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天和安保地盤內的秩序最近變得這麼混亂，銀毛的業務都打開了局面。
難怪這個叫徐昆的隊長如此色厲內荏，對羣爺的威脅手足無措。
也難怪天和安保這麼大的勢力，居然還需要高價從底層招人去配合那個行動……
徐昆的一句話，其實就解釋了很多不合理問題的原因。
……
陸辛看了韓冰一眼，就見這個小姑娘若有所思，應該也發現了問題。
羣爺這時候也不知信不信，已經開始不動聲色的從其他幾個角度審問徐昆，看樣子是在驗證他有沒有撒謊，但陸辛與韓冰卻已明白，這個叫徐昆的人，應該沒有在這件事上說謊。
他們都各自有一套鑑定的方法。
韓冰是基於某些審訊經驗與推理，陸辛則更可以通過直覺來確定一些東西的真假。。
在羣爺繼續詢着問着時，陸辛向韓冰使了個眼色。
他們兩人來到了窗邊，與衆人遠了些，陸辛打開窗戶通着風，然後點着了煙。
本來他是不打算在韓冰面前抽菸的，但是羣爺從進了這個屋，嘴上的雪茄就沒拿下來過，既然這樣，那自己再控制着也沒用了呀，乾脆也點上了一枝，慢慢的梳理自己思維。
“半個月前那一次任務，害得孫黑子以及不少和他一樣的人，出現了嚴重的失眠問題，最後瘋的瘋，死的死，但也是在那一次任務之後，天和安保知曉內情的高層便進入了九號樓開會，從此再也沒有出來，所以天和安保羣龍無首,下面就漸漸開始變得混亂了起來……”
韓冰一邊說着,一邊梳理：“另外，可以確定，天和安保的下面員工，甚至是員工家屬,也肯定有不少人在那時候開始,就有了失眠的影響，所以才忽然對黑草產生了極大興趣。”
陸辛輕輕點頭,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韓冰能想到不意外。
畢竟自己也想到了。
“不過，除了這些,還有幾個疑點……”
韓冰慢慢想着，又道：“比如,天和安保當時去做的,究竟是什麼任務？”
“比如,徐昆說上層讓他招一批人命不值錢的人，什麼任務纔會用到人命不值錢的人？”
“又比如,這些人命不值錢的,又怎麼都安然無事的回來了？”
“以及最重要的……”
她微微一頓,輕聲道：“高層進入九號樓開會，從此再也沒有出來……”
“他們是在裡面躲避什麼災禍,還是已經……死了？”
“……”
陸辛忍不住看了韓冰了一眼，小姑娘考慮問題真挺細緻的。
這些問題,自己就沒想的這麼深。
“起碼有幾個疑點是現在可以確定的。”
韓冰輕輕打了個響指，又道：“從時間上算，徐昆也是與那些人一起參加了那個任務，也就是說,他有可能也是最早接觸到那個讓人失眠的污染源的人之一,但是，那些人狀態都已經嚴重到了極點,即使不死，精神狀態也徹底崩潰，但是這個徐昆，看起來還算正常。”
“他極有可能,用什麼方法延緩了自己失眠的問題。”
“另外,他是天和安保有家有室的人，但是聽羣爺的手下說，他已經在外面流連忘返了很長時間，家都不回。羣爺一提他的家人,他又特別的關心，看起來也不是那種沒心沒肺。”
“這是不是也說明，他現在其實是不敢見家人？”
“那不敢見家人的原因就是……”
韓冰目光微微一亮：“……他擔心自己的某些狀態會傳染給家人？”
“……”
陸辛聽到這裡，表情微微有點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一副我也早已想到的樣子。
這小姑娘厲害啊，居然想的這麼深？
兩人敲定了這些問題，便又低聲商量幾句，走了回來。
這時羣爺已經從幾個角度敲定徐昆的話，正皺着眉頭，似乎是考慮怎麼處置他。
徐昆則是委頓在地，偶爾偷眼看向他們。
韓冰悄悄將自己推敲出來的兩個問題，告訴了羣爺。
羣爺聽了，立刻大怒，揮起柺杖就抽在了徐昆的臉上，怒罵道：
“還他媽不說實話！”
“當時你帶人出去行動，上面人就只是讓你找人？沒讓你做什麼準備？”
“回來之後，你就只是發了錢，便啥事也沒有？你沒覺得回來之後，就有些不一樣了？”
“……”
徐昆直接被羣爺抽打的額頭都見了血，頓時悽慘的大叫了起來。
他本來也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私人保安，心理素質極強，不然也不會到了這時都還能與羣爺周旋這麼久，但是，一來他長時間失眠，精神狀態早就出了問題，意志節節崩潰。
二來，他也深知眼前這位羣爺，確實是個說殺人全家，就殺人全家的主，委實硬不起來。
見得對方問出了最關鍵的地方，他又驚又怕，大聲哀嚎：
