會是我的!

……

金夫人的確沒什麼大礙,臉色也沒差到哪裡去,可是卻躺着,唉聲嘆氣的,一副離死不遠的樣子。

金熙豈會看不出她這般的用意,“母親身子不適,那便好好休息,孩兒還有事便先走了!”

“你要去哪裡!”原本奄奄一息的金夫人見了兒子這般,霍地起身了,臉也獰了,“去找齊氏是不是?!我是你母親,我都這樣了你還要去找她,我怎麼生了你這樣的不孝子——”說完,手一摸,摸到了枕頭,隨手便扔了出去。

金熙猝不及防,被砸了個正着,看着掉在地上的枕頭,自嘲道:“若如今是夏日,母親這一砸,孩兒恐怕便沒命了。”

因爲是冬季,方纔換了棉枕。

若是夏日,便是金夫人最愛的玉枕。

金夫人一怔。

“母親好生養病,孩兒改日再來給母親請安。”金熙沒等金夫人反應便道,“孩兒不是不孝,而是孩兒不知道該如何孝順方纔能夠讓母親滿意。”

“殺了那個賤人!”金夫人便像是心裡某根敏感的神經被觸動到了一般,陡然嘶聲喝道,“你幫母親殺了她,就是孝順!”

金熙眯了眼,眸底泛起了冷意,先前大姨娘一事又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母親,你做了什麼?!”

“我讓你殺了她!殺了齊氏這個賤人這個毒婦這個水性楊花的賤婦——”金夫人歇斯底里的,她受夠了受夠了,她要齊氏死,要這個賤人死,“金熙,你要是我兒子你就是殺了她——”

“大姨娘去廟裡是不是因爲這個?”金熙反問,一字一頓。

金夫人聽他提起大姨娘更是勃然大怒,“她就是存心的!就是存心的——大姨娘一個賤妾她有什麼資格給老爺守靈——那個賤人就是存心讓我難堪——她存心的——”

“你要殺她?”金熙繼續問道,每一個字都彷彿有千斤重一般,“你讓大姨娘殺她?”

“是又怎麼樣!?”金夫人喝道。

便是已經猜到了答案,可是如今親耳聽了,仍是那般的難以接受,當年那次尚有理由說的過去,那這次呢?又是什麼理由?給他洗刷被戴綠帽子的恥辱嗎?還是根本便是她想要齊傾死?“母親,我一直認爲我金熙的母親雖然不聰慧,不堅強,但是卻還是心懷慈善,可如今我錯了,母親,我真的錯了,我甚至想不出理由爲何你會是我的母親!”

金夫人瞪大了眼睛,似乎沒想到兒子竟然會說出如此忤逆的話。

“方纔齊傾告訴我你因爲我去了衙門而暈厥,我心裡還是高興的,母親雖然不理解我,不能幫我,還時不時地逼我做我根本不想做的事情,可你還是關心我的,即使每一次在我這個兒子跟柳家人之間,你最終都會選擇柳家人,可我知道仍是覺得你並非不疼我這個兒子,而只是習慣使然,個性使然,我知道我母親便是這般的性子,即使失望即使難過,我還是接受,可是現在——母親,你真的配當我母親嗎?”

“你——你——”金夫人先前是三分病七分裝的,可如今是真的心口發疼,流淚滿面地看着兒子,“爲了……爲了那個賤婦……你……你竟然……竟然……”

“表哥!你太過分了——”

金熙轉過身,目光森冷陰沉。

柳蓮打了一個寒顫,第一次對金熙生出了懼意,“你……你想做什麼?”

“滾出金家去——”

柳蓮還未回過神來,金夫人便大喊了一聲,“老天爺啊——”隨後,暈厥了過去。

悲痛欲絕的。

便是金熙在冷心,此刻也無暇顧及柳蓮。

壽安堂頓時人仰馬翻。

而這一次,不再是裝。

金夫人真的暈了,大夫說她可能會中風。

……

齊傾得到消息趕到壽安堂,見到的便是僵着臉站在寢室門口的金熙,“發生了什麼事?”

“是我的錯。”金熙看向她,咬着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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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傾看着他會兒,“大夫不是說要等人醒了之後才能確定是不是嗎?”

“齊傾……”金熙繼續道,聲音中有種極深的疲倦,“我沒想到會這樣……”

這並不是他們母子第一次這般,之前每一次都沒事的不是嗎?就算真的暈了,醒了之後也沒事的不是嗎?

這次爲什麼會這樣?

“齊傾……”

齊傾上前,輕手抱了抱他,“沒事的,你母親年紀不算大,她會好的。”

金熙笑了笑,看着她,“我沒事,你回去吧,我在這裡守着就成。”

齊傾蹙眉。

“我真的沒事!”金熙正色道,“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有爲自己做過的事情承擔責任的能力,齊傾,我要你一直在我身邊,但是不需要你再保護我,我不是孩子了!”

齊傾凝視了他半晌,“我陪你等着。”

金熙胸口涌出了一股灼熱,“嗯。”聲音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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