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見雲杉望着孩子們出神了許久,擔憂的忙問:“杉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陳氏的視線也從孩子的身上收回,擡眸看向一臉若有所思的兒媳婦:“雲杉?雲杉?”
聽到祖父和婆婆叫着她的名字,雲杉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對上兩人關切的眼神,笑說道:“祖父,娘,我沒事,就是剛纔在想些事情。”
“咿呀~”雲瑾咿咿呀呀的叫着,嘴角滿是溢出的口水,雙手抱住右腳就往嘴裡塞。
陳氏掏出手帕剛要給孩子擦拭口水,便看到孫子抱着腳就開啃,啃得棉鞋上都溼了一塊兒:“哎呀~小饞貓,這可不能吃。”
雲杉趕緊把兒子的腳從嘴裡拿出來。
鎮國公看着孫子這饞樣,滿臉含笑也很是無語了。
陳氏趕緊用手帕把孩子嘴邊的口水擦拭乾淨:“剛剛來的時候才吃得飽飽的,臭小子怎麼這一會兒就又餓了?”
話說。
她這三個孫孫的胃口都挺好的,三個奶孃每天四頓飯,各種魚湯,骨頭湯,雞湯的喝着,奶,水這纔夠孫孫們吃。
“應該是要開始長牙了吧?牙牀發癢了,所以纔會想要咬東西磨一磨。”雲杉用手掰開兒子的下脣看了看笑說道。
“長牙?”鎮國公忙不迭的低頭湊過去看。
陳氏一愣,一拍腦門兒反應了過來:“雲杉不說……我差點都給忘了這一茬。”
哎~
實在是……
實在鎮國公和陳氏自從手把手的把秦熠知帶大後,這都時隔二十多年了,早就把小孩子哪個階段會有哪些身體發育的事兒給忘記了。
小孩子牙齒未出出來時最是難受了,得給孩子弄點磨牙棒,幫助孩子的牙齒儘快長出來。
沒了東西可咬的雲瑾,頓時就小嘴一癟,一臉的不開心,小腿蹬着,伸手又想去抱腳啃,雲杉伸手又給他把腳扯開。
雲瑾小脾氣爆發了,嘴一癟,扯開嗓門兒就開始嚎了。
雲杉:“……”
鎮國公:“?”
陳氏:“……”
雲瑾一哭,玩兒得正開心的灝灝和晨萱,頓時轉動着眼珠子看了過去,也不知道是被雲瑾悽慘委屈的哭聲給影響到了?還是因爲別的?反正這兄妹兩人跟着開始嚎了。
摸了摸孩子們的尿布。
發現灝灝拉尿尿了,晨萱拉臭臭了,雲瑾倒是沒拉,但卻沉浸在啃不到腳腳的委屈中。
三個孩子的哭聲又大又敞亮,震得人耳膜生疼,聽得人揪心。
雲杉趕緊看向祖父和婆婆:“祖父,娘,麻煩你們抱他們去找奶孃吧。”
兩人急忙點頭,分別抱起一個孩子,雲杉也伸手抱起一個開始哄。
鎮國公叮囑雲杉好好休息,隨後便喊了秦七進來,鎮國公和陳氏還有秦七抱着三個孩子急忙忙的離開了。
孩子們的哭聲越來越遠,最後再也聽不見了後,雲杉雙眼泛紅,擡起手,用手背擦了擦眼淚。
若是厲雲杉和她的靈魂,今後都將在她們自己的身體裡。
這對厲雲杉來說自然是大大的好事兒。
可對於她來說。
老天爺卻是給她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若是將來的靈魂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體裡,雖然熠知和祖父,公公婆婆不會嫌棄她的長相,也會接納她。
可是……
她的身份就真的很是尷尬了。
畢竟。
在世人的眼裡,在孩子們的眼裡,厲雲杉那一副身體纔是秦家的媳婦,纔是五個孩子的親孃。
而她。
若是她不易容,若是她恢復了女兒身,撇開厲雲杉對她的成見先不提。
她在孩子們的眼裡,在世人的眼裡,她就是來破壞戰神大人和戰神夫人的第三者,她也只能成爲熠知的妾室。
若是她易容繼續以女扮男裝的身份留在熠知身邊,留在府中,她將永遠也沒法和熠知正當光明的走在一起,正大光明的出現在孩子們的面前。
煩躁的抓了抓腦袋。
仰頭望天。
老天爺……
你可真會捉弄人。
當初她的身體明明也穿越過來了,可爲什麼卻讓她和厲雲杉靈魂互換?
明明是她的靈魂和熠知結爲了夫妻了。
可那時她用的身體確實厲雲杉的。
現在她們魂歸各自的身體。
這對她來說真是太坑人了!
她現在的身份真的很尷尬——妻不妻,妾不妾。
她現在就好似熠知偷偷藏在眼皮子底下養着的小情人兒似的……
囧。
太囧了。
狠狠抹了一把臉。
“暫時不想後面的事兒了,太遙遠了,現在把眼前的難關先渡過了再說以後的事兒吧!”
