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餓鬼末世」狂歡，凝視
自第一頭由人類突變的人面食蟻獸出現後，不到一週時間，人類便宣稱研製出了一種對症的“新藥”。
據說是以北海巨獸的遺骸研磨成的粉末調製而成，食用此藥後，將極大程度降低新變種感染變異的風險。
一開始，人們對此事將信將疑。
直至第一個城市試點成功將感染率降低90%！才終於引起了世界大多數人的重視。
接着，是第二座城，第三座城……包括每座試點城市邊郊所覆蓋的人類聚居地，感染率都得到大幅降低。
這個結果，令尚未排到“新藥”領取資格的城市、地區趨之若鶩！
越來越多有關“新藥”、“北海神秘教派”的傳聞開始在人間流傳：
深藏於北海深處的神秘巨獸，災變以來持續護佑着人類種族，綿長的北海海岸線曾因爲它的存在，形成一道無形的北海“壁壘”，供人類棲息避難，免於爬行者侵擾。
當爬行者銷聲匿跡，新變種於北海橫行，北海巨獸再次爲人類而戰！
在那個雷雨交加的深夜，海上捲起的血雨腥風將無數新變種埋葬，但北海巨獸也因此力竭隕落。
後經聯防部隊經連夜打撈，發現巨獸的骸骨，才因此研發出了對抗災變的新藥。
這個傳言無疑充滿了玄學色彩，但它卻成了許多人的救命稻草。
「餓鬼末世」倒計時30天。
游龍市。
一處蔥鬱繁密的樹林掩映的山泉外圍，莫納特將一把自制的勺子夾在雙掌間交握，低頭吹奏着一首悠遠悽婉的旋律。
身旁，是叼着草葉警戒四周的峽谷老六。
再外圍，是持械警戒的貝絲、袋鼠、鱷魚。
而他們所環繞着的泉眼深處，姜潛正將雙手浸於幽深的泉水中，無聲地、源源不斷地攫取這處地脈分支中的毒污染。
藝高人膽大。
所幸支脈的毒污染濃度與地脈源頭差了一個境界。
感受着這片水域中的毒污染降低到微乎其微的程度，姜潛才停止納入，從泉眼中收回雙手。
他的手錶上也沾過了不少水跡，但仍晶亮如新。
姜潛撐着膝蓋起身，走向外圍。
“撤。”
言簡意賅一個字，令峽谷老六迅速轉身，上下打量姜潛的狀態情況。
確認無礙後，長舒一口氣：“我現在理解你說的‘謊言’是什麼意思了。”
姜潛簡單活動着臂膀和肩頸：“有人編織謊言，總得有人配合圓謊。”
簡陋的謊言很容易遭到揭穿，難以形成規模影響；怕就怕半真半假，亦真亦假，把假的做得像真的。
當人們相信“真實”那一部分的同時，也就順帶相信了虛構的那一部分。
通過謊言和真實混調的信仰重塑人們的內心支點，以此來對抗那多米諾骨牌式的貪慾和惡念。
非常危險的操作，同樣是藝高人膽大。
“你不是說這是他們自己的功課嗎？幫忙到這種地步，圖什麼啊？”峽谷老六不解。
“圖個吉利吧。”
峽谷老六一臉“我信你個鬼”的表情，但也沒再多問。
潛龍勿用怎麼做，自然有潛龍勿用的道理。
“集合到我們這邊的守衛者有多少了？”
“據不完全統計，已超過百人，還有一些主動投誠的獵殺者，翹首以盼着得到‘神醫’姜醫生的救治。”
峽谷老六刻意在提到“神醫”前綴時加重了語氣。
“沒跟他們提過手術失敗的風險嗎？”
“提了，他們纔不在乎！”
峽谷老六解讀道：
“伱看哈，獵殺者陣營大勢已去，人數和資源都不佔優勢，這些人要麼屢遭截殺要麼忍飢挨餓，可以說過得生不如死……還不如送上門當你的試驗品，起碼有活下去的一線希望。”
兩人說話的時候，莫納特的哨曲已經吹湊到尾聲。
曲終後，一行人這就準備乘直升機趕往下一座試點城市。
“理想鎮是不是也在做新藥試點了？”姜潛問莫納特。
人類高層的部署的細節他並沒關注太多，按目前城市“排毒”的路線來看，快回到蓮花市坐落的區域了。
“開始了，下一站就是蓮花市。”
“嗯，伊麗莎白又有的忙了。”姜潛在莫納特身旁感嘆了一句。
“是啊，她樂此不疲！比起當一位生物學家，她似乎更熱衷於搞政治。”
