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的黑霧呼嘯而過，呼呼作響，如同是厲鬼在咆哮。姜小凡面無表情，任由那冷冽的陰風從自己的臉頰上刮過，心中沒有一點波瀾，像是一汪平靜的幽潭。
“簌簌……”
風越來越冷，兩邊捲過的死亡氣息也越來越濃。
時間沒有過太久，姜小凡感覺微微一顫，軀體頓時失去了平衡。他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萬人坑的場域覆蓋處，神通，神力，神識，所有的手段全部被壓制了，連飛行都不能。
“嗡！”
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情形，六團神光自主浮現，頓時隔絕了一切。
姜小凡擡頭朝着兩邊望去，除了黑色的霧靄外，其它的他什麼也看不到。他眼中神光閃動，佛經聖力匯聚在雙眼中，兩道金芒一閃而逝，直接破眼而出。
一百米，一千米，兩千米，三千米……
六團神光圍繞在姜小凡身邊，他在不斷的朝着下方降落。兩邊的風就沒有停過，不斷刮過他的臉頰，直到他朝下降落了接近萬米的時候，依然沒有見到底部。
漸漸的，姜小凡感覺到了壓力。
越是到萬人坑底部，他所承受的壓力就越來越大。他的身體四周像是有無數座高山在朝着他撞來，讓他渾身骨骼都在嘎巴作響，似乎在下一瞬間就會崩碎。
一萬米，一萬一千米，一萬六千米，兩萬米……
姜小凡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凝重起來，直到現在，他已經足足朝着下方降落了兩萬多米。四周的壓力越來越大，可是直到現在他也沒有看到萬人坑的底部。
“呃！”
突然，一道淒厲的戾叫從下方傳來。
姜小凡下意識的低頭，頓時嚇的脊背都升騰起了一股寒氣。
這一刻，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道詭異的身影，一張臉頰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有的地方血跡斑斑，有的地方則是骨頭外露，一股森然邪氣撲面而來。
“砰！”
他直接探出大手，一巴掌壓蓋了下去。
因爲有六團神華的存在，他除了肩上的龐大壓力外，自身所有的手段都能使用，一點也不受影響。其右手中帶着點點金芒，佛道聖力運轉，頓時讓那道詭異的身影發出更加悽慘的吼叫。
這一聲大吼下，四周當即就有無數雙血色的眸子亮了起來。
“咻！”
“咻！”
“咻！”
像是一盞盞紅燈籠被相繼點亮了般，四周密密麻麻一片，佈滿了整片峽谷虛空。這一幕看的姜小凡頭皮發麻，渾身寒毛都倒豎了起來。
太多了！
一道道充滿戾氣的吼叫響起，尖銳刺耳，像是玻璃在相互摩擦。直到這一刻姜小凡才看清了那些紅色眸子的主人，全部都是腐朽的靈魂，個個面相猙獰。
“嗖！”
“嗖！”
“嗖！”
黑暗中，無數道破空之音響起，數千詭異鬼靈在撲來。
姜小凡首先感覺到的是刺骨的寒氣，讓人皇九重天巔峰的他都忍不住顫了一下。這股死亡氣息太過濃烈了，讓他心頭一震，怪不得海神會說隕神窟只是這萬人坑的一角。
他現在可是在萬人坑最中央啊！
“嗡！”
赤金霞光，紫色雷鳴，兩大古經同時運轉取來。
金色的佛光構築出一道道封魔印，紫色之光則彷彿是九天之上的真正神雷，一道道的劈向四周，迎着那些衝來的腐朽靈魂擊殺而去。
“哧！”
“哧！”
“哧！”
數百道青色煙霧升起，卷向峽谷上方。
戾吼聲更加響亮了，驚得姜小凡心中一片冰涼。佛經和雷神訣在這些腐朽的靈魂面前太弱小了，不，應該是說姜小凡自己的修爲太弱小了，很難對這些腐靈產生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它們直接俯衝了過來。
“遭了！”
姜小凡臉色大變。
他終於知道九重天的那三人是怎麼死的了，這些腐靈周邊的道則波動太過強大了，充滿了腐蝕一切的力量。最爲主要的是，它們的數量太多了，像是過境的蝗蟲般衝來，密密麻麻一片。
“嗖！”
第一道腐靈最先出現，姜小凡擡手就拍了下去。
他的肉身非常強大，直接將這道腐靈拍飛了出去。可是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四周密密麻麻的腐靈涌了上來，像是一羣蜜蜂，直接將他淹沒了。他根本就來不及阻止和反抗，連閃避都做不到，因爲沒有了閃避的時間。
他能夠在那些腐靈身上感覺到可怕到極點的陰氣以及非常濃郁的法則力，可是就在下一刻，讓他意外和驚喜的是，那些腐靈像是投影一般，根本觸碰不到他的身體，直接從他的軀體內穿了過去。
“這是？！”
姜小凡瞪了瞪雙眼。
他朝着自己體外望去，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六片神秘的光輝。
他腦海中電光閃爍，一瞬間就知曉了前因後果。
這些腐靈本身沒有實體，都是由萬人坑內的法則力和陰氣死氣混合交融而成，和所謂的道則領域相差無幾。這樣的聚合體，六團神華自然可以隔絕它們。
“咻！”
“咻！”
“咻！”
