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大結局上

073 大結局〔上〕

觴帝醒了,這是件多麼值得慶賀的事情啊!

臨晚鏡趕緊從景王懷裡爬起來,咳,又讓驍一看到了不該看的一幕啦。

其實,人家驍一很冤枉好不好?頭都沒擡起來,就被冤枉偷看了。他只是來稟報一聲,沒有要偷窺主子們*的事兒啊。風神醫就在外面,是他讓來稟報的。否則,他還不願意來呢。自從看到自家王爺神奇般地學會了熬桃花粥,他的心都已經碎了。

把曾經那個高冷的王爺還給我們!這個爲了王妃洗手做湯羹的,他們不承認!特別是,王爺煮桃花粥的時候,還一直眼帶笑意,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一般。

您可是夙鬱王朝的第一王爺啊,怎麼可以做那些粗活兒?就連人家客棧的老闆娘也是瞎掉了自己的雙眼好不好?後來,客棧老闆娘還跑過來戰戰兢兢地問他,他們家主子到底是從哪裡跑出來的,竟然會做飯。

然後,在他說了主子做飯是爲了給他夫人吃的時候,老闆娘已經哭暈在地上了。他上樓之後,還聽見老闆娘在罵老闆,說人家的丈夫如何如何疼媳婦兒——

“驍一,是不是小風風來了。”臨晚鏡一邊擡起手任由景王爲她整理衣裳,一邊看向驍一。嗯,這孩子的表情果然有些不好,只怕是內心在咆哮吧?

“是,風神醫下午就趕到了。”驍一嘴角抽了抽,王爺這您都不管?王妃叫別的男人是不是叫得太親熱了一些?

可惜,景王像是並沒有聽見他的心聲一般,給他的小妻子整理好衣裳,就牽着她的手出門了,出門之前還不忘回頭叮囑驍一:

“把碗端下去還給老闆娘。”

他們住的地方,是不允許客棧的人上來的,所以,收拾東西送下去的工作就完全落到了驍一身上。

臨晚鏡和夙鬱流景攜手出去,風無定就站在外面依靠着柱子,漫不經心地打量這他們二人。

“終於捨得起身了?”他都來了老半天了,一直不見景王和臨晚鏡。問了驍一才知道,這二人,一個在歇息,一個在煮粥。

“你怎麼來得這麼快?”臨晚鏡也擡眼看風無定,其實他還真的蠻快的。收到消息之後,就算馬不停蹄,到的時候也應該是晚上了。可驍一卻說,他下午就趕到了。

“若非你們的小暗衛說情況緊急,你以爲本谷主吃飽了沒事幹嗎?”他也不想來得這麼快,奈何,信裡的消息太驚人,王府那邊收到消息之後就一直盯着他,就好像他如果收拾慢了一步就是故意要拖延時間,置他們家陛下於死地一般。他還能拖着不來嗎?

“你不會用輕功趕路了吧?”臨晚鏡見他髮絲凌亂,看起來有點狼狽的模樣。

“不錯。”不用輕功,會這麼快嗎?

“……”臨晚鏡不說話了,如果一路上用輕功,還真是蠻累的。關鍵是,風無定的內力要多渾厚,才能支撐他從燕都飛到這裡來?

“你不要想多了,難道本谷主是神仙不成,還能一直用輕功飛這麼遠?”自然是,跑累一匹馬,就用輕功飛一段兒,然後到下一個地方換匹馬再跑。跑累了再用輕功飛一段距離,如此循環,才能在天黑之前到達這裡。

不過,也幸好他這麼不要命的趕路。否則,觴帝的命,還真不一定保得住。而且,就算保住了命,想要恢復,也很難了。

“鏡兒,我們進去看看皇兄吧。”一出來,就一直看着兩人互動的景王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說起話來怎麼還沒完沒了了?風無定怎麼趕路來的,他可不管,只要皇兄最後沒事,就行了。

雖然他心裡也感激風無定,可如果感激就要縱容自家媳婦兒與人多說話,那他寧可把感激埋在心裡。像神醫谷谷主這樣的,本來就該深藏功與名好嗎?有什麼好炫耀的?

“哦,好啊。”臨晚鏡點了點頭,也才發現自己又一次冷落了自家夫君。

嗯,阿景最近不是都挺大度的了麼?應該不是吃醋吧?就是純粹地急着想見觴帝了?

臨晚鏡被夙鬱流景半拉半拽着進了觴帝的房間,風無定一個人留在原地無奈地勾起脣角。他對別人的王妃,真的不感興趣好嗎?爲什麼每次景王見到他都還跟防賊似的?到底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求人的明明是他,怎麼到頭來倒像是自己硬要貼上去了?

咳,夙鬱流景的強盜邏輯纔不要別人去理解呢。反正,覬覦他媳婦兒者——死!

觴帝確實已經醒了,小童在裡面伺候他喝藥呢。剛剛煎好的湯藥,小童絕對是個足夠細心的小廝。神醫谷出來的,果然不一樣。至少,他喂藥的技術就是一絕,餵給觴帝的藥,一滴都沒有浪費。

“皇兄。”

觴帝剛剛喝完最後一口,看見自家皇弟和弟媳婦兒攜手走進來,虛弱一笑。

“你們來了?”

“你可好些了?”夙鬱流景順勢坐在牀邊,臨晚鏡就站在他身後,人也懶洋洋地靠在他身上。絲毫不在意,躺在這裡的人是皇帝,她這個樣子有失禮數。

咳,某女什麼時候又在意過禮數這種東西?

“挺好的。”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確實感覺挺好的。一下子就好像清醒了,什麼事情都成了過眼雲煙。一切恩怨情仇,對於觴帝來說都不是事兒了。

“陛下,您以後可不要拿自己的身體去撞刀口了。那刀口有什麼好撞的?”臨晚鏡在後面一邊把玩着景王的頭髮,一邊笑眯眯地對觴帝道。

對於觴帝犧牲自己也要救自家夫君的事情,臨晚鏡確實很感激。可是,在感激之餘,她也覺得觴帝在這件事上成了傻逼。無回宮人多,他們帶去的人也不少啊。無回宮的人就算再厲害又如何?皇家暗衛能差到哪裡去?明明雙方實力懸殊不大,哪裡需要他去搞什麼自我犧牲?他這樣衝動之下做的傻事,反而給大家帶來了麻煩。

當然,這話,臨晚鏡是不會當着觴帝的面兒說出來的。

觴帝自己呢?他知不知道自己傻?何嘗不知!他在昏睡的時候就已經覺得自己衝動了。當時那種場面,他真的不該一意孤行。

“小鏡兒,你這是在變相地責怪朕吧?”觴帝笑看着臨晚鏡,“都和流景成親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改口?”

“改口,改什麼口?”他們成親之後就波折不斷,先是她中了詛咒,再是去海天一色救母,然後回來又遇到朝廷出事,她失去了孩子。再然後,又是夜闖無回宮,一連串兒的事情,已經讓臨晚鏡幾乎要忘了自己已經是景王妃的事兒了。

“你該和流景一樣叫朕一聲皇兄了。”觴帝有些無奈,又看向景王,“皇弟,你這個小王妃,怎麼縱容成這樣了。都成親了,還像個小姑娘似的。照你們這樣下去,何時才能給朕生個小侄子啊?”

觴帝的話一出,臨晚鏡的笑臉就僵住了。夙鬱流景更是沒反應過來,一直沉默着。觴帝根本不知道前段時間臨晚鏡才失去了一個孩子,見二人這副模樣,倒是不解起來。

“怎麼?難道朕說得有什麼不對?”見氣氛有些奇怪,觴帝狐疑道。

“沒,陛下說得對。不過,孩子這種事情,要講究緣分的……”說到後面,臨晚鏡實在說不下去了。那個讓她充滿了期待的孩子,已經不在她的肚子裡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裡有一道莫不見的疤,是她在異世唯一的傷。

在牀上躺着的觴帝自然看不見她的動作,只以爲她還不樂意生孩子。畢竟,在他眼裡,自家皇弟年紀不小了,而鏡兒卻還像個孩子。興許是那個人的孩子,他纔會把她當做一個孩子吧。

“鏡兒,不都說了讓你改口叫皇兄嗎?你們也不小了,朕在流景這個年紀,皇子都有幾個了。”皇家最重子嗣,觴帝雖然比其他人都要開明,可也難免會替自家幼弟的子嗣問題擔心。鏡兒是他動過心的女人的女兒,他是不會爲難於她,可也免不得說上兩句。

“皇兄!”夙鬱流景一下子叫住觴帝,察覺自己情緒不對,又刻意放緩了聲音,“鏡兒還小,我不想讓她這麼早就生子。”

確實也是,以前他就考慮過這個問題。越早生孩子,女人越艱難。雖然是他迫不及待要鏡兒嫁給他,卻並不是爲了生孩子的。而是,他擔心她被人搶走。所以纔要早早地把她據爲己有。女人生孩子就像過鬼門關,越早生產,女人越是遭罪,越容易難產,他並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在他心愛的女人身上。

意外來臨又離他們而去的那個孩子,本來就給鏡兒心裡留下了陰影。他不願意讓皇兄再提孩子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地戳在鏡兒的心上。

“怎麼了?你們到底是誰不想生孩子?還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朕?”

見自家皇弟反應激烈,觴帝納悶兒起來。懷疑的目光不禁在夙鬱流景和臨晚鏡兩人之間逡巡。腦子裡靈光一閃,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皇弟不會是身子出了問題吧?中毒那麼多年,難道,毒早就破壞了他的身體,所以,他根本不能生育?然後,剛纔那是拿鏡兒丫頭當藉口?