“她完全具備這個天賦。”
“哈哈…聽你這麼說，她會高興的。”莫納特難得笑道。
這段時間，兩人就宗教話題產生過很多深入的交流，彼此的關係比之先前的患難之交又上升了一個層面。
莫納特爲協助“新北海教派”的傳承，甚至破天荒地離開了伊麗莎白身邊，離開蓮花市遠行，這是連姜潛也沒想到的。
好像當伊麗莎白的心臟重新搏動的那一刻，有些關係就發生了質變。
直升機的螺旋槳開始旋轉。
起飛前噪聲很大，但姜潛等人還是聽到了那近乎震撼的、熟悉的旋律。正是莫納特先前多次吹奏的那悠遠悽婉的曲調。
姜潛嘴角上揚：“看來‘謊言’的傳播效果不錯。”
……
「餓鬼末世」倒計時24天。
剩餘玩家座標公佈！
已如過街老鼠的獵殺者族羣全面暴露在守衛者視線之中。
姜潛坐鎮於北海軍事要塞，遠程操盤劃區域清繳行動，衆多獵殺者族羣在這次人類與守衛者的聯合圍獵下倒戈。
由此，姜潛的實驗室內又多了更多“實驗品”，以供習作。
正因如此，副本後期的每一天，姜潛都過得格外充實。
……
「餓鬼末世」倒計時10天。
所有新藥試點城市統計結果，給了全球人類倖存者巨大的震撼！
巨獸遺骸所製成的“新藥”真有如此奇效？
答案似乎已經被驗證了。
在等待新藥生產分配的時間裡，有關北海神秘巨獸、神秘教派的傳說持續擴散。
那些被編寫入教義的美德被翻譯成數百種語言，在世界範圍內病毒式傳播……
與此同時，危險物種在全球範圍的數量持續消減，聯防部隊重新在世人心中建立起強大威信。
越來越多的倖存者從隱蔽的聚居地中走出，來到廢棄的城市，自發組織起來清理和重建破敗的世界。
……
「餓鬼末世」倒計時3天。
北海軍事要塞的慶功宴上，總指揮官舒伯特帶領北海駐軍代表個共同爲姜潛等特殊友軍踐行。
北海神秘之地戴沃斯埃島，被劃爲海上禁區，由守衛者友軍暫駐。
辭行之日，聯防部隊各級指揮官、伊麗莎白、莫納特、凱特博士等友人代表紛紛聚集在海邊，目送一排排飛機騰空，氣勢恢宏地橫跨北海上空！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副本內將近兩個月的交往，高密度大量事件的磨合，讓彼此間締結了一種跨越種族的微妙情誼。
當姜潛等人的飛機騰空過海，對岸綿長的海岸線上煙火齊放！
絢麗的色彩持續於夜空綻放，形成了不滅的虹橋。
人類聯合部隊消耗着大量用以製作武器的原材料，爲這批特殊的友人踐行。
不少目睹了這一幕的持牌者都不禁動容。
有些玩家已經入戲，有些則是甘心沉浸，尤其是在這即將迎接勝利號角的時刻。
“老薑，我們還能再回到這嗎？”薛洋站在姜潛身後低聲問道。哪怕他很清楚這個問題不會有準確答案。
“還回來做什麼？”
姜潛偏不按套路出牌：“這兒有你新歡？”
薛洋迅速臉紅了一下，被夜色遮蔽。
他爭辯道：“纔不是呢！我只是覺得這地方，和我上次經歷過的副本很不一樣……它，它像是一個真實的世界，而不是世界的碎片，你理解我說的嗎？”
“我理解。”
哪怕是經歷過四次副本的姜潛，也會有這樣的體感：
此前的「心魔低語」也好，「王牌」也罷，乃至於「兒童樂園」都是通過一個有限封閉的環境執行進化副本的進程。
就像薛洋說的，那更像一個世界的“碎片”，而非世界本身。
但「餓鬼末世」卻不同。
它擁有完整的世界觀，有支撐這套世界觀、運行系統的單元，每個人，都栩栩如生，不像其他副本那樣，NPC都有各自的任務和目的。
比如：七情惡魔，主持人，管家，公爵，巨大阿姨，調皮鬼和小乖乖，斷指人，園長……
「餓鬼末世」存在着大量隨機的“NPC”，他們執行的是自己作爲這個世界渺小一生靈的生存方式，他們或生或死，與副本進程沒有直接相關，卻構成了這個顛沛流離的世界。
「餓鬼末世」，就像一個真實存在着的世界。
這是“低頻”副本的秘密嗎……姜潛思忖着內心的疑問時，飛機已抵達戴沃斯埃島。
