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死亡更讓人絕望的,就是孤獨。
試想一下,將你關在暗無天日的環境中,周圍除了你的呼吸聲就沒了別的聲音,在這樣的地方,沒有時間與空間的概念,腦海裡會浮現出無數的畫面,一天兩天還行,一個月兩個月的話,假如沒有超強的意志,精神會首先崩潰。
而且,唯一會給你說話的人,還是你的生死仇敵,這將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折磨,或許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能知道,沒經歷過的人,單憑想象,也只能想象到冰山一角。
可是,趙沙冰整整在那樣的環境中堅持了兩年,這樣的心理素質,以及這樣的意志,或者用“堅如金剛”來形容,都不是很確切。
“有句話叫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兩年雖然我經歷了別人無法想象的事情,但也學會了很多,除了剛開始的那段時間,其後的日子,我便心無旁騖的修煉,有機會咱們切磋一下,互相驗證這兩年的成果。”趙沙冰語氣平靜地說道。
楚鷹撇嘴道:“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如果是在昨天,我可能不一定是你的對手,但今天就不同了,因爲在我身上也發生了一些事,說句心裡話,我對我現在的實力都感覺到有點恐怖。”
他們這種人,實力的極限是他們一直以來的追求,在談論到這個問題,趙沙冰頓時把心頭的悲傷拋諸腦後了,若有所思道:“昨天聽龍浩說你體內有好幾種暗勁,只有將這些暗勁融合,你才能度過這次難關,現在看來,你已經將這些不同屬性的暗勁融合了?”
這傢伙平靜的語氣,讓楚鷹有種想要揍他一頓的衝動,這可是暗勁融合啊,可不是兩種不同的菜倒在一起,攪拌攪拌就行了的,可是這小狐狸別說震驚了,連吃驚都沒有,這讓楚鷹心裡大不是味兒。
“你可能很厲害,但不試試我可不信。”趙沙冰淡淡道。
楚鷹悻悻然道:“你想試,今晚上就是個機會,黃家不是還有兩個老不死的麼,咱們兩個一人一個,看誰先搞定,而且你可要注意了,龍浩和大地雷也不是吃乾飯的,到時候你搶不到可別耍賴!”
趙沙冰輕描淡寫道:“先關心你自己能不能搶到吧!”
“切!”楚鷹忍不住鄙視一下這個剛脫困而出,就牛逼的連自己都快不認識的傢伙。
“走吧!”趙沙冰說着,舉步邁上更高一級的石階。
楚鷹撇了撇嘴,只好快步跟上。
當兩人抵達山頂,在那古老建築的前面,已經佔滿了人,看到這些人,趙沙冰再也邁不動步子了,楚鷹偏頭看了他一眼,發現這傢伙眼角都溼潤了,面部的肌肉都在顫抖着。
從人羣中走出兩對夫婦,一對年齡在七八十歲,頭髮眉毛全白,精神卻很好;另一對相對年輕一些,卻也在五十歲左右,不過保養的很好,楚鷹心想,這應該就是趙沙冰的至親了。
果然,他見趙沙冰緩緩上前,走到那對老人面前時,看了看這對老人,又看了看那對中年夫婦,“噗通”跪了下來,“爺爺,奶奶,老爸,老媽,我回來了!”
爺爺奶奶上前,撫摸着孫子的頭,他老爸在一旁笑着,他老媽已經泣不成聲了。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快起來,讓爺爺奶奶看看。”奶奶伸出顫抖的雙手就去拉趙沙冰,後者趕緊站了起來,扶着這老婆婆。
看到這一幕,楚鷹眼中心中滿是羨慕,有了這些至親的關心,趙沙冰受的苦也值了。
從小到大,楚鷹就沒見過自己的爺爺奶奶,對父母的記憶,還停留在八歲那年,親情是他這輩子僅缺的東西,所以看到這一幕,他除了羨慕還是羨慕。
見衆人都圍着趙沙冰,楚鷹感覺自己是多餘的了,眼角餘光瞥見隔壁的那個小院子,他信步走了過去。
這裡正是趙老爺子的住處,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敢踏足這裡一步,因爲大門只是關着,並沒有鎖上,楚鷹推門而入。
在院子的中央,擺放着一個水晶棺,一身白色壽衣的興爺靜靜的躺在裡面,表情是那樣的安詳。
水晶棺前面,坐着趙老爺子,他背對着楚鷹,即便身後有動靜傳來,他也沒有回頭,或許他早就知道,敢來這裡的人,不會是其他人。
或許只有趙家的人死後穿白色的壽衣了,楚鷹這樣想着,走了過去,站在趙老爺子的側面,對着水晶棺中的興爺恭敬的三鞠躬,方纔對趙老爺子道:“請老爺子節哀。”
趙老爺子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水晶棺,他似乎也沒有聽到楚鷹說話,只是在看着棺材裡的興爺。
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趙老爺子開口,楚鷹無奈的笑笑,退到了一邊。
“我和阿興相處了百年,名爲主僕,實爲兄弟,如今卻天人永隔,你能體會這種感覺嗎?”趙老爺子忽然道,他的聲音不再是那樣中氣十足,而是蒼老沮喪頹敗。
人活百年,許多東西都在眼前逝去,而興爺卻與他時時刻刻相伴,在老爺子心裡,興爺或許不只是兄弟那麼簡單,更是他的影子,另一個他,看到興爺,他纔有種存在感。
如今興爺離開了他,他就像丟掉了自己的魂兒,這種感覺,楚鷹自然體會不到,因爲這種閱歷,是他所沒有的。
“人死不能復生,興爺如果有靈,他也不願意看到您這個樣子。”楚鷹絞盡腦汁地說道,他只會安慰女人,這還是第一次安慰一個男人,而且是一個老男人。
趙老爺子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你們說的道理,我都清楚,但有些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就不會像旁觀者看的那麼清楚了。”
楚鷹頓時爲之語塞,他實在想不到該說什麼來安慰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因爲他所能想到的話,或許這老爺子早就切身經歷過了。
正在這時,院落的大門再度開啓,楚鷹看到來人是趙沙冰,心中不由暗鬆了口氣,“您的寶貝重孫子,我給您找回來了,你們說說話吧,我回避。”
不待兩人開口,楚鷹疾步走了出去,並且反手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