自開腦洞的陛下傷不起,臨晚鏡和景王兩個更傷不起。特別是景王,被人用“難道你不行”的目光那麼紅果果地看着,他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咳,陛,哦,不,皇兄。我們沒有什麼事兒瞞着您老人家。我們纔剛剛新婚,正是那啥,新婚燕爾。您非要讓我們整出個孩子來,這不是打擾我們倆的二人世界嗎?您放心,孩子會有的。”臨晚鏡眼見着觴帝那懷疑的小眼神兒越來越奇怪,忍不住開口道。

她不說還好,她一解釋,就更像是在給景王打掩護了。

觴帝看向景王的目光越來越詭異,看向臨晚鏡的目光,只差流露出同情來了。

三個人就那麼尷尬地沉默了良久,觴帝再次開口:“要不,流景,你讓風無定給你把把脈吧。他好歹也是神醫,如果你的身體有什麼問題,就趁早治療。”

“哐當——”藥碗落地的聲音。

一直在一旁待着沒有存在感的小童手一滑,藥碗掉到了地上。他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縮在一邊兒,瞪圓了大眼睛,擡起頭無辜又可憐地看着觴帝他們。

“我,我什麼都沒聽見——”

哎呀!谷主,您快來救命啊!小童剛纔好像聽見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景王不行,生不了孩子?這個秘密他到底應該爛在肚子裡呢?還是爛在肚子裡呢?還是爛在肚子裡?

“不,你已經聽見了。”瞧見小童那侷促不安的模樣,臨晚鏡倒是來了逗弄他的興致。

只是,她還沒把魔抓伸向小童,就被景王一把撈了回來。媳婦兒,對別的男人動手動腳算什麼,有本事你摸我啊!

“皇兄,你不要多想。我和鏡兒都沒事,只是孩子這種事情真的急不來。最近鏡兒受了幾次傷,身體不好,等過些時日,她養好了身子,我們再談這個問題吧。”這已經是景王比較冷靜的時候了。

“鏡兒受傷了?”觴帝這才詫異道。

什麼時候的事情?他怎麼不知道?

“嗯。”似乎,景王也並不想多說自家小妻子受傷的事情。

他不說,觴帝若是想知道自然有的是辦法。可現在問這個也不是時候。他纔剛剛醒來,精力能支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這一切還要歸功於風無定。

“那養傷要緊,孩子的事情就先放一邊吧。不過,”觴帝想了想,還是對景王道,“流景,如果真的有什麼難處,就跟皇兄說。我們兄弟倆,不用避諱什麼。諱疾不忌醫,這個道理,你應該懂。”

皇兄,我可以裝作不懂嗎?您怎麼就認定了臣弟那方面有問題呢?是誰給你的錯覺,讓他粗來,看本王不打屎他!

“皇兄,您好好休息,我們先出去一下。”臨晚鏡強忍住笑意,準備解救自家夫君於水深火熱之中。這種誤會,就不解釋了,只會越描越黑。就讓觴帝這樣誤會着也挺好。至少,他不會再逼着他們快些要孩子了吧?而且,也沒有理由說是因爲她不能給皇家開枝散葉再往王府裡送女人了吧?

“去吧。”觴帝無奈地嘆口氣,正待臨晚鏡他們就要踏出房門的時候,又想起了什麼,“等等。”

兩人同時頓住腳步,不會還要再勸一次吧?

“流景,母后她——”觴帝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母后對皇弟的傷害,恐怕這一輩子都無法彌補了。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想在皇弟面前提起母后。

“她已經死了。”一提起太后,夙鬱流景就冷下了臉色,連聲音也是一片冷硬。

觴帝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答案。可是,又似乎早就應該猜到的。他出事,皇弟不可能出手救下母后。所以,她是怎麼死的?死在無回宮了嗎?夙鬱流連殺了她?

“那——”

“如果皇兄是想問誰殺的,就不用擔心了。她是自殺的,也算沒辱沒了她的身份吧。”到底是親兄弟,觴帝的話還沒說出口,景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

如果太后死在無回宮人的手裡,那就是死得屈辱,有辱夙鬱國威。如果她是自殺,那就不算吧?

“朕知道了。母后的遺體,可有帶回來?”皇弟本來就和母后不睦,他雖然這麼問,卻也不指望他真的帶回來了。

“您就給她做個衣冠冢吧。”遺體,會不會被無回宮宮主鞭屍,他就不知道了。

“也罷,母后是該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觴帝嘆了口氣,猶疑地看着景王,心裡不是不愧疚的,“流景,你會怪朕嗎?畢竟,母后是爲了朕,纔會那麼對你?”

利用未出世的親骨肉,給大兒子鋪路,這樣的事情,後宮很多女人都做得出來。可是,就算是把兒子害死的,也沒有把兒子害得這麼慘的。

二十五年的黑暗生活,讓景王早已麻木。他搖了搖頭,看着觴帝,認真道:“我從不怨天尤人。特別是在遇到鏡兒之後,我很感激,有皇兄坐在那個位置上。”

皇兄在位,他才能恣意妄爲。

景王這副有愛萬事足的模樣,完全刺激了觴帝。他可是被人一次又一次地戴綠帽子的人,能不要在他面前秀恩愛嗎?於是,某皇弟揮了揮手,讓這一對兒可惡的小夫妻趕緊滾出去。

出來之後,臨晚鏡掐了一把夙鬱流景。他擡頭,見小童和風無定都用一種詫異,驚疑,同情的目光看他。

哦,不對,風無定同情的目光應該不是對着他,而是衝着鏡兒來的。

“小鏡子,真是苦了你了。”嫁到皇家,果然不是那麼便宜的事兒。風無定一臉同情。

“風無定,你抽什麼風?他行不行,難道你還不清楚嗎?”瞧他那賤兮兮的表情,臨晚鏡恨不得一巴掌抽過去。

“你不要亂說,他行不行,本谷主怎麼會知道?本谷主又沒和他怎麼怎麼樣。”這話說得太那啥了好不好?

“你想到哪裡去了?”如果不是景王攔着,臨晚鏡真的要跑過去抽他了。她哪裡是那個意思?她的意思明明就是說,風無定知道她懷過孩子,就足以否定觴帝的那個猜測,他還在這裡瞎攪和什麼?

風無定笑了笑,沒有開口。他也就是開個玩笑而已。

“咳,說正經的,把你的手伸出來,我再給你把把脈。”風無定看着臨晚鏡,“你這兩天動用內力了吧?看這小臉兒蒼白的。”

臨晚鏡一邊乖乖伸出手,一邊解釋:“我沒動用內力,純粹地武力。”

沒錯,她用的純粹是現代武術,根本不敢動用內力。她可不想身體恢復越來越慢,以至於留下什麼不該留的後遺症。

“那你的身手還真是好。”跑去別人的地盤撒野,竟然還一點內力沒用。替她把過脈之後,風無定才相信了她的話。沒想到,她還真能抑制住自己一點內力不動。當然,用輕功的那個就既往不咎了。

“我身手本來就好!”臨晚鏡揚了揚眉,她可是殺手出身,如果一點兒本事都沒有,怎麼在殺手界立足?何況,幻月閣本來就是殺手界的神級存在。

“是是是,你的身手本來就好。定國侯呢,你哥呢?他們都去哪裡了?”他來這麼久,那幾個人一個都沒見到呢。他不想再看見這恩愛了一臉的小倆口了。

“他們——”臨晚鏡愣了愣,然後想起了自家老爹還在無回宮沒能出來,無影樓的人也沒有信兒。

“他們還沒有消息嗎?”臨晚鏡扭頭看向夙鬱流景。

後者搖了搖頭,如果真的能夠順利出來,現在應該已經快到了。這一路都有留下標記,他們也應該能夠找到。反正,離開無回宮必定要經過這一個鎮。

臨晚鏡想了想,摸出一隻信號彈:“我試試現在能不能聯繫上無影樓的人。”

咳,實際上,她還真只知道聯繫她的人,至於老爹,他們父女倆從來沒約定過用什麼方式聯絡。

“不用了。”

樓下傳來一聲霸氣的呼喊:“寶貝女兒,你老爹我回來啦!”

“噗——”臨晚鏡終究是沒忍住笑了出來,爹爹太逗比,讓做女兒的情何以堪啊?

景王只覺得眼角抽搐了兩下,如果岳父大人不回來,或許更好——

臨鼎天首先跑上來,後面緊跟着臨晚照和雲破月。絕無心和絕無情兩人跟在後面。幾個人均是一身兒狼狽,那一股子血腥味兒,弄得臨晚鏡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爹,你們沒事吧?”臨晚鏡上下打量着自家老爹,看起來應該是沒什麼大礙的。然後看向臨晚照和雲破月,這兩人身上血跡斑斑,已經分辨不出到底是他們的血多一點還是人家的血多一點了。

“我們能有什麼事?不過都是些小傷而已。”臨鼎天大氣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看,你家老爹的身體可好了。”

也不知道他是拍到哪裡,一口血噴了出來。

嚇得臨晚鏡趕緊上前把人扶住:“都吐血了,還身體很好?”

“咳咳——可能是下手太重了。”臨鼎天用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漬。什麼時候受的內傷,連他自己都記不起來了。都多少年沒有受過內傷了?就連流血這樣的事兒,都有好些年沒見到了吧?

“小風風,你快來幫我爹看下。”臨晚鏡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您是在逗我嗎?下手太重,拍個胸脯把自己打到吐血?你下手是有多重啊?想打死自己嗎?

