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臣單膝跪在虛空上，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姜小凡第二次開口，它終於是站了起來。
“鏗！”
突然，錚錚劍芒閃爍，蓬萊島主抽出了一柄神劍，雖然臉色蒼白，但是表情卻很堅定，對準了將臣。
“將臣，修道界諸多同道追尋你無盡歲月，今日即在我蓬萊出現，那就無話可說，我蓬萊有義務除魔！”
這個老修士低沉道。
它的話語落下，四周，所有的蓬萊弟子皆動了起來，甚至於，有更多的仙光從蓬萊島各個角落衝起，都是不俗的修士，有不少強大的玄仙。
將臣不說話，望向姜小凡。
“自己解決。”
姜小凡說道。
他在虛空上跨步，走向蓬萊的一片絕對幽靜的海域。
所有人都望着他，但是，這一刻沒有任何人再敢阻攔。直到姜小凡徹底走遠，這些蓬萊島的修士纔將目光收回，重新落到了將臣身上。
“來吧將臣，你雖然很強，但是，我蓬萊絕無貪生怕死之輩，今日必須除卻你，還修道界真正安寧。”
蓬萊島主沉聲道。
將臣望着姜小凡離開，突然氣憤的瞪向蓬萊島衆人:“安寧個屁！老子是你們祖宗，是這蓬萊的真正主人！”
“一派胡言！”蓬萊島主臉色更加沉冷，道:“世所共知，我蓬萊傳承自上古仙族，與你這等邪魔只能是死敵！你休要壞我蓬萊名聲！”
“鏗！”
這老修士氣的臉色鐵青，三清境修爲盡展，一瞬間來到將臣身前，一劍刺了下去，如同一道閃電般。
將臣徒手抓住神劍，一把抓過蓬萊島主:“你個欺師滅祖的小王八蛋，老子還會騙你們？看看這蓬萊的守護大陣，這是老子當年佈下。”
它一擡手，蓬萊的守護大陣再次顯化而出，閃爍璀璨道光，赤金聖芒晃的人眼睛都難以睜開。
“你……你怎能掌控我蓬萊聖陣？”
蓬萊島主大驚。
將臣直接給了他一巴掌:“都說了這是老子佈下的陣紋，下次再敢忤逆不道，老子拍死你小子。”
它將蓬萊島主丟了出去。
“你……你……”
蓬萊島主呆滯了。
不僅是他，這一刻，蓬萊島所有人都呆滯了，被修道界傳爲絕世邪魔的殭屍王將臣，居然是他們的祖宗？是這蓬萊的真正主人？
他們之中，沒有人願意相信這等事，但是，蓬萊的守護大陣竟能被將臣掌控，而且，大陣所散發出的氣息確實與將臣一模一樣。
最爲主要的是，將臣的實力擺在那裡，幾乎擡手就能滅了他們全部，可對方卻並沒有這麼做，這一切，似乎都證明着將臣就是他們的祖宗，就是這蓬萊的真正主人，如若不然，它爲何不殺了他們所有人？
這等級數的存在，似乎並沒有騙他們的必要啊！
將臣不再搭理這些人，腳底金芒閃爍，朝着姜小凡離開的方向衝了過去，轉眼就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中。
“譁！”
它出現在一片海域，附近有着不少礁石，海浪涌上，拍打在礁石上，發出陣陣大響。
姜小凡站在前方，望着無邊海域，背對着將臣，有些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將臣來到這裡，小心翼翼的站在一邊，沒有出聲打擾。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姜小凡淡淡開口，道:“說吧，你這蓬萊始祖，爲什麼會被人稱作是殭屍王。”
“這個……”將臣有些尷尬，而後恭敬道:“當年一戰，屬下重傷垂死，在時空裂縫中漂流了很久，甦醒後神智渾濁，迷糊間覺得有些渴，然後，然後……咬……咬了幾個人。”
姜小凡轉身，望着它，道:“被你咬過的幾個人，如何了？”
將臣爲大道所蘊生，誕於蓬萊，生而爲帝，被它咬過的人，要麼死，要麼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將臣恭敬道:“他們原本都是修士，都還活着，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姜小凡問道。
將臣低着頭:“那幾人得到了屬下的一些力量，比原本強大了無數倍，只是，他們多了一個惡習，後來總是吸取生靈的血液來修煉，頻繁的咬噬普通修士，甚至走入了凡俗世界，屬下清醒後，得知這一切，出手將他們封印了。”
“但是……被他們咬過的修士太多，還有普通生靈，一代一代的下去，太多了。屬下原本想將所有被咬過的人召集回來，只是祖星上還有修道界存在，加之屬下當時傷得太重，於是就沒有在意，回到蓬萊沉睡，一直到了現在……”
“這就是所謂的殭屍了？”
