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亮回來了，蘇小麗看到還帶了布回來，那就更高興了，但是眼底還是帶着幾分驚訝的。
“這可不像是你爸媽平時的作風。”
這話說地何其諷刺呢！
郭亮笑了笑：“是小嬸給的。”
蘇小麗這才瞭然，郭小嬸有個侄女在紡織廠工作，廠裡每個月都會在內部處理一批疵布，郭小嬸也沒少得，有時候就會自己在家染好了，再給孩子們做衣裳。
蘇小麗仔細看了看，這顏色染的還挺均勻的，不像是自己弄的。
“這是小嬸託人送到了印染廠幫忙給弄的，用的是人家的染料，倒也不費什麼事。”
蘇小麗把東西收起來，又問他這幾天的見聞。
郭亮和郭小叔一家子倒是親近，而且也是平安順遂地回來了，但是郭家可不平靜了。
郭亮走的當天，郭父不知情，下班回去時，還注意到街口有人時不時拿那種不屑的眼神來打量他，直到走得近了，還能聽到他們提到了什麼冷血，什麼孝順之類的。
回到家，郭父注意到老妻的臉色也不太好。
這天郭母去了弟妹家串門兒，剛聊了沒幾句，就聽着六子在院裡嚷嚷了。
郭父聽完了之後，真是氣得血壓都飆上來了。
“伯孃，我騙您幹啥？媽，我餓了，一會兒還得去夜校呢。”
郭母一打聽，才知道這是去了羽絨廠上班，這可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好地方呀！
六子笑了笑，注意到了自己媽的神色，也沒遮掩。
郭小嬸一愣，直接反問道：“你說啥呢？”
沒娶媳婦之前，這小兒子還是很會處事的。
這話郭小嬸就不愛聽了，明擺着就是擠兌她家六子呢。
郭母還記着剛剛六子喊的那個呢：“六子呀，你剛剛說肉呀面呀的，這是咋了？”
“嗯，這不是今天倒班嘛，正好歇着沒事兒，過來坐會兒。”
“這不是上班了嘛，年底廠子要發福利的，我們廠子和服裝廠一起發，因爲大傢伙的需求不同，所以就給弄了表，讓大家自己選。”
現在不再是以前的那種集體模式了，不用非得去找上頭的領導審批了。
“這還能自己選呢？不都是廠裡頭的領導們做決定嗎？那要是都想要肉，那得買多少呀？”
郭母的眼神閃了閃：“六子，你這不是剛上班嗎？這就能領福利了？你得問清楚了，是隻有正式工才發肉，還是臨時工也有。別到時候鬧了岔子，讓人家笑話。”
一個個的，都不是省油的燈。
郭母臉色不太好：“我說過她了，可是現在亮子都走了，現在說這些還有啥用？我聽劉大姐說是亮子去了他小叔家蹭飯的。這事兒也的確是怪咱們沒處理好，可是你說亮子咋啥話也跟外人說呀？而且他身上明明有錢，就算是去飯店吃也是儘夠的，咋還非把自己說的那麼可憐？”
現在好了，老二是個不長腦子的，在外頭啥話都說，他一走乾淨了，但是把這爛攤子留給他們一家子，這算是怎麼回事兒？
郭母也沒想到郭亮會買了當天的票直接走了，她還想着再努把力，今天晚上跟老二哭哭窮，看能不能要點兒錢出來呢。
“呵呵，這不是快臘月了嘛，各村鎮大隊的，不是都得往上交年豬？而且有的村子今年早早就多買了不少的豬仔兒呢，聽說今年縣裡頭不缺肉。就算是缺也沒關係，我們廠跟紅星村的關係好，直接跟他們訂就行了。”
“六子，你媽說的是真的？你可別騙我們呀！”
郭父向來寵愛老幺，自然不會覺得自家兒子不好，只覺得都是讓他媳婦兒給教壞了。
“嫂子這話說的，六子可不是臨時工，他這叫實習，說是到這個月底就結束了，下個月就轉正，到時候不僅工資高了，其它待遇也能更好。”
“媽，咱們過年的時候是要白麪，還是要肉呀？趕緊的，選好了我還得再報上去呢。”
郭母聽得一愣，不明白實習是個啥意思，也沒能理解咋這麼快就能成爲正式的？
六子這頭已經挎着包進來了，一進門，就先看到了郭母，臉上的笑淡了些：“伯孃也在呢。”
郭母一聽還覺得稀罕了。
不過，有一些必要的手續，還是要走的。
郭母就這麼神思不屬地回了家，到家把這事兒跟家裡人一說，郭小弟那眼珠子轉得比誰都快。
偏偏這事兒又趕巧，幾天後郭母才知道弟妹家的六子找到工作了，而且還是去了紅旗鎮上。
“怎麼回事？”
家裡頭的糧食都是在櫃子裡鎖着的，就算是廚房的門開着，郭亮其實也是找不到糧食的，頂多就是能用點兒調料啥的。
郭母還想再問問呢，郭小嬸顯然不願意跟她多聊，直接去了廚房。
“行，我這就去做飯。”郭小嬸說完，又對郭母道：“嫂子，也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了，你們家也還有一大家子人呢。我家六子一會兒還得去學校，可不能餓着了。”
郭母知道這事兒瞞不住，畢竟全街道的人都知道了，要是單獨瞞着他自己，那才叫麻煩。
郭父一聽這話，心裡就更不好受了。
這就不能不讓郭母多想了。
六子則是轉身去了他自己的屋子，一邊走，一邊從包裡頭掏筆記本兒呢。
“你怎麼回事？你去上班了，那老幺他媳婦呢？就算是回孃家，咋還把廚房給鎖了？”
現在好了，弄成這樣，裡外不是人！
郭母也不傻，昨天晚上那樣，老二明顯是對他們當父母的不滿了，今天又鬧這麼一出，真是成了別人眼中的笑話了。
“媽，我可是知道羽絨廠的，聽說是紅星村的人建起來的，廠子可大了，除了這個之外，那人還把以前鎮上的服裝廠也接收了，聽說又擴建了廠房，現在可是不比縣服裝廠小呢！”
郭母一聽，這心尖兒就開始顫。
“真的？這麼厲害？紅星村還有這樣的能人呢？”
郭小弟笑道：“咋沒有？媽忘了幾年前紅星村就有自己的蘑菇加工廠了，那能耐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