“扶到房間裡去。”風無定原本是抄着手看熱鬧的,此時也忍不住皺起了眉,看來,這幾人在無回宮去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啊。好在,他們幾個應該都傷的不重。不然,個個都像觴帝那樣就麻煩了。

“我來吧。”臨晚鏡剛想扶着自家老爹走,就被景王一把接了過去。身爲男人,身爲女婿,這個時候討好岳父大人,簡直不要太聰明哦!

正常的岳父大人這個時候都會很感動,可臨鼎天不會!因爲他不正常!臨鼎天原本覺得自己沒那麼嚴重,自家寶貝女兒扶着,他自然不會讓她受累,自己支撐着身體。可扶他的人換成了景王。嘿嘿,你看他,全身的重量恨不得再來個墜千金一下子壓景王身上。也就是仗着夙鬱流景對臨晚鏡是真愛愛,所以不敢對岳父大人發火,你換個人試試?

既然夙鬱流景扶着臨老爹進了房間,臨晚鏡也不着急了。她把絕無心和絕無情叫到一邊兒去問情況。

“你們怎麼逃出來的?”之所以用逃這個字,自然是因爲臨晚鏡知道傀儡的恐怖之處。

古書上不都這麼寫着嗎?打不死的傀儡,戰鬥力最是彪悍。何況,無回宮,說實在的,這個神秘的地方確實有它的厲害之處。如果不是和朝廷作對。無回宮足以在江湖上再橫行好多年。

可惜,要怪就怪他們宮主的仇人是觴帝。咳,也算不得是觴帝,準確地說也就太后那個老妖婆。不過,既然都抓了觴帝,誰不想取而代之?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謀權篡位的皇子,不是好皇子。

“無回宮宮主自己解決掉了那個大怪物。”咳,對於絕無心來說,在無回宮那一場經歷絕對畢生難忘。吃眼珠子的怪物,他真的是被噁心到了。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若非如此,無回宮的人怎麼會自己解決?

“嗯。算是吧。據說,那個傀儡是用他們無回宮的老宮主煉製而成的。結果,傀儡是沒有思想的,您應該知道。”

臨晚鏡點了點頭,沒有思想的傀儡,就只是高能的戰鬥機器。其實,不難推斷,無回宮的人控制不了傀儡,反而爲自己帶來了麻煩。

“好吧,既然這樣的話,無回宮也是損失慘重咯?”臨晚鏡腦袋裡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朝絕無心勾勾手指,“無心,你過來。”

“主子。”絕無心低頭,腦袋湊近一點,很配合自家樓主神秘兮兮的動作。反正,他倒是無所謂啦,就怕等會兒景王出來了看到吃醋。

“你把無回宮的地理位置,放出去。最好,弄得江湖上人人皆知。”什麼叫做趁你病要你命?臨晚鏡做起壞事兒來從來就是這麼得心應手。

“主子,你的意思是——”讓江湖人去對付無回宮?

“朝廷出手,勢必引起江湖上的不滿;可如果所有江湖人圍剿無回宮的話,最多就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至於那個已經掉進密道的*oss,希望永遠不被有心人發現,也不要被人無意中放出來了。否則,那纔是真正的災難!

真的放出來的話,也沒關係,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去找釋苦和釋難兩位大師幫忙。兩位大師見多事關,肯定知道該怎麼對付*oss的。

“主子英明。”簡直,讓人無法反駁。這一招借刀殺人,真的太完美了。分明,就是您看不慣人家無回宮,惱了人家欺負您家的人。還要找那麼多冠冕堂皇的說法。絕無心的內心活動不可謂是不豐富。

“不要拍馬屁,你快去。”臨晚鏡推了推絕無心的腦袋,推完之後纔想起問,“對了,你和小三兒沒受傷吧?”

“都是小傷,不礙事。”也不是一點沒受傷,可那些傷對他和三弟來說,還真算不上什麼。特別是自家三弟,他是被臨晚鏡當接班人似的培養的。那幾年鍛鍊起來,沒玩沒了,身體倍兒棒!

“那就好。你去辦事,讓三兒留在這裡陪我們一起回燕都。”

“是。”您就不能把我留下,把三弟派出去嗎?爲什麼每次三弟都這麼好命,樓主每次都點名要他留在身邊?

不想留在樓主身邊的屬下,不是好屬下。絕無心堅信這一點!可是,興許是他能力太過卓越,樓主會不斷地把他派往這裡那裡,總之,就是不會留在身邊。

臨家父子和雲破月身體上都沒什麼大礙,就臨鼎天一個人稍微受了一點內傷。不過,他本來就已經是個武學宗師了,恢復能力特別快。第二天就又活蹦亂跳了。昨天晚上臨晚鏡才吩咐了絕無心把無回宮的消息放出去,今天,小鎮上就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已經有正義人士打着替江湖懲奸除惡的旗號要去無回宮搗亂了。

還有武林盟,昨晚得到消息,今天便要召開武林大會。武林盟主準備集結各路人馬一起攻打無回宮。

對於這個效果,臨晚鏡甚是滿意。

原本,他們都想再在這個小鎮上待個幾天,等觴帝的身體好一些再回燕都。可當天下午,王府便傳了消息過來。邊關戰事惡化,讓景王速速回燕都。

都已經給景王傳信兒了,恐怕是太子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了。又或者,這是太子和右相商量之後的結果。

於是,夙鬱流景和臨晚鏡決定先出發回燕都,留臨家父子下來保護觴帝。等觴帝身子好了,他們就和雲破月一起啓程回穿雲城。臨鼎天去接自己的愛妻,臨晚照是去娶親!直接去穿雲城迎親,這一次,是要狠狠地熱鬧一把了!

商量好決定,臨晚鏡和夙鬱流景當即就收拾東西趕回燕都了。從這裡回燕都,趕着回去的話,也就一天的時間。當然,像風無定那樣用快馬和輕功趕路,他們是不行的。

邊關戰事吃緊?這幾天太子監國,處理得最多的就是與鳳離交涉的事情。爲此,還匆匆地讓右相和傾城公主舉行了大婚。可是,並沒有什麼用。鳳離的三十萬大軍一直在邊關不肯退兵,迎風關十萬紀家軍,現在已折損近半。原因是什麼?

鳳離皇幾天前在早朝的時候,收到了從天而降的人頭。

人頭是鳳離六皇子鳳寒煙的!鳳霖大怒!是的,前所未有的憤怒,這是對鳳離最大的侮辱。

人家派來當使臣的皇子,回去的時候就是一顆頭顱了。而且,還是在早朝的時候,頭顱從天而降,那可是下壞了一大堆人。鳳離很多老臣,當場嚇暈了過去。包括,鳳離皇。

那樣血腥的場面,狠狠地打了人家鳳離一巴掌。鳳離皇震怒的結果就是,當天便下旨命應將軍攻城。

應家在鳳離就等同於紀家在夙鬱一般的存在,這一代,應家更是人才輩出。特別是應老將軍的小兒子,應滿徑,這一次由他掛帥,幾乎每次出戰,都是一個不同的戰術,第一次弄得紀家軍手忙腳亂。在軍隊人數上的絕對壓制,在士氣上的鼓動,在戰術上的變幻莫測。第一次,讓身經百戰的紀大將軍有點跟不上節奏了。

之所以這麼急着召景王回去,是因爲,邊關傳來急報,這份急報,打了太子和右相一個措手不及。

十萬紀家軍,如果守不住迎風關了,那夙鬱這第一王朝的名聲何存?

“啓稟太子殿下,王爺和王妃回來了!”東宮裡,太子正在奮力地批閱奏摺,蘇幕簾在一旁紅袖添香。已是夜深了,太子不睡,太子妃就毅然作陪。

這夫妻倆的相處模式,是個人看了都會嫉妒。每次太子批閱奏摺累了的時候,蘇幕簾就會適時地遞上一碗蔘湯,然後走到他身後爲他捏捏肩,捶捶背。原本應該是宮女做的事情,蘇幕簾做起來卻是得心應手。對待東宮上下,也是一派溫和大度,整個東宮的奴才,無一不喜歡他們的太子妃的。太子妃這樣賢惠,自然也得到了皇后的讚揚,太子對自己這個妻子,就不用說了。夫妻倆從身到心靈的契合,讓他們一直恩愛如尋常人家的小夫妻。

“快請他們進宮!”太子殿下起身,激動得差點兒丟掉了筆。

“是。”

“等等。”蘇幕簾叫住要往外走的侍衛,然後扭頭對夙鬱惜淵道,“阿淵,王爺和王妃纔剛回來,是否先等他們歇息一晚?”

這麼晚把人召進宮,恐怕會惹人懷疑。現在夙鬱是內憂外患,他們不得不謹慎行事。

聽蘇幕簾這麼一說,太子殿下也一下子反應過來,他想了想,對屬下吩咐道:“郭鴻,你去準備一下,本宮現在就去王府。”

“可是——”殿下,您出宮,動靜不是更大?

“我們偷偷出去,順便,通知蘇大人,讓他也去王府。”

哦,不僅您要去王府,還要讓右相大人也去,生怕不會被景王趕出來嗎?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人比他們更快得到了消息——九皇子夙鬱惜揚!夙鬱惜揚是怎麼知道的?他剛剛在紅袖招纏着司棋陪自己下棋,結果琴兒那丫頭跑進來和司棋說了什麼,司棋起身就往外跑了。琴兒丫頭是他家小皇嬸兒身邊的丫鬟,他能不知道?