姜小凡望着它。
“是這樣的……”將臣點頭，而後突然間單膝跪倒，頭顱埋的很低:“對不起聖天大人，屬下惜年雖是無意，但終究有過，請您降罪！”
姜小凡沉默，半響後，道:“你的傷，現在恢復的怎麼樣了？”
將臣一愣，恭敬道:“謝大人關心，雖然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是過去這麼久後，屬下已經達到了帝皇九重天，相信再過不久就能完全恢復了。”
“其餘人呢？”姜小凡問道。
將臣沒有起身，說道：“其它人與屬下相差不多，當年都受了不輕的傷，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在沉睡之中。”
“是嗎。”
姜小凡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是的。”
將臣恭敬道。
姜小凡不再說話，顯得有些沉默。
半響後，他望向將臣，道：“起來。”
“這，殭屍爲禍……您，您不責怪屬下嗎？”
將臣遲疑。
“你有什麼錯，錯的是我。當年戰敗，讓你們重傷垂死，讓這片人族祖星衰落到如今這等程度，我的錯。”
姜小凡臉色黯然。
將臣頓時急眼，急聲道：“您千萬別這麼說，當年您是爲天下蒼生一戰，怎麼會有錯！梵天那老傢伙要不是汲取了無盡生靈的靈魂，怎能是您的對手！”
姜小凡搖頭：“敗了就是敗了，連累了這片世界，愧對萬靈。”
“可是……”
將臣情緒激動。
姜小凡擡手，打斷了它接下來的話。
他轉身望向前方的海域，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跨去，來到了最中央。
“嗚！”
一道奇怪的聲音響起，海面沸騰，一顆頭顱從海中冒出，巨大的仿若一座高山，單單只是一雙眼睛就大的難以想象。這是一顆烏龜的頭顱，它從海域深處探出，淤泥散去，有淡淡的聖潔光華在流轉。
“老朋友，好久不見。”
姜小凡淡笑。
渤海曾有三座仙島，每一座仙島下都生有一尊神龜，是它們托起了三座仙島。只是，最遠古的一戰後，另外兩座神島崩碎，其下的神龜也一併湮滅在了歷史的塵埃中，如今只剩下了蓬萊和蓬萊下的神龜。
“嗚！”
神龜輕鳴，似乎在與姜小凡打招呼。
將臣走來，神色有些尊敬，道：“龜老。”
嚴格意義上來說，蓬萊下的神龜比它輩分更高，更先誕生，活的歲月比它更加悠久，只是，這頭神龜並沒有戰力。
姜小凡淡笑，登上神龜的頭顱，海風陣陣，捲起他額前黑髮。
“真懷念啊。”
他輕聲道。
神龜輕鳴，盪開一層層海浪。
當年那個時代，六大祖星剛剛誕生，姜小凡獨自在蓬萊仙島觀望錦繡山河，也是這般立於神龜之上，一站就是萬載。後來，一強大道靈自蓬萊孕育而出，姜小凡恰好看見，賜予其名號，是爲將臣。
“嗚！”
神龜幽鳴，發出輕喚。
“你問我是否可以復活它們？”姜小凡低頭，隨即又搖頭：“現在，恐怕不行了……”
神龜低喚，夾雜着一些悲哀。
渤海三島，另外兩座仙島仙的神龜，等若是它的親人。
“抱歉。”
姜小凡道。
將臣站在身後，臉色突然一變：“聖天大人，您……”
此刻，聽聞姜小凡的話，它終於感覺到了一絲異常。
“天心本源已散，我很快會變成凡人。”
姜小凡道。
將臣是他曾經的得力戰將，他用不着隱瞞。
“怎麼會這樣，青天大人和蒼天大人不是一直在暗中爲您護道嗎？您的天心本源怎麼會消散？它們在做些什麼！”
它有些焦急。
到了最後，它甚至對青天和蒼天生出了憤怒。
姜小凡搖頭：“與它們無關，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神龜再次發出聲音，變得柔和了許多。
“你在安慰我？”姜小凡臉上浮現出笑意，索性坐了下來，道：“不用這樣，天心本源而已，散了就散了，沒有了天心本源，或許我會比當年更進一步。”
神龜仰頭，嗚聲不斷。
姜小凡懶散的坐在神龜的頭顱上，臉色平和，俯瞰十方山河。
身後，將臣小心翼翼的守護着，得知姜小凡天心本源散去後，它變得無比的謹慎，似乎生怕有人會威脅到姜小凡的安全。
“將臣，不必如此。”
姜小凡道。
他的天心本源雖然散去，但是天軀還在，一般人不可能傷到他。
正常情況下，他依舊是永生不死的存在。
人族祖星的蒼穹很快變得黑暗下來，繁星點點，璀璨而美麗。姜小凡擡頭望着星空，深邃的眸子漸漸變得柔和，半響後，緩緩站了起來。
“將臣，去崑崙。”
他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