島嶼上篝火縱橫，酒肉擺滿筵席！
東北家常菜、拽哥等人正翹首以盼，這所有守衛者團聚、迴歸的日子。
……
「餓鬼末世」倒計時1天。
深夜。
靜謐的海面上被清冷月色灑下粼粼波光。
幾條不起眼的小舟正成羣朝北海上煙火氣正旺的孤島靠攏。
每條小舟上都緊挨着坐滿了人類僕從。
每條小舟底部，遊行着更多潛藏在海水下的人類僕從，成羣結隊，隱秘而迅速。
這是最後的決戰，獵殺者陣營最後的機會。
隨着腥鹹的海風送來一陣醇厚的酒香，獵殺者們徹底興奮起來！
“他們在慶功！”
“哈哈哈，天助我也！這羣人類走狗高興的太早了些。”
“那他們就只能去死了……”
“弄他們！一舉奪下地脈！”
獵殺者殘黨隱忍至今，此時兇相畢露，以亡命之姿盡顯極惡本質。
然而，海面上突起一道巨浪打來，迎面便送給這羣潛藏水底的軍團當頭一棒！
“臥槽，那是什麼？！”
被打散的族羣皆朝勢起之處望去。
一片巨大的黑影正藏匿於巨浪形成的高牆之中忽隱忽現。
“咚”
獵殺者們驚魂未定，只見一條碩大鋒利的觸手，自下而上，結實地將一條小舟穿透、挑出海面！
小舟上滿載的人類僕從紛紛墜海……
“咚、咚、咚”
密集的小舟接連遭此劫難，被巨大觸手穿破，舟上的獵殺者僕從被甩入茫茫大海。
場面一時間被攪得天翻地覆，潛藏在海水浪濤中的巨大身影寸寸浮現……
戴沃斯埃島上。
浪濤猛烈地拍擊着海岸，海邊篝火依舊，酒肉倒翻，但所有守衛者玩家已經消失不見！
筵席，只是誘殺敵對陣營最後的誘餌。
姜潛帶領守衛者潛伏於島嶼邊緣及地脈之源，以伺獵殺者登島之機。
黑暗中，酒香肉香彌散。
島嶼周圍唯有浪濤聲，時而拍響。
夜很長。
然而守衛者軍團卻未曾等到最後一波獵殺者的突襲。
距離迴歸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姜潛與峽谷老六、薛洋埋伏在島嶼邊緣，他們的視線始終凝注於北海深處，似是在與淵博的海洋久久對峙。
“他們還沒來？”
不知是誰，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
姜潛沒有回答，但他沉凝的目光表明着此刻正全神貫注、毫無鬆懈。
“不，已經來了。”
峽谷老六的話音略帶一絲沙啞，那是極度緊張所導致的喉嚨緊澀。
“來了？”
話音剛落，一股巨浪橫推而來！
那一刻，處於隊伍前列的姜潛周身迅速被蛇鱗游走佈滿，羽翼倏然張開，毒牙自各處骨骼中滋長伸展！
但迎面而來的巨浪卻在他眼前停住了。
灑下的浪濤，裹挾着森然腥氣，拍擊在海岸。
一枚一人直徑的巨眼，幾乎貼着姜潛冷冷直視。
北海巨獸，克拉肯……姜潛完全認得這雙眼，和那駭人的巨幅身軀，卻並未從中嗅出分毫的殺意。
四目相對。
一方巨大，森然，恐怖！
一方渺小，沉凝，深邃。
短暫的接觸，已經令姜潛背後的其他守衛者驚愕失措，冷汗縱橫，只有個別勇者依舊保持着站姿。
然後，巨獸凝視着姜潛，緩慢地沉入海底……
繼而，風平浪靜。
姜潛輕舒了口氣。
“那是，北海巨獸？”薛洋難以置信地看向姜潛和峽谷老六，盼能得以解惑。
峽谷老六沉默着點頭，臉色蒼白，目光復雜。
“可它不是已經……隕落了嗎？”
“這不是那一頭。”姜潛篤定道。
眼下這頭巨獸的體量，可比當日首次過海見到的那頭巨獸屍身龐大數倍有餘。
此時距離日出時間漸近，東北家常菜的聲音自島中心的方向傳來：
“潛龍大神！那個，那個地脈！”
他一路奔過來，氣喘吁吁道：
“扣在地脈源頭的透明罩消失了！拽哥說這事兒得跟你說一聲……”
……
PS：
錯字瑕疵先更後改。
謝謝書友們的體諒，不好的地方我回頭統一精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