左右尋思,夙鬱惜揚也就猜到是自家小皇叔回來了。這不,他也死皮賴臉地跟着司棋她們跑去王府湊熱鬧。

“是。”雖然郭鴻的嘴角已經抽搐,卻還是不得不聽從自家太子的話。

果然,太子妃一句話就能改變太子殿下的想法。王爺始終只是王爺,可太子,是要坐上那個位置的啊!怎麼能每次有事情就自己往王府跑呢?

“殿下,可要臣妾與您一起去?”蘇幕簾欲言又止,她想去看看臨晚鏡。太子要與景王商量的事情,可能會刺激到景王妃。

“簾兒想去?”雖然,他一出宮,就不可能瞞過衆臣的眼睛。可帶着太子妃出宮,目標會不會太大了?

“臣妾聽說前段時間景王妃受傷了,我也沒去看她。現在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無回宮那麼危險的地方,王妃一個女子,如果再次受傷怎麼辦?”蘇幕簾無疑是真的關心臨晚鏡的。並且聰明如她,也看出了臨晚鏡和紀家少將軍之間關係不錯。如果讓她知道那個噩耗,她會怎麼做?

“那就一起去。”小皇叔比較聽小皇嬸兒的話,說不定,讓簾兒去還幫得上忙。

當然,這已經是下下之策了。

殿下,您這麼兒戲,這麼聽太子妃的話,皇后她老人家知道嗎?郭鴻忍不住在心裡咆哮。怎麼現在的女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太子妃三兩句話就左右了太子的決定!

臨晚鏡和景王回燕都之後,確實並不想急着進宮。至少,他們想先回王府換身兒衣服。景王有輕微的潔癖,臨晚鏡也嫌自己這幾天過得太邋遢了。

他們收拾妥當了之後,正準備出門,外面老管家就來稟報太子,太子妃和右相蘇幕遮求見。

“嘖,他們怎麼這麼急?”一聽到他們回來,竟然都堵上門兒來了。

出了什麼大事?

老管家稟報完了之後,畫兒也走到臨晚鏡身邊,說是琴兒和司棋來了,還帶了個小尾巴,夙鬱惜揚。

今晚吹的這是什麼風,怎麼都往王府跑?

臨晚鏡是好幾天沒有接到司棋那邊的信兒了,自從她離開燕都去了一趟無回宮之後,就斷了幾天。現下司棋過來,肯定有要事稟報。只是,夙鬱惜揚這個小尾巴是怎麼回事?

“阿景,你見太子和右相便是,我去看看無影樓那邊有什麼要事稟報。”想了想,臨晚鏡還是決定先見司棋。能夠使得司棋親自跑一趟的,絕對是大事。她不想繼續耽誤時間。

“好。”景王欣然應允。

朝堂之事,景王也並不想自家王妃知道得太多,更多的是不想給她機會思考太多的東西。她的腦子裡,只要有他就夠了,某王爺如是想。

於是,兩人分頭行事,臨晚鏡在主院的書房見司棋等人,景王去外面的書房見太子和右相。

司棋她們本來就到得早,臨晚鏡去的時候,幾個丫頭都已經等在書房裡了。

她沒有先問司棋那邊到底有什麼情況,而是眸光劃過夙鬱惜揚的臉。

臨晚鏡就那麼看着他,後者立馬扯開了笑臉:“小皇嬸兒!”

心裡噗通噗通地狂跳,小皇嬸兒的眼神好犀利,氣場好強大啊!

某小皇子要受不了給她跪下了。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臨晚鏡纔不去看他諂媚的笑臉咧。雖然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可這夙鬱惜揚要是敢搞她家丫頭的鬼,她也有很多種方法懲治了他。

“嘿嘿,我不是聽說小皇嬸兒回來了,所以過來看看嗎?”夙鬱惜揚臉上諂媚的神色一直沒收。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噁心了。以前小的時候他和臨晚鏡可是超級不對盤。一個是皇家小皇子,一個是臨家大小姐。兩人身份都是最受寵的,所以不管什麼都要爭個天昏地暗。現在呢?他怎麼墮落成這樣了?

“夙鬱惜揚,你到底在打什麼歪主意?”如果說夙鬱惜揚沒有任何目的,跑到她面前來諂媚,臨晚鏡是肯定不會相信的。不僅是夙鬱惜揚覺得自己墮落,連臨晚鏡都要狐疑他這是怎麼了。第一個想到的是,他不會是做了什麼壞事,怕自己報復吧?

“小皇嬸兒,我能打什麼歪主意啊,您把本皇子也看得太壞了。以前那些事兒,都是我不對,是我年少不懂事。既然您現在都已經是小皇叔的王妃了。那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所有的恩怨,我們一筆勾銷吧?”

只有擯棄前嫌,臨晚鏡纔有可能站在他這一邊嘛。誰讓,司棋是她的死忠丫鬟呢?

“你壞不壞自己知道。如果沒什麼事兒,你就先出去。讓管家招呼你,你小皇叔現在也沒空。”臨晚鏡纔不吃他那一套。什麼前塵往事一筆勾銷,他可是欠了人家臨姑娘一條命。雖然,那件事不完全是他的錯,可他也算是導火索不是?

“你——不帶這樣的,我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這裡,不插嘴總行了吧?”夙鬱惜揚快要失去耐心了。臨晚鏡這女人,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得理不饒人,性子比誰都驕縱。他都這樣低三下四的懇請了,她就沒一點兒度量?還抓着以前的事兒不放算什麼?

“出去。”臨晚鏡瞥他一眼,最後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她懶得和他多費口舌,九皇子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款,有什麼事情不能直說,非要這樣拐彎抹角的?

“不帶這樣趕人的。”夙鬱惜揚弱弱地看了臨晚鏡一眼。他怎麼覺得,自從臨晚鏡和自家小皇叔成親之後,目光愈發凌厲了。他原本還想反駁,可被她那一句“出去”震懾住了。真的要在這裡受氣嗎?不如去找小皇叔幫忙好了。

想通了這一點,夙鬱惜揚慢吞吞地一步一步挪出書房。最後還戀戀不捨地看了司棋一眼。

他是不知道,自己最後那一眼就相當於出賣了自己,暴露了司棋。

待到夙鬱惜揚滾出去之後,臨晚鏡的目光隨即轉移到司棋身上。

“說吧?怎麼回事?”

竟然會把夙鬱惜揚帶來,她可不信司棋沒本事甩掉夙鬱惜揚那個小傻子。

沒錯,在臨晚鏡眼裡,夙鬱惜揚這樣兒的,在司棋面前就是個小傻子。司棋的心智比其他三個丫頭其實都要成熟,這位出身絕谷,是專門被調教出來給下一任絕谷谷主的貼身侍婢。琴兒也是一樣。她們倆,一個沉穩,學的是棋,一個活潑好動,學的是武。

“這——”司棋還真不知道說什麼,讓她怎麼說?就說那傢伙一直纏着自己?一會兒下棋,一會兒聊天,一會兒怎麼怎麼滴?她還真不知道夙鬱惜揚到底想幹什麼,最後只能歸於是小皇子無聊,想找人陪他玩?

“夙鬱惜揚似乎很在意你?”臨晚鏡瞥了她一眼,笑得一臉意味不明。那小子,不會是看上司棋了吧?如果真的是這樣,然後,司棋也不排斥他的話,那她對夙鬱惜揚,其實也是有點心動的咯?

“主子!”司棋不知道是被說中了臉紅,還是不想和夙鬱惜揚扯上關係,有點兒像被主人踩着了尾巴的貓兒。

她這種反應,就算臨晚鏡再笨也能看出貓膩來了吧?她倒是沒想到,像夙鬱惜揚那樣的紈絝皇子,竟然會看上司棋。看兩人現在的樣子,糾纏了應該不只一時半會兒了吧?

“怎麼?還不承認,那小子追你不是一段時間了吧?若非今兒個被我發現,你還想瞞到什麼時候?”也不是臨晚鏡不贊同自己的丫頭和皇族扯上關係。可畢竟那人是觴帝最疼愛的幼子!就算他不學無術,沒有什麼本事,威脅不到太子的地位。也就是說,以後可能會成爲一個閒散王爺,一輩子活得輕鬆加愉快。可到底是王爺,不是每個王爺都可以做到像夙鬱流景這樣對她從一而終。

哦,夙鬱流景也只是對她口頭承諾罷了。沒有走到最後,她還不敢說人家百分之百會那麼做。雖然,她心裡是相信阿景的。

但是,換做夙鬱惜揚,他能做到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嗎?或者,能給司棋正妃之位嗎?就連保證永遠待她如初都不太可能吧?經常光顧紅袖招的人,能有多癡情?她不希望九皇子一時興起的喜歡,害了司棋的一生。

“司棋不是有意要瞞着主子的。只是主子這段時間本來就忙,所以,這點小事,司棋覺得沒必要爲此打擾主子。”自家主子前段時間受了那麼重的傷,她又怎麼忍心拿這些小事去煩她?

就算現在,司棋也不想主子爲了自己的事情去找九皇子麻煩。他畢竟是當朝皇子,主子如今已經是景王妃了,身份上,並不好對皇子出手吧?