似乎因爲沒有傷到姜小凡，這些腐靈顯得異常的憤怒。
它們反衝而回，一個個面目猙獰，嘶吼着朝着姜小凡再次衝去。這一幕真的有些滲人，就算姜小凡知道體外的六團神華可以隔絕這一切，但是心中依然不免有些忌憚，直打小突突。
這一次和上一次一樣，那些衝來的腐靈再次從他體內穿了過去。
直到這一刻姜小凡才徹底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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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再顧忌四周的腐靈們，身體一沉，以極速開始朝着下方降落而去。
寒風瑟瑟，四周滿是陰光。
他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額上已經出現了一滴滴汗珠，感覺身軀已經要被壓碎了。而也就是這個時候，他的雙腳終於再次接觸到了實質的地面，這讓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哧！”
他纔剛剛踩在這方土地上，小腿骨直接就陷入了下去。
龐大的壓力像是一片青天懸浮在他頭頂，他立身在這片土地上，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渾身骨頭嘎巴作響，像是有人在用巨大的鐵錘在一個勁的砸他。
“這就是萬人坑？！”
姜小凡擡頭望去，頓時就被驚住了。
饒是他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看着下方這一切後，依然忍不住有些發咻。
赤紅色的土地像是被血水浸染過的一般，四方到處都是密集的屍骸。戰車橫呈，鐵旗獵獵，不過全部都是殘破的。
這片土地廣闊無垠，潮溼的血色大地坑坑窪窪，遍佈裂痕。許多地方都遍佈着屍體，有些已經成爲了化石，被覆蓋上了一層暗黑色的石質外殼。
“嗒……”
“嗒……”
“嗒……”
冷幽幽的聲音在這片血色大地上回蕩，從四面八方飄來。
黑壓壓的陰魂在四周邁步，它們表情呆滯，如同是一具具傀儡。然而儘管如此，姜小凡卻在它們身上感覺到了濃厚的道則波動和死亡波動。
都是可怕的陰魂道兵！
密集的陰魂漫步目的，它們在這片土地上緩緩邁步，似乎永遠找不到終點，永遠找不到歸宿。
“這裡，昔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心中震撼。
這裡簡直就是一片死屍和陰魂的世界，稱之爲冥土地獄一點也不爲過！
“嗡！”
突然，六團神光微微一顫，姜小凡頓時感覺背後一寒。
一隻陰魂就這樣從他身後穿了過去，而後驀的轉頭望向他。那慘白森然的面孔讓姜小凡差點叫出聲來，濃郁的死亡氣息撲面而來，讓他感覺一陣噁心和心悸。
“嗒！”
“嗒！”
“嗒！”
似乎發現了這裡的異客，四周的陰魂們全部轉過了身來。這一刻，它們一起盯住了姜小凡，呆滯的面龐瞬間變得猙獰一片，浩蕩滔天的殺氣，直接撲了過來。
“嗡！”
六團神華運轉，隔絕了一切，所有的陰魂盡數從姜小凡身體內穿了過去。
姜小凡掙扎着將陷入地底的雙腿抽了出來，重新審視這些陰魂。他能夠感覺到這些陰魂體外的道則和陰氣有多強，太過可怕了，若非有六團神華在，他估計自己已經被撕碎千萬次了。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爲什麼海神會說“自己縱然手持神器也不敢隨便到這下方來”這句話。現在的他完全能夠體會海神所說的這句話的含義，他甚至覺得，就算是羅天強者進入這裡也是九死一生。
密密麻麻的陰魂繼續撲來，不過這一刻，姜小凡已經完全對它們免疫了。他艱難的在這片死亡土地上邁步，完全將周邊撲向他的那些陰魂忽視了。他一步一步邁過每一寸地面，親身感受這片空間的道則場域。
如此一走，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了……
一個月後，他終於止住了邁步的身影，在一塊赤色的血石上盤坐了下來。這一個月來，他走過了很多地方，以自己的身體感受所能承受的最強壓力在何處。
而後，他選擇了這裡，這是他所能承受的最強壓力所在。
在最強壓力中突破，這就是他的想法。
“好了！”
他掃了四周一眼，密密麻麻的陰魂將他圍繞在最中央，一眼看不到盡頭。這個場景實在有些驚人，這些陰魂少說也得有數十萬，這樣站在一起，就算是羅天修士來了也得頭皮發麻。
不過，姜小凡並不在乎。
六團神華懸浮在體外，所有的陰魂都無法觸碰到他的身軀。這個地方的場域也無法威脅到他，儘管肩膀已經要被壓碎掉了，但他還是堅定的支撐了起來。
“轟！”
五色神光沖天而起，一股磅礴大力自他體內洶涌而出。
他早已經跨入人皇九重天最盡頭，隨時可以邁入玄仙領域。這些日子來，他一直死死壓制着自己的境界，直到這一刻，尋到最爲合適的突破地後，他終於不再壓制體內雄渾的神能，瞬間讓他們盡數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