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弟兄們都在等着大人的決定呢！”
“大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走，走！”
無力的咬牙吐出這個字，顧城千言萬語，最重只化作這一個字和重重的嘆息。
他有着護衛一方的心，卻沒有與之匹配的能力，除了做出這樣的決定之外再無他法。留下是必死，逃走或許還能給弟兄們爭一條活路。
握住旁邊的劍，顧城頹然的癱坐在原地，好似一瞬間抽走了支撐他的精氣神。
手下們慌亂他理解，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在東澤域已經有十幾座城池化作了無人的空城，裡面的所有人的全部被吞噬一空。
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的擴大中，甚至每天都有熱鬧繁華的城池變成一座遍地白骨的死城。
身爲黑衣衛，對於各種情報尤爲敏感，顧城很清楚這天下變了，變得他不再認識，變得陌生而冷酷，變得佈滿了無窮的殺意。
他曾想過求助於朝廷，可是結果是讓人絕望的，朝廷指望不上了，他們只有靠自己。
可現在，連大安城裡也不安全了。城內每天都在死人，死的人數越來越多，雖然這些事情被他們悄悄壓下了。
但是顧城很清楚，這種事情壓不了太久，很快慌亂就會爆發。
而且更讓人擔心的是即便是在黑衣衛中，也開始有人毫無徵兆的暴斃，慌亂已經瀰漫到了每一個角落。
或許，大安城會如同那些城池一樣，在一夜之間變成空城死地。
他是黑衣衛的高層之一，一些隱秘之事其實也略有耳聞。
若自己聽到的那些都是真的，那或許傳言中那些可怕的存在都會降臨，他們都將成爲別人的口糧。
即便是逃離了大安城，也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終有一天惶惶不可終日的他們會被找到，被吞噬的一乾二淨。
按照他的想法，與其是再惶恐中度過，最後還是被人吞噬。不如坦坦蕩蕩的赴死，也省的日日提心吊膽。
但顯然自己這些手下並不認同，哪怕有一絲生的希望，他們也會牢牢抓住。說不定他們就能逃過一劫，能就此苟活下去。
人總是覺得自己是幸運的那個，可這天下又哪有那麼多幸運兒。絕大多數的人都在這紅塵之中，化作了隨風消散的塵土。
大安城怕是要保不住了，城內千萬百姓也保不住了，在他的內心深處只剩下了深深地無力！
撫摸着手裡的劍，顧城已經有所覺悟。手下們都可以走，他們有追求生的權利。可自己想留下，無論面對的是什麼，他都不願意做一個逃兵。
我有利劍，當一往無前。可斬敵寇，可斬雜念。
而就在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聲爆喝，緊接着無數拔刀的聲音響起，令屋內正在商議的衆人大驚失色。
難不成，他們最擔心的事情要發生了麼！
“走吧！”默默的拔出自己旁邊的佩劍，顧城靜靜的看着所有人“忘記你們的身份了麼，你們是黑衣衛，不是懦夫！”
當拔劍出鞘的他，感覺自己的一身力量又回來了，他彷彿還是那個無所畏懼的東澤域黑衣衛指揮使。
“左右都不過是死而已，這麼些年，我黑衣衛上下何曾懼死？”
深吸一口氣，剩下的人互相看了看，緊接着長嘆一聲，紛紛跟着走了出去。
既然躲不過去，那就面對吧。這一刻，他們彷彿放下之前的惶恐和不安，開始有些坦然了起來。
那些令人恐懼的事情，當他們真正去面對的時候，反而覺得心安了許多。
刀懸在頭頂上，會讓他們日日擔憂。可是當這把刀落下了，他們反而不擔心了。
正如顧城所言，最差的結果不過就是一死而已，而他們黑衣衛天天刀口舔血，又何懼生死。
屋裡的這些人一個個將自己的武器握在手裡，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像是奔赴於戰場的猛士。
他們已有赴死之心，無論對方有多可怕，他們也要在臨死前在對方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沈大人？”當看到外面站立的人時，一羣人愣住了，他們萬萬沒想到來的人會是沈鈺。
他們雖然不認識沈鈺，但對方的面容，每一個黑衣衛的高層都會牢記於心。
原本他們是奔着赴死來的，結果等到了沈鈺，剎那間希望之火在心頭燃燒。
驚喜，來的有時候就是這麼猝不及防。
“卑職參見大人！”在短暫的錯愕之後，顧城就急忙帶着黑衣衛衆人向沈鈺行禮。
他們早早就接到了朝廷命令，在沈鈺出現時無條件聽從他的調遣。
當然，即便沒有這樣的命令，在面對沈鈺的時候時候他們也是絲毫不敢怠慢。
之前這位沈大人就威壓天下，現在靈氣大增，所有人的境界都飛速提高着，眼前這位現在有多強無人知曉。
要知道資質這玩意很不講道理，當你覺得自己提升了不少的時候，別人已經不知道走出了多遠。
這差距不會越來越小，只會是越來越大。換而言之，眼前這位深不可測！
“你是這裡的黑衣衛指揮使？”看着顧城身上的服侍，沈鈺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走上前。
“最近靈氣大增後各地的異變，黑衣衛中可有情報？”
“回大人，卑職這裡有全域彙總而來的情報，只是......”稍猶豫了一下後，顧城小心說道“只是情況不大好！”
“東澤域十幾座城池在短短几天內接連化作空城，這個數字還在不斷擴大，但後續情報還未曾傳來。”
“而且大安城內亦有動亂，這幾天有太多人慘死，連黑衣衛內也是如此。卑職無能，對此束手無策！”
“卑職擔心，再過幾天大安城也會如同那些城池一樣，成爲一座空城。”
“那些人彷彿在戲耍我們，他們不是在殺人，是在誅心！”
“是麼，果然如我猜測的一樣！”當察覺出大安城的異樣時，沈鈺就已經遮住了自己的氣機，只要他不暴露，沒有人能發現他。
沈鈺很清楚自己就是靶子，是別人眼裡的肥肉。只要他的氣息一泄露，不需要他去找別人，就會有人來找他。
大安城被盯上了，但他們卻不一口吞下，而是慢慢玩。
沈鈺不知道對方在玩什麼把戲，不知是戲弄城裡人，還是在故意製造恐慌。
不過既然他到了，那麼誰玩誰就不一定了。
“你可知道靈氣暴增，大爭之世？”
“回大人，略有些耳聞！”站在沈鈺身邊，顧城小聲說道“傳聞大爭之世，百姓如野草，高手似豬羊，血流萬里，白骨遍地。”
“怕麼？”
“怕，但縱然對方再強，卑職也有拔劍的勇氣。總好過什麼也不做，任由屠刀落下！”
“哦？”這樣的回答並不讓沈鈺意外，在領導面前誰不是拍着胸脯說我能行，但怎麼做就不一定了。
君不見昔年抗戰之時，多少人說自己無懼生死，於國共存亡。但當外敵真正入侵的時候，跪舔的那叫一個及時。
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會有捨生忘死的豪傑，也會有卑躬屈膝的小人。
可是對方眼神之中透出的那抹堅定和真誠，卻讓沈鈺相信對方是真的準備這麼做。
黑衣衛中也有不懼生死的慷慨之士！
“即刻通令各地黑衣衛，自現在開始，天下各地黑衣衛暫時由我掌管，讓他們將各地的情報送來。”
“對了，讓他們儘量離開城池，先躲往無人煙的地方，這樣目標小一些。”
“那些老怪物想要快速恢復增進實力，會朝人口衆多的城池下手，普通人擋不住的。當先，令各地儘可能先保住自己。”
“是，卑職明白了，卑職這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