“是因爲覺得你自己可以解決,所以沒必要麻煩我。還是,你對他動了心?”司棋一向是沉靜大方的女子,她學下棋的時候,可以坐上三天三夜。如果真的對夙鬱惜揚動了心,着實讓她難以接受。

艾瑪,好歹你也看上個更老實可靠的啊?她的貼身侍女,她平常都是把她們當姐妹看待的,她當然希望她們幾個都過得好。

“我,我沒有。”司棋愣了一下,隨即搖頭。她怎麼會看上夙鬱惜揚呢?他可是當朝九皇子,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有更好的女子與他相配。皇家,也不可能同意她這樣的身份嫁給九皇子的。而她,或許是受主子影響,從來沒有想過要給人做妾。即便那個人是皇子,又如何?想到這些,司棋心裡只覺得苦澀。明明自己沒有對九皇子動心的,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這件事我暫不追究,你自己想清楚了再說。但是,其中的厲害關係你必須想清楚,如果和他在一起,前路勢必坎坷而艱難。如果你確定了心意,別忘了快些做出決斷。”臨晚鏡嘆了口氣。在心底道:傻丫頭,你知不知道,就是那一秒鐘的遲疑便出賣了你?你以爲你瞞住了所有人,連自己都瞞住了。可是,你的身體反應卻誠實得可怕。

夙鬱惜揚有什麼好?長得確實像個小白臉,成天沒個正形兒,這樣的,確實容易讓人又愛又恨。可若是和他在一起,至少也得調教好多年。人家那個身份就擺在那裡,讓不讓你調教,還是個大大的問號。

“主子,我明白的。”司棋微微低下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琴兒扯了扯司棋的衣襬,誰讓她來和主子說這些的?重點呢?怎麼還不講重點?

感覺到琴兒的急切,司棋又重新擡起頭來,看着臨晚鏡,這一次,她的目光非常認真,且語氣嚴肅:“主子,先不說司棋的事情了。我們急着趕到王府,是有要事稟報。”

“嗯?”什麼要事,會讓幾個丫頭都神色緊張?

“主子,您這幾天不在,我們收到消息又沒辦法及時傳給您。所以,有一件事,您可能還不知道。”說到此處,司棋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自家主子的表情,“鳳離和夙鬱這一次準備死磕到底了,即便蘇幕遮和傾城公主已經在太子的主持下大婚,可鳳離皇也不願意攻打夙鬱。迎風關那三十萬鳳離大軍,更是對紀家軍步步緊逼——”

“紀家軍只有十萬,再加上戰王帶去的三千親衛,迎風關的人馬也不會多。和三十萬大軍耗,遲早會出事,朝廷還沒派援軍嗎?”

“是要派援軍的,可前段時間無回宮宮主冒充陛下,大肆打壓太子一派,導致太子在朝中的威信大損。現在太子在朝中威信不足,一直確定不下來派多少援軍,也沒敲定到底是派誰領兵去。”援軍至少十萬,這僅僅是司棋的猜測。可是,要從西北調兵過去肯定是不行了。太子和右相有意讓定國侯領兵,定國侯麾下還有十萬精兵呢。那十萬精兵,一直養在光祿山,那裡是定國侯的地盤,他的軍隊,一般人根本指揮不了。

定國侯如果願意領兵,自然是好事。如果他不願意,太子還真拿他沒辦法。這不,先記着讓景王回來商量了。好歹定國侯是景王的岳父大人,讓他提出來,比太子自己去提,肯定要好得多的。朝廷裡還有一部分人覺得應該讓左相領兵,左相當年也曾被封過鎮西將軍,如果由他領兵,直接從西北調兵過去,增援會更快。何況,在那裡的戰王是左相蕭韞的外甥,他怎麼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朝廷裡又不是沒有將才,這個也值得太子和右相糾結半天?”還要阿景回來才能主持大局,太子未免還是太年輕了些。

“將才是有,但是太子和右相屬意的怕是侯爺。”定國侯威懾四方,當年單槍匹馬闖鳳離都城,嚇得鳳離皇屁滾尿流之事可謂千古佳話,讓他去,自然再好不過。

“我爹?”她爹拍個胸脯都吐血了,這一次只怕也受了傷,何況,孃親回來了,她老爹真的還有心去迎風關嗎?除非,紀大將軍寫信給他求救吧?

可紀大將軍那麼驕傲的人,又豈會寫信求救?

“嗯。”司棋點了點頭,欲言又止。

一次這樣,臨晚鏡可能頂多覺得她是在爲夙鬱惜揚的事情傷神,可現在面對自己,小丫頭欲言又止的樣子已經讓她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們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如果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她,何必這副樣子?明明很興師動衆地跑王府來見她,肯定不是爲了那一個消息。

“主子,我們是有一件事要和您稟報。您聽了之後,不要太激動。”琴兒比司棋還着急,她曾經可是很贊同自家主子跟那位在一起的,如今,那位出了事兒,不讓主子知道,怎麼行?

“說!”她不喜歡自己的人有事情瞞着自己,臨晚鏡已經肅了神色。坐等琴兒說出到底有什麼大事,還讓她不要激動。

“是,是紀家少將軍的事情。”說到人家的名字,其實琴兒心裡也沒底。如果主子知道了,會怎麼做?

“阿醒,他怎麼了?”不知道爲什麼,雖然還沒聽到下文,臨晚鏡的心裡卻有點兒慌亂。是那種控制不住的心慌,甚至,撕扯叫囂着疼。那個答案,必定不是她想要聽到的。

琴兒張嘴就要說,司棋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然後自己緩緩開口:

“紀家少將軍在領兵突圍的時候,沒能回來。”

“你說什麼?”臨晚鏡難以置信地側目,看着司棋,她眼底的驚愕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司棋也看着自家主子,知道她和紀家少將軍是很要好的朋友,可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隱瞞她的好。

“主子,您不用太擔心,只是有消息稱紀少將軍沒能回得來,他有可能被俘虜,也有可能逃走了。並非,一定就是最壞的那個結果。”

說到最後,司棋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她家主子了。她呆愣愣的表情,還有在眼睛裡閃爍的淚花,都證明了她很難過。原本她以爲,主子已經嫁給了景王,聽到這個噩耗也不會太難過。可現在看來,主子是真的很難過。難過到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正在這時,書房外響起了敲門聲。

“扣扣……鏡兒在嗎?”太子妃蘇幕簾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私底下,兩人的稱呼一直未改。除非在宮廷宴會上,蘇幕簾纔會叫臨晚鏡一聲“小皇嬸兒”。

臨晚鏡機械地轉過頭去,控制住自己聲音裡的顫抖:“進來。”

兩個字,似乎已經耗盡了她的心神。畫兒給蘇幕簾開了門,引她進了書房。就看見一個呆滯木訥,眼含淚花的臨晚鏡。她真的是眼含淚花,又哭不出來的模樣,特別惹人疼。

“你這是怎麼了?”蘇幕簾詫異地走近,想摸摸她的頭,又覺得她們現在的身份不太合適。

“沒什麼。”臨晚鏡搖了搖頭,心裡一瞬間的悲慟,不適合告訴蘇幕簾。畢竟,蘇幕簾如今是太子妃,將來還會是皇后。也並非她不信任蘇幕簾,而是上位者都有更多的身不由己。

“鏡兒,你是不是知道了?”蘇幕簾多聰明的女子,她本來就知道紀家少將軍和臨晚鏡的關係好。現在看她這副表情,也猜了個十之*。

“知道什麼?”臨晚鏡擡頭看她,目光平靜無波。

“紀家少將軍戰死,紀夫人臥病不起。”紀家本來就人丁單薄。紀少將軍出事之後,紀家可就要斷根了!紀家軍節節敗退,鳳離三十萬大軍卻折損極少。

“哦。”臨晚鏡目光平靜,看也不看蘇幕簾。這個時候,她需要靜一靜。

“你不要太難過,紀少將軍是爲國犧牲,父皇知道了,肯定會還紀家一個公道。如果有援軍趕到,勢必能救紀家軍於水火之中。到時候,有的是機會爲紀少將軍報仇。鳳離三十萬大軍又如何?我夙鬱的軍隊也不是吃素的。”蘇幕簾拍了拍臨晚鏡的肩膀。

雖然,她想早一點讓鏡兒知道這個消息,也好有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她的反應是這樣的。難道,鏡兒心裡還有紀家少將軍?宮宴上,紀家少將軍的目光可從未離開過她。可鏡兒嘛,她還真是一點看不出端倪。

“幕簾,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我有些累了。”臨晚鏡勉強扯出了一個笑臉,對蘇幕簾下了逐客令。

這個時候,她腦子一片混亂,需要好好地思考一下。爲什麼偏偏是紀醒空?紀家只他一個兒子,他如果死了,紀將軍和紀夫人該怎麼辦?他們除了替他報仇,就只剩下陪他一起去死了。

紀家二老給臨晚鏡的印象很好。咳,說起來,也不算老。其實紀將軍五十歲都不到,只不過因爲常年駐守邊關,頭上已經添了幾根銀絲,看起來也比自家老爹滄桑多了。紀夫人也是一樣,這一次經歷了白髮人送黑髮人,不知道身體會不會垮。她還拉着自己的手問過,要不要做他們紀家的兒媳婦。

臨晚鏡笑着想,當初還好沒有答應。否則,今兒個她就成了年紀輕輕的小寡婦咯。

“好,你先休息,這麼晚打擾你,也是我的不對。就想着早些讓你知道這個消息做個心理準備。”否則,紀少將軍的遺體要是被送回來了,臨晚鏡會怎麼樣?