“羣爺，不是，不是我不說……”
“主要是你剛纔沒問到這幾個地方啊……”
“出去做那個任務之前，上頭確實讓我們做了點準備，給了我們一些新的武器，還讓……還讓我們穿戴上了一些奇怪的衣服，看起來像是防護服，上面還有個玻璃頭盔之類的……”
“當時，當時比較奇怪的是，明明那一晚上，什麼也沒發生……”
“但是，但是我第二天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玻璃頭盔，居然出現了一些裂痕。”
“就，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砸過一樣，但是，那種強化玻璃，本來就特別結實，子彈打在上面，也只有一個小白點，這玩意兒就戴在我頭上，沒聲沒息的，居然就變得裂開了……”
“我……我當時還以爲自己見了鬼！”
“……”
他越說，臉色越是蒼白，像是想起了一些恐懼的事情：“還有，回來之後，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驚嚇，睡眠就開始不好了，每當快要睡着的時候，總是可以聽到一些聲音……”
他說到這裡，身子似乎都有些不自然的痙攣，顯得極爲恐懼。
“怪……特別的怪……”
“那是，那是一種，好像鱗片在磨擦的聲音……”
“很輕微，但又特別的清晰的，只要我一閉上眼，就……就聽到了這種聲音……”
“……”
周圍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極爲安靜。
在場的人都靜靜的聽着他說，莫名感覺渾身不自在，後背隱隱生涼。
尤其是羣爺手底下那些人，表情多少都出現了一點困惑。
甚至還有人喃喃自語：“怪了，我好像也聽到過……”
陸辛敏銳的捕捉到了這聲嘀咕，心裡暗想：“莫非這是失眠者共有特徵？”
……
……
“太可怕了那種聲音，幾乎要讓人發瘋……”
“若只是偶爾也就罷了……”
徐昆似乎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恍惚之中，有氣無力的說着：“但我一直可以聽到啊，我都不敢睡，但還好，那段時間，我精神比較好，也真的可以好幾天不睡，但是，但是我沒想到的是，一開始，這種聲音只有我能聽到，後來……後來老婆孩子都聽到了……”
“我……我嚇壞了，擔心他們也會像我一樣，就趕緊從家裡逃了出來……”
“我，我一直在等上面人給個解釋，但他們，他們直到現在，都還一直在那樓裡……”
“……”
這話都不用驗證，所有人都看出了，徐昆說的是真的。
如果說假話，話能編的出來，但那種恐懼與折磨交織的狀態卻編不出來。
“還有一個問題……”
這時候，韓冰忽然看向了徐昆，輕聲詢問：“你們爲什麼要稱那棟九號樓爲鬼樓？”
“我……”
徐昆擡頭看向韓冰，似乎有些猶豫，羣爺問話自己要答，這個人……
羣爺冷冷瞪了他一眼，慢慢提起了柺杖。
徐昆急忙回答：“我說，我說，這話是我的同事說的，高層們進入鬼樓之前，安排了他們的幾個心腹，負責安保工作，不讓人進去，也不讓人靠近……那些心腹，都是當時沒有和我們一起出城執行那個任務的……就是他們，他們手下人說，那棟樓現在變得很怪……”
“每當靠近那棟樓，就總是感覺裡面有東西看着自己……”
“還有人說，那棟樓，會……會吃人，有不小心靠近的保安，被吃掉了……”
“……”
房間裡頓時又變得極爲安靜了。
羣爺聽的臉色變了幾變，忽然又提起柺杖來抽：“你他媽半夜講鬼故事呢？”
徐昆頓時抱着頭大叫起來：“我說是實話，真是實話……”
……
……
“他應該沒有撒謊。”
韓冰與陸辛對視了一眼，確定了這個問題。
“既然這樣，我想問題就很明白了，搞明白那棟鬼樓裡有什麼，就可以明白很多事。”
韓冰認真想着，道：“我會盡快制定一個計劃……”
看着韓冰明明臉上也已經有了疲倦之色，但卻還強打着精神幫他們出主意的樣子，陸辛都忍不住笑了笑，道：“你已經把事情做的很好啦，不要再把這件事攬到自己身上了。”
說着，輕輕向她點頭，道：“這件事交給我。”
“……”
韓冰微微有些意外，道：“單兵先生打算怎麼做？”
陸辛笑道：“當然是直接找上門去看看了。”
“？”
韓冰下意識的就搖頭：“不行不行的，太危險了……”
陸辛怔了一下，才笑着看向了這個似乎有點犯了迷糊的小姑娘，感覺她有點可愛。
“那麼，你是指誰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