西川的士兵裝備都沒有,近戰就只能靠竹子做的長矛去和敵人拼,可遠戰的話,卻弓箭都沒,這仗這麼打真的很吃虧。
硬碰硬的打法是絕對打不過的,只能智取方爲上策。
該怎麼才能幫到熠知?
忽的。
雲杉想到了她的空間。
對了。
她可以給老媽寫信,若是老媽能收到她的信,她就能讓老媽給她弄一些東西過來了。
空間太小。
讓老媽把大批的刀劍兵器送來這也不可能,指不定老媽前腳剛買,後腳就被相關部,門的人當成危險分子給抓了。
思及此。
雲杉決定先試一試,看看她能不能利用空間,和那個世界的老媽聯繫上。
於是。
雲杉動用意念,把空間裡的筆記本和筆拿了出來開始給她老媽寫信,寫完後,立即用塑料口袋把信紙裝好並密封,再動用意念把信紙放進了空間的駕駛位上。
雙手緊緊的交握着,焦躁不安的揪心等待着。
剛剛把信紙放進去還不到兩分鐘。
雲杉便控制不住的動用意念開始查看,這一看,雲杉瞬間就瞳孔一縮。
沒了……
信紙沒了……
駕駛位上的信紙真的沒了?
如此說來。
那個信紙肯定是已經從這個時空到了前世的那個世界。
老媽這時候會收到她的信嗎?
會不會被別的人給撿走了?
……。
寒風呼呼的颳着。
周秀蘭穿着雨披,此時一臉的喜色,背上揹着一個超大的揹簍,揹簍裡面裝滿了東西,整個揹簍用黑色的塑料膜遮擋着,一方面能遮雨,另一方面,還能防止讓人看到裡面的東西。
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端着碗坐在屋檐內,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在人傷口上撒鹽的問道:“雲杉媽,這又是風,又是雨,又是雪的,你這是又要去你閨女出事兒的那地方看嗎?”
周秀蘭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對方,目不斜視的揹着揹簍繼續走着。
這婦人看着周秀蘭不理她,氣得一癟嘴,朝周秀蘭的背影狠狠翻了一抹白眼。
“呸~生不出兒子的掃把星,剋死了男人,如今又剋死了女兒,如今五保戶一個,拽什麼拽?死了逢年過節連個上香和燒紙錢的人都沒,呸……不搭理老孃,老孃還懶得搭理你呢……”
“張春芳,閉上你這張臭嘴吧,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當年本來就是你自己手腳不乾淨,沒給人打一聲招呼就跑去別人地裡摘了豆角,人家又不知道是你去偷摘的,被罵了也是你活該,人家現在痛失唯一的女兒,你還隔山差五的出言去戳周秀蘭的肋巴骨,你虧不虧心?”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大娘手裡端着飯碗,滿臉的不滿之色,看着兒媳婦噼裡啪啦就訓斥起來。
張春芳被婆婆揭了老底,一張臉頓時就羞臊得通紅。
左右兩邊的鄰居見了也一個個暗自偷笑不已。
活該被罵。
這張春芳着實該好好修理修理。
手腳不乾不淨,而且那心眼子比針尖都小,總是喜歡到處挑撥離間,那張臭嘴也不知道得罪多少人了。
村裡小道兩旁的村民們,看着風雨中揹着揹簍離開的周秀蘭,心裡很是憋悶得難受。
“哎~杉丫頭多好的人吶,除了長得不是特別好看外,那孩子還真是十里八村都挑不出來的好孩子,從小手腳勤快,肯吃苦,又孝順,就是命有些不好……”
“對呀,周秀蘭有了雲杉這麼一個女兒,可比好些人生了好幾個兒子還要強。”
“也不知道杉丫頭究竟是死是活?都整整兩年了,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都成了無頭懸案了。”
“我覺得十有八九搞不好真的是穿越了,你們沒看那電視上演的嗎?由於某種特殊的星象,或者是遭遇了神秘磁場和黑洞啥的,剛好杉丫頭就遇上了,然後就穿越到了其它世界去了。”
“你們剛剛注意到沒?周秀蘭今兒臉上又帶着笑呢,哎~周秀蘭這瘋病真是越來越嚴重了。”
衆人紛紛議論。
村子裡調皮的熊孩子們過年期間收到了紅包後,尤其是男孩子,全都拿去買炮仗玩兒了,哪怕今兒下雨,村子裡依舊很是熱鬧,到處都有熊孩子們的歡笑聲,到處都有噼裡啪啦的炮仗聲。
周秀蘭在寒風冷雨中負重前行,明明今兒的天這麼冷,但她這心裡卻熱乎乎的,緊抿的脣角上揚。
她的堅持是對的。
閨女出事兒的那個地方,真的可以通向閨女的世界。
十多天前。
當她從懸崖上方拋下了包裹後,跑下去看卻沒有看到包裹的影子。
她以爲……