她已經是景王妃了,如果在人前失態,雖然沒什麼,可景王會怎麼想。人都有一種心理,作爲朋友,我希望你過得好。蘇幕簾對臨晚鏡,那是毋庸置疑的友情。特別是,這友情裡還參雜了皇后婆婆的讚許之後,那她更是格外珍惜。

“畫兒,送太子妃去前廳,好好招待。”臨晚鏡朝畫兒吩咐,然後又看向蘇幕簾,“你是跟着太子來的吧?他們在書房應該會待上一會兒,你且去前廳等一等,我讓下人送些小點心過去。”

臨晚鏡的私人大廚,走到哪裡就可以帶到哪裡。她現在住王府了,大廚自然也帶了過來。所以,她家的點心永遠都是一絕。蘇幕簾折騰了大半夜,也確實有些餓了。於是,她點頭,接受了臨晚鏡的好意。

在臨跨出書房門的時候,還有些放心不下地回頭看了臨晚鏡一眼:“鏡兒,戰場上本來刀劍無眼,對於紀少將軍來說,那是命。你不要太難過。”

“我怎麼會難過呢?他本來就是屬於戰場的,就算是死,也是一種歸宿。”臨晚鏡語調平和,讓蘇幕簾放心。

不過是戰死,沒什麼好傷心的。紀茯苓背叛皇上,讓紀家蒙羞。這一次,如果紀家軍能好好兒守住迎風關還好,如果不能,皇上只怕要追究紀家教女無方了。

幸好,死了一個紀醒空,也算是紀家人盡忠職守的表現了。皇上說不定會看在紀家絕嗣的份兒上,給一個寬大處理,不治罪於紀大將軍。

等到蘇幕簾走後,臨晚鏡又把三個丫頭趕了出去,她一個人在書房,待了一會兒。又拿出一支炭筆,在白紙上描描畫畫。

很快,一個白馬銀槍的少年郎就躍然紙上。人生若只如初見,她第一次見到紀醒空的時候,那個白馬銀槍的少年郎確實吸引了她的注意。

雖然不是愛情,可這個少年後來給她的感覺一直都很溫暖。看着紙上的少年,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滿天繁星的夜晚。她和他在攬月樓上飲酒,他給她講軍營的故事,講他第一次殺人,講他第一次上戰場,講他第一次受傷,第一次被軍法處置……

他醉醺醺又略帶羞澀的樣子,很是可愛,他抱着酒罈子,迷迷糊糊又認真地說:“晚晚,哪天我帶你去迎風關看雪好不好?那裡的雪很大呢!”

她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呢?迷醉的雙眸亮晶晶的,看着紀醒空,笑道:“好啊,不僅要去迎風關看雪,還要去見識見識戰場上的金戈鐵馬,沙場點兵。”

她成親的時候,他沒來;她以爲,他只是年少氣盛,見不得喜歡的女子嫁爲人婦。心想,終有一天,他會明白,年少時的傾心愛慕,不過是人生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以後的路會很長,紀家的少將軍,必定一路繁花,前程似錦。路上,自然會有更美的風景,他也會遇上更好的人。

等想明白這一切之後,他們依舊可以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共同舉杯,開懷暢飲。

她成親那天,他託鸚鵡少爺和猴子哥帶話,“迎風關的雪很美,她說過想去迎風關看雪,我在那裡等她來。”

迎風關的雪美不美她不知道,她只想問,許下承諾的那一刻,紀家少年可曾想到自己也有食言的一天?說好的迎風關看雪呢?她都還沒去呢!

臨晚鏡筆下只那一個少年,連景王,她都不曾畫過。

“畫兒,拿酒來,我要上好的梨花白。”

外面沒有畫兒的聲音,一隻手遞過一罈酒。梨花白,配翡翠杯。她的翡翠杯呢?臨晚鏡扭過頭來,想讓畫兒給自己再去拿翡翠杯來。卻在回頭看見是景王的時候,愣了一下:

“是你呀。”

半晌,她才迷迷糊糊地展顏一笑。阿景不是應該在外面的書房,和太子,蘇幕遮談論國事嗎?

“你都知道了?”不問知道什麼事,可看到臨晚鏡案几上擺着的那幅畫,景王就明白了一切。原來,紀醒空在鏡兒的記憶裡是這般深刻。甚至,那一筆一劃都展現了少年的靈韻。

彷彿,那人隨時都能從紙上走出來。

如果是這樣,那鏡兒的心裡是有他的嗎?白馬銀槍的少年郎,確實很吸引人。比他當初面如惡鬼,不良於行的模樣好多了。

“阿景,你先出去好不好,讓我一個人待會兒。”我心裡難受。她總覺得,如果不是因爲自己,紀醒空不會執意要去迎風關。本來,陛下也有意把他留在燕都培養幾年,然後再派他去接任他父親的位置。

即便宿命如此,可也不用來得這麼快,是不是?

“你傷纔剛剛好,不能喝酒。”讓她單獨待一會兒可以,可景王怎麼放心她喝酒。心裡的醋意更甚,他不可能讓自己心尖尖上的女人,爲了別的男人買醉。是個男人,可能都會受不了。

“好,不喝酒。”臨晚鏡點了點頭。

於是,夙鬱流景轉身出去。

就這樣,臨晚鏡在書房坐了一夜;而景王,在書房外站了一夜。

她難過,他就陪她一起難過。

夜靜靜地過去,夙鬱流景站在書房外,始終愁眉不展。臨晚鏡坐在書房裡,不停地畫畫。她畫初見紀醒空的樣子,然後又畫他們在月下喝酒的恣意。還有紀醒空看到她手中拿的是一本春宮圖後的羞澀尷尬,手足無措……

三個丫頭也是一夜未睡,連帶着黑妞晚上都沒能睡好。它是唯一一個得以進入書房陪伴臨晚鏡的人。它最開始也只是在一邊默默地看着自家主人,看着她畫畫,再後來,索性跳進她懷裡去撒嬌。

可臨晚鏡心情不好,自然是沒空搭理它的。所以,某女不搭理它,某肥貓又從她懷裡鑽出來,趴在案几的一邊兒,靜靜地看着它的主銀。

“喵——”眼見着外面天都快亮了,主人還是這個樣子,黑妞都有點受不了了。

主人,你到底怎麼了嘛。

臨晚鏡似乎才發現黑妞一直趴在那裡看自己一般,愣了愣,才又把黑妞的模樣畫在了紙上。

於是,白馬銀槍的少年郎,腳邊蹲着一隻大肥貓,看起來還真是有點搞笑。

黑妞本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結果看到紙上的自己,不淡定了。它怎麼可以變得這麼矮?主人只愛畫上的那個男人,不愛它了!

“啪!”黑妞無聲地抗議,前爪拍着白紙上的紀醒空,怒瞪着一雙大眼。

臨晚鏡放下筆,摸了摸它的貓腦袋:“乖,別鬧。讓你和他在紙上做個伴也好。”

“喵!”纔不要和他作伴咧。他都是一個死人鳥!

“抗議無效!”臨晚鏡駁回了黑妞的申訴,只笑了笑,又在紙上描繪了幾筆,這下,黑妞的神韻就更像了。一隻瞪着圓溜溜大眼睛的肥貓,貓臉一副慾求不滿的表情。

看着黑妞不停地抗議,臨晚鏡的心情似乎纔好了一些。

心情好了,她才發現自己有點兒冷,果斷把黑妞抱懷裡取暖。她伸手要去拿茶杯,在碰茶杯的邊緣時又想起茶水早就涼了。索性,抱着黑妞出去。

打開書房的門,就看見夙鬱流景站在外面,神色莫名。一夜不見,他看起來似乎憔悴了許多。

“阿景。”臨晚鏡明亮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愧疚之色,她爲了別的男人傷心一整夜,而他——

換做任何一個丈夫,都會受不了的吧?

“可好些了?”夙鬱流景沒有任何責怪她的意思,只是擔心她一個人待在書房裡會出事。見她終於走了出來,忍不住關切地問道。

“太子和右相回去了?”

“沒有,昨天天色太晚了,他們就在王府歇下了。而後梳洗一下,我與他們一道上朝。”昨晚因爲擔心自家小妻子,他一直心不在焉,與他們也沒商量個名堂出來。今日上朝之前,只怕要在馬車上敲定到底誰領兵去迎風關增援了。

“那你也去梳洗一下,用完早膳再去上朝。”她纔不會管你們遲到不遲到。這會兒某女心裡只想達成自己的目的。

“好。”夙鬱流景見臨晚鏡真的沒什麼事了,也放心了許多。

紀家那小子到底只是一個外人,他的女人可以爲外人的死傷心一天,卻不能永遠介懷於心。很顯然,某王爺這一次沒把吃醋表現在明面兒上。和個死人吃醋,冤不冤呢?

待到夙鬱流景梳洗出現在飯廳的時候,蘇幕遮和太子,太子妃也都被請到了飯廳。餐桌上是熱氣騰騰的早膳,各式各樣的點心都能閃花了衆人的眼。

太子殿下忍不住看了自家小皇叔一眼,原來,每天王府的早膳比宮裡還要奢侈啊。最起碼,在東宮的時候他就不可能用這麼豐富的早膳。

而且,這些小東西看起來好精緻的樣子,就是不知道味道怎麼樣了。

“太子和右相昨晚可休息好了?”王府不像別的地方,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是處於一個夜深人靜的狀態。很多時候半夜如果有事,還要自己起來,他可沒那麼多丫鬟來伺候這三位。

事實上,王府除了臨晚鏡身邊的丫鬟,根本就沒有年輕女子。能夠留在王府的女人,都是上了年紀的大媽大嬸兒。

“那是自然,小皇叔府上清靜,本宮嚮往已久。每次都只聽小九說他在小皇叔府上過夜,惜淵神往已久,昨晚也算是如願以償了。”

“對了,小九呢?他怎麼沒一起用早膳?”夙鬱流景和夙鬱惜揚關係雖然不甚親密,可耐不住夙鬱惜揚是個難纏的,經常跑到王府來賴着不走,所以兩人也算比較熟。

“我就知道小皇叔最疼我。”什麼叫說曹操曹操到?景王的話音剛落,夙鬱惜揚就從外面走進來了。原本他們用膳都不是在飯廳的,今兒個是因爲有客人在,臨晚鏡才吩咐人刻意把膳食安排在了飯廳。當然,她沒有派人去叫夙鬱惜揚。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夙鬱惜揚昨晚也留宿王府了。夙鬱惜揚死皮賴臉的事情以前做了不少,王府有一個院子專門是給他的。這事兒,恐怕很少有人知道。

“既然來了,就趕緊用膳吧。”夙鬱惜揚嘴巴甜,景王卻從來不吃那一套。也不多看他,就坐下來自己用膳了。

如今,在家裡的時候,景王基本上都摘掉了面具,大家也都習以爲常。沒有人再詫異他的臉什麼時候好的。既然腿都好得了,臉爲什麼不可以?所以,他和大家用起膳來也方便了很多。咳,九皇子還是有點憤憤不平噠。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家小皇叔摘掉面具之後是這樣一張顛倒衆生的臉,他甚至懷疑之前小皇叔是不是討厭別人盯着他的臉看才刻意扮醜,戴上面具的。

三人吃到一半的時候,臨晚鏡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一身黑衣勁裝,長髮束起高高的馬尾,走進來的那一剎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鏡兒?”景王不解其意,她大清早打扮成這個樣子做什麼?眼底下的青色都隱約可見,他以爲,她回房間睡覺去了。

“小皇嬸兒,您這是要去做什麼?”怎麼穿的跟夜行衣似的?夙鬱惜揚挑了挑眉,這個臨晚鏡,不管什麼時候都能給人驚喜呢。就是不知道她這次又想鬧出什麼幺蛾子。

“都這麼驚訝地看着我做什麼?我是來和你們商量一件事的。”準確地說,她看向的是太子和景王。這兩個,一個是未來的帝王,一個是她家夫君,肯定是想徵得他們的同意咯。

“什麼事?”夙鬱流景皺着眉,心下一驚有了不好的預感。

“小皇嬸兒有什麼事不妨直說。只要是本宮能辦到的,自然盡力而爲。”比起景王,太子殿下就好說話多了。臨晚鏡名聲不好的時候,他對她都沒產生厭惡的情緒,只覺得這丫頭囂張跋扈得好理所當然,不愧是定國侯得女兒。後來她漸漸鋒芒畢露,又嫁給了景王,成了一定意義上的自家人,夙鬱惜淵還不由得欣賞起她的言行來。

這樣灑脫自由的女子,本不應該被束縛的,也不知道怎麼就和皇叔在一起了。不過,太子殿下也不得不承認,自家皇叔其實也很厲害。即便是他面如惡鬼,不良於行的那一段過往,也沒讓太子看低了他。

“我要去迎風關,現在就出發。”臨晚鏡伸手拿起桌上一個點心塞進嘴裡,又喝了一碗銀耳羹,繼而纔去看景王。

某王爺那臉色已經不能用臭來形容了,完全是錯愕之後的不悅。

就連太子這下也有些不知所措了,驚疑不定地看了臨晚鏡一眼,這是要鬧哪樣?

“鏡兒,不要胡鬧。”景王的臉色都變了,什麼都可以縱容她,可現在去迎風關,是鬧着玩兒的嗎?那個地方正在打仗,過去了,她能幹什麼?難道,就因爲一個紀醒空,她還想鬧得王府都不得安寧嗎?那又把他置於何地?

“我沒有胡鬧,阿景,我勢必要去一趟迎風關的,我不相信,紀家少年就那樣死了。而且,迎風關要守,也終究是要再派援兵過去的。”紀家軍雖然驍勇善戰,可奈何敵軍人數衆多,他們又失了少將軍,恐怕此次一戰會元氣大傷。鳳離國的應將軍到底有多厲害,她想去會一會。

“鏡兒,戰場不是鬧着玩的,如果你真的想去迎風關,等戰事了了,我再陪你去,好不好?”也顧不得有旁人在,景王把人拉進懷裡哄。

太子乾咳一聲,看向自家太子妃,蘇幕遮扭頭,裝作沒看見。只一個九皇子,看得還有點兒目不轉睛。原來,平常自家小皇叔在家都是這麼沒骨氣的呀,時時刻刻都要去哄媳婦兒。他還說請皇叔幫自己的忙呢,現在看來,要想把司棋追到手,還得與臨晚鏡打好關係。

於是,某小皇子說了一句連自己都覺得蠢的話:“小皇嬸兒,不如讓小九陪您一道去迎風關吧,路上也有個照應。”

他話音一落,就發現全部人都詫異地看向了他,猶如看一個傻逼。

“我,我說錯什麼了嗎?”某小皇子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他剛纔說什麼了嗎?

“沒有,你沒說錯。”臨晚鏡趕緊安慰他。嗯,你沒錯,你一點兒錯都沒有。你就等着捱揍吧!某女的聲音裡充滿了幸災樂禍,這小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看來是從小挨的打不夠。

不過,她還是蠻高興的。當所有人都反對的時候,至少有個人站在自己這邊咩。雖然,這個站在自己這邊的和沒有是一個意思。

“那爲什麼大家都這麼看着我?”他真的沒說錯話嗎?夙鬱惜揚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也覺得自己沒說錯,可這些人的反應不是這樣的。

特別是小皇叔,那冷淡的神色,平靜無波的目光,只讓人覺得背後一涼,看起來好可怕!

“小九,你先出去。”太子揉了揉眉心,有看向蘇幕簾,“簾兒,王府的景色不錯,小九說他是王府的常客,倒不如你讓他帶路,在王府轉轉。”

蘇幕簾自然知道太子的意思,就是希望她和九皇子都不要參與到他們的正事中去。

她笑着點頭,起身,朝九皇子道:“那就勞煩九弟了。”

“皇嫂客氣了。”問題是,人家根本沒有答應要陪你出去轉好不好?

夙鬱惜揚可憐兮兮地被人推了出去,蘇幕簾出去的時候還體貼地關上了飯廳的門。飯廳裡面,就剩下臨晚鏡和夙鬱流景夫妻倆,還有蘇幕遮和太子殿下了。

四個人,分成了兩個陣營。臨晚鏡自成一派,其他三個人都反對她去迎風關。

“王妃,你不要衝動,迎風關現在戰事緊急,確實不適合你去。”蘇幕遮眉心輕蹙,臨晚鏡要去迎風關,大概是與紀家少將軍有關吧?沒想到,即便她沒嫁給紀醒空,對他也始終不同的。

“我一點也不衝動,迎風關其實我早就想去了。此次去,也不僅僅是因爲紀醒空出事。”臨晚鏡眼底的堅定誰也無法改變,“你們不是一直沒商量出個結果嗎?讓本王妃去領兵,如何?”

“……”太子被臨晚鏡的霸氣震得體無完膚,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讓一個女子去領兵,人家不嘲笑夙鬱沒人嗎?到時候,豈不是又成了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咳,王妃,我們最屬意的是讓定國侯領兵。你父親定國侯不論是在江湖還是朝堂,都是一呼百應的存在,他又與紀大將軍較好,還曾經重挫鳳離軍地。讓定國侯領兵,我夙鬱勢必大勝!”蘇幕遮緩緩解釋道。

“對啊,小皇嬸兒。右相說得在理,我們一直希望定國侯可以領兵。鳳離皇就怕定國侯,若是由他領兵,必定重創鳳離大軍,鼓舞我軍氣勢。”太子也幫腔道。

夙鬱流景根本不想說話,她執意要去,不是誰勸就能讓她改變主意的。他眸色沉得能滴出水來,不高興,非常不高興!

“你們想讓我爹領兵?”臨晚鏡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眼梢上揚,笑眯眯地問:“你們這麼有把握,能夠說服我爹領兵?”

如果她爹願意去,那就更好哇。她爹那麼寵她,只要她願意,老爹就不會有意見。自家王妃的得意,在景王眼裡怎麼看怎麼覺得礙眼。她就這麼有恃無恐?仗着大家的寵愛,是要翻天了是吧?

“這也是我們來找小皇叔的目的。”太子竟然沒發現臨晚鏡語氣裡的威脅,還老老實實地解釋,“定國侯疼小皇嬸兒,夙鬱上下可謂是人盡皆知。如果小皇叔和小皇嬸兒去和侯爺商量,他肯定會同意的。”

哦,搞了半天,原來是擔心自己搞不定她爹,到王府來請她搭把手的?臨晚鏡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恍然大悟之後是一臉的小嘚瑟。咳,她要準備談條件了!

可惜,還沒等她開口,景王就搶在她前頭說話了。“也不一定非要侯爺領兵,右相雖然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可也是文武雙全。兵書陣法,只怕也難不倒蘇大人吧?”

“微臣雖然也看過兵書針法,可到底不如侯爺經驗豐富。如果侯爺能夠出馬,自然最好,如果侯爺有什麼難處,微臣願意領兵前往迎風關!”蘇幕遮到底能不能領兵?

倒不是大家懷疑他的能力,而是,右相是文臣,還是夙鬱朝廷裡官職特別高的文臣,怎麼能讓他去領兵呢?讓他去,和讓臨晚鏡去有什麼區別?不都是被人嘲笑嗎?