那包裹肯定又是被那些跑來撿便宜的村民給撿走了。
後來她崩潰的在崖底一邊尋找一邊大哭,結果滑了一跤後,口袋裡的奶糖掉出來了,她剛要去撿,那奶糖卻憑空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當即就站到了奶糖消失的地方,想要通過這個時空隧道去找閨女,結果她在原地從上午一直站到太陽落山,卻依舊沒能去到閨女那個世界。
後來……
第二天她再次拿着包裹來了事發點,但這一次,她沒沒有站在懸崖上方,而是直接把包裹放在頭一天她做好標記的地方,她等啊等,在上午十點整的時候,包裹消失了,當她再次把第二個包裹放到那個地方時,包裹一直放到天黑都沒能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
她又開始試驗。
在上午十點整的時候她站了進去,可依舊沒能離開。
後來她找出了一個規律。
那就是每一天只有上午十點整的時候,纔可以把物資傳送過去,每天只能傳送一次,而且包裹太大,太重就傳送不過去,當然,活人和活家禽也是不行的。
雖然不能去到女兒那邊,但只要想到女兒還好好的活着,這就讓她很是開心,很是激動了,這個秘密,她誰也沒有告訴,若是這個秘密傳出去了,這個地方肯定就會被科研人員封鎖了,她就再也沒法給閨女送東西了。
走到公路上後,周秀蘭坐上了一輛麪包車,半個小時後,周秀蘭便抵達了目的地。
“秀蘭姨,你忙完了就打電話給我,我立馬就來接你。”開面包車的司機討好的說道。
“嗯。”周秀蘭點點頭。
隨後司機幫忙把揹簍從麪包車裡抱了出來,抱在懷裡方便周秀蘭借力背起來。
當週秀蘭離開後,司機滿臉同情的看着周秀蘭的背影,搖了搖頭上車了。
這周秀蘭真是個死腦筋,性子太犟了。
她那女兒出事後,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開那肇事車輛的人只是一個替人開車的司機,車中坐做的人,可是華國最大手機廠商的老總,那可是個大富豪,雖然沒有找到受害人和車輛,法律也沒法追究。
但對方顧念周秀蘭這個失獨母親可憐,便承擔起了責任,不僅補償周秀蘭上百萬的賠償,那富商開口還要接周秀蘭去給她養老,讓她過好日子,可這一根筋的女人卻死活不肯,執意要了留在這山溝溝裡,每日都要揹着揹簍來給失蹤的閨女送東西。
那富商怎麼勸都勸說不同意周秀蘭,於是便出錢僱傭了他這麪包車,讓他每日接送周秀蘭來這兒。
每天拉周秀蘭一個顧客,就比那些一天跑七八個小時麪包車的人還要賺得多,司機對此很是滿意,只要把周秀蘭送到這兒了,他還能去跑跑車再賺點家用的錢,對於這個大主顧,他可不得討好討好才行!
細雨濛濛,崖底的被白霧籠罩着。
周秀蘭走到能通往異世的那個地方,放下揹簍,撐開大大的雨傘,揭開揹簍外面的黑色塑料袋,一瞬不瞬的查看着手腕上的時間。
當看到即將到十點之時。
雙手抱着給女兒準備的保暖羽絨服,蔬菜種子,還有稻穀和玉米種子,剛要準備放上去時。
忽的。
滿是碎石的地面憑空出現了一個用塑料包裹着的紙張。
看到這紙張,周秀蘭頓時心口噗通噗通的狂跳,一雙眸子瞪得老大老大,眼底頓時就盛滿了水霧。
忙不迭的一把抓起地面的紙張,同時飛快的把懷裡的東西放了上去。
地上那三個包裹頓時消失在原地。
顫抖的雙手看着這用塑料包裹着的紙張,周秀蘭太過於激動,手指無力怎麼都撕扯不開,於是只能用牙齒撕扯開了塑料袋子。
打開這一紙張,看着這個熟悉的字跡。
周秀蘭淚如雨下。
“雲杉,雲杉……媽就知道你肯定還活着。”
周秀蘭眼中帶淚的笑着,把手裡的信看了又看,逐字逐句的看了十來遍了,卻還是看得津津有味,一邊看一邊激動不已的笑着:“哈哈哈~好,好……我當外婆了,我當外婆了~”
此時。
周秀蘭卻未看到正朝她走來的中年男子,在聽到她癲狂的笑聲後,臉色大變的撐着傘急忙朝她走了過來。
忽的。
一陣疾風吹來。
陷入狂喜中的周秀蘭,顫抖的手一個沒拿穩,手裡的信紙便被吹走了,周秀蘭大驚,臉色大變的忙不迭踉蹌着去追。
中年男人位於下風口的位置,見周秀蘭追着信紙,立即伸手去把地上的信紙撿了起來。
信紙被雨水弄得有些溼潤了,男子急忙拿起來查看,可當看到信紙上寫着的內容時,臉色頓時一沉,緊抿着脣,寒着臉飛快的查看着信上的內容。
周秀蘭見這個男人居然看她的信,嚇得臉色大變,因爲憤怒,聲音都喊破了:“不準看,姜辰東你不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