“侯爺受傷了。”景王看了臨晚鏡一眼,才漫不經心地道。侯爺受傷了,你總不能讓他再領兵了吧?打的什麼小主意,別以爲本王心裡不清楚。

親愛的,乖乖留在府裡吧。

“怎麼會這樣?”蘇幕遮和太子殿下都驚訝了。

第一,侯爺那麼強大的存在,怎麼可能受傷?

第二,侯爺受傷了,您怎麼不早說啊?王爺。您是在逗我們玩嗎?

兩人的反應出奇地一致,臨晚鏡左看看右瞧瞧,覺得蘇幕簾嫁錯了,應該讓蘇幕遮嫁過去纔對!

景王沒說話,任由兩人驚疑不定地看着他。然後,兩人就相信了他說的都是真的。

“既然侯爺受傷了,微臣願意領兵。”

“不行,侯爺受傷了,還是按照原計劃,讓左相領兵吧。右相畢竟是文臣,若論帶兵打仗的話,哪裡有武將有經驗?”好歹,左相以前還是鎮西將軍呢!

太子不贊同蘇幕遮領兵,不管是於公還是於私,都不贊同。右相是朝中肱骨,萬一也在邊關處事,那夙鬱更會節節敗退,人心惶惶。

“蕭大人領兵確實可行,但是他一去,只怕和紀家軍又會產生衝突了。畢竟,戰王還在那裡,蕭韞是戰王的親舅,如果他去,就是增加了戰王的勢力。太子可要想好。”蘇幕遮提到的,纔是最關鍵的問題。

不是說蕭韞不可信,怕就怕別人三言兩語就煽風點火促成了戰王的野心。如果戰王勢力大增,與太子分庭抗禮,那太子之位,恐怕就懸了。所以,不管朝中大臣怎麼勸,右相都不會同意讓蕭韞領兵。

“這——”他這樣的利弊分析,說得如此直白,太子只能看向景王了。

小皇叔的意思,也就是父皇的意思。如果父皇沒有要動他位置的想法,小皇叔肯定也不想其他的皇子坐大。所以,太子把這個難題拋給了景王。

“侯爺受傷,不能領兵。至於蘇大人,也必須留在朝中。”夙鬱流景贊同蘇幕遮一部分的說法,卻並不贊同他去領兵。說白了,他家岳父大人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可惜,他現在受傷了。而且,他一去,自家王妃也要跟着去。對於岳父大人,他是根本攔不住哇!說多了都是淚!

“喂,說了半天,你們就沒考慮過讓我去迎風關嗎?就算不讓我領兵,我也必定是會去迎風關的。你們看着辦吧!”眼見着早朝的時間都快到了,這兩人還是沒有商量出個結果來。臨晚鏡等得不耐煩了。她要去迎風關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如果他們要攔,根本也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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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兒,你難道沒有考慮過,自己去迎風關會有多危險?這一次爲什麼作爲常勝將軍的紀家軍會節節敗退?這其中的原因,難道你一點也想不到嗎?即便是人數上的壓制,對於紀將軍來說,也不是太大的難題。可是,你看他的奏摺了嗎?幾次出兵,都很保守,即便如此,還每次都損失慘重,不要告訴本王,你一點也看不懂!”夙鬱流景索性把那份奏摺扔到桌上,讓她看了能死心也是好的。

臨晚鏡沒去翻看奏摺,聽景王這麼一說,她心裡就有了大概的想法。

紀家軍裡,出了內鬼!

這樣的想法,纔剛剛冒出頭,就再也收不住了。如果連紀家軍裡都出現了叛徒,那又有哪路軍隊敢保證自己百分之百的忠誠?她想起第一次見到紀醒空的時候,那時的紀家少將軍是在被人追殺。追殺他的人就是鳳離國的,如果不是自家軍隊裡出了奸細,又怎麼可能把他的行蹤暴露給了敵軍?

難道,奸細的事情,過了這麼久都沒能解決?

那她只能說,紀家軍的辦事效率也太低了。還是,紀大將軍身邊有什麼親近的人叛變了,礙於情分,不好說破?總不能,是因爲奸細隱藏得太深吧?

“阿景,你不要太過擔心了。就算我的身份被敵軍識破又怎麼樣?敵軍也不會因爲我是你的王妃,定國侯的女兒,就眼巴巴地盯着我一個人抓。如果應滿徑真的是個人才,就應該知道什麼叫做以大局爲重。”她可以不領兵,但是不能不去迎風關。

“說來說去,你是鐵了心要去?”夙鬱流景見臨晚鏡態度堅決,知道現在說什麼她都不會聽,心裡已經有了決斷。

“嗯。”臨晚鏡點頭,她一定要去。說好的,去迎風關看雪,她又怎麼能食言?

趁着阿醒的魂魄還沒有消散,她要去見他最後一面!

“那好!本王來領兵!”

一句話,如同丟在水裡的炸彈,把在場三個人都炸蒙了。

景王領兵,他不是在開玩笑嗎?

“阿景,你說什麼氣話,你身體本來就不好,怎可帶兵打仗?”臨晚鏡第一個不贊同,她可不想阿景在戰場上遭遇任何不測。已經死了一個紀醒空了,難道還要她的夫君,也埋骨迎風關嗎?

“誰說領兵的就一定要帶兵打仗?”夙鬱流景挑眉,看向臨晚鏡,“帶兵打仗的事情,不是有紀將軍和戰王?”

既然已經有兩個用兵的高手了,他需要帶兵打仗嗎?他只不過是領兵增援而已。

“那——你去幹什麼?”臨晚鏡無語地瞪他,這去當援軍是說着玩兒的嗎?

不幹什麼,你去,我就去。雖然,景王很想把這句話說出來。可瞥見太子和右相都用一種同樣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他只能在心裡說了。

“既然是增援,誰去都一樣。如果要帶定國侯的兵去,本王是侯爺的女婿,沒有比本王更合適的人選。”好看的濃眉微微上揚,夙鬱流景講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自從他取下面具之後,就當真是美色惑人。很多時候光看着他那一張臉,就沒人想要出聲反駁他了。彷彿,不可一世的表情出現在他臉上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當然有比你更好的人選。”臨晚鏡纔不吃他那一套,勾了勾脣,“女婿哪有親兒子好?如果說比你更好的人選,當然是我哥臨晚照!”

何況,臨晚照的武功,不知道甩景王多遠呢。

夙鬱流景被自家王妃的話噎得差點兒一口氣沒提上來。這個小女人,你永遠無法猜透她的小腦袋瓜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只是,既然她一定要去迎風關,他自然會陪她去。

不僅是迎風關,就算天涯海角,也陪她去。

------題外話------

內容還沒完,祝姑娘們國慶節快樂!麼麼噠。

053 偷得一份及笄禮249 應該沒許人家吧063 殺了自己成全你073 美男們分別送禮087 眼裡沒有其他人083 侯府內陰謀初現番外21明桑柔049 這又是唱的哪出240 終於等到機會了169 要個像你的嫂子番外17歲月靜好之淼淼040 父女赴雪山之約079 情敵登堂入室了078 半夜偷吻臨晚鏡030 月漫你個瘋婆子250 臣的女兒不愁嫁147 給花家小姐指婚214 初初體內的蠱毒021 旦夕間風雲變幻182 師父好像失蹤了071 洗手爲她做湯羹番外12歲月靜好之哥哥大婚053 有緣無分的孩子027 有去無回的方向005 互相嫌棄的父女093 你的腰帶扯掉了224 聞人家族造反了060 威脅劃破美人顏111 笙兒不要愛上他015 在下請小姐自重041 敢肖想小爺找死162 對皇子們的試探002 我父親是臨鼎天111 笙兒不要愛上他239 石洞中的眼熟男209 不作死就不會死225 稚子無辜最可笑003 幫少將軍追媳婦185 聖旨賜婚親王妃013 驪山山長柳殘風088 你是不是跟蹤我033 讓她出來長見識064 把師父逐出師門番外3歲月靜好之當歸201 有爹生沒娘教的021 寧負蒼生不負你228 傷害了奴家賠錢062 老夫人得了瘋症238 小丫頭口氣不小129 妖嬈藤蔓漸褪色番外6歲月靜好之冊封053 命定的禍福相依054 直接叫岳父好了105 你想都別想吵架101 着重調查張宜修161 你嫡親嫡親的爹039 罵完報姓名住址187 醉酒後的少將軍113 帶有脣印的情書075 大結局下番外9歲月靜好之秘辛241 她已等了我十年162 對皇子們的試探番外20自薦枕蓆之賜婚174 本公主願爲側妃064 像是要交代遺言146 要見情敵很高興190 月彌夫人回來了番外11歲月靜好之改姓163 張公子看着面善203 像紅袖招的姑娘052 不愛的人不留情038 姐有錢就是任性246 小師弟好久不見034 景王的檔次太低205 與衆不同南瓜酥117 阿景吃醋好可愛022 天涯海角隨你去259 婦唱夫隨叫哥哥062 小腹上那把匕首209 不進暗室另外罰032 見死不救的父親071 洗手爲她做湯羹095 這盤棋賭注大了150 總會有那麼幾天226 我要去隨軍出征226 我要去隨軍出征210 不一樣的是眼睛239 石洞中的眼熟男157 花姑娘的美人計046 只要隔壁那一枝156 大哥你莫再矜持047 紀貴妃降級爲嬪097 看鏡兒喜不喜歡105 你想都別想吵架203 像紅袖招的姑娘070 放出閻王的傀儡181 癩蛤蟆吃天鵝肉096 連心子母蠱監聽194 你孃親重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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