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月看着十一峰的方向,沒來由的一股怒火,她想去看看龍王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只因爲想看看自己魂飛魄散的女兒,也想看看東方家那些人的嘴臉,怎樣去面對一個曾經拯救了東方家的女人的父親。
可是,她什麼也沒做,她只是看着東方雨府邸的府門,她知道里面有一個人,他現在不知道一切,不知道三天以後他要面對什麼。
想到這裡,東方月輕輕地撫摸着那片龜殼,一滴滴眼淚流下來。
左手看着院子中央的東方雨安靜的躺在那裡,他知道現在的東方雨被灌輸的東西,是無價之寶。可是,他一點也不羨慕,他甚至能看到這個人將要面對的苦難,眼前這個似乎要擁有世人豔羨的財富的人,在他的眼裡,那麼那麼的可憐。
然而,現在他什麼都做不了,也沒有任何想要去做的慾望,但是,在他的心裡,卻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當年爲了活下去,他能忍受一切,原來他所忍受的一切只是一個笑話。
左手以爲當年他們拯救了這片大陸,創造了一個奇蹟,現在,他只覺得如果當年能坦然的死去,不去面對這樣的人間悲劇,其實也挺好。
也就是這一刻,他看破了生死,左手淡淡一笑,一步跨入星核之中,星核之內風雲色變,生機乍現!
“可惜了。”左手輕輕嘆了一口氣,這片大陸不允許自己入聖,星核也不能允許自己入聖。
左手看着星核逐漸煥發的生機,收起淡淡的失落,嘆了口氣:“原來也無非是這樣。”
左手走出星核,看着還在沉睡的東方雨,笑了笑:“沒想到,我最終居然是這樣的結局。”走到東方雨身邊,把手放到東方雨心竅上,輕輕的把生機注入到了聖星之中。
做完這些,左手笑了笑:“好吧,看看將來你能走到哪一步,你的聖星現在可了不得嘍,等到你成聖的時候,帶我一起飛昇吧!”
此時的東方雨並不知道這一切,蘇朵兒的一擊並不是擊昏,而是把自己僅存的靈力注入了東方雨的體內,這片靈力的攻擊,東方雨有種熟悉的陌生感。
他熟悉,是因爲在天一閣,他經歷了七次!
他陌生,是因爲八長老把這些經歷,封印了!
東方雨知道自己並不是在現實之中,不是因爲他看破了,而是他心中的執念就是要找到父親死亡的真相,眼前的父母,並不是真的,只是他並不介意,甚至有種不願意醒來的衝動。
就像是六歲之前一樣,父親帶着東方雨在院落裡面愉快的玩耍,而母親則特別的嚴厲,一直讓他跟父親在各種各樣的陣法裡面逃生。
是的,蘇朵兒把院子變成了一個個的陣法,每個陣法從開始的構成到最後的攻擊,東方雨都要親身去體驗,而每一次都要在父親的保護下才能從裡面逃出來。
東方雨並不理解孃親爲什麼這麼做,但是也沒有覺得孃親哪裡錯了,只是雖然他知道父親並不是真實的,每次父親幫他擋下攻擊受傷的時候,他依然覺得很痛。
所以,東方雨逼迫自己拼命的學習,記住每個陣法的攻擊軌跡,他什麼都不要,他只想能幫父親擋一次,他想告訴父親自己長大了,他想讓父親可以不再那麼累,他想讓父親因爲自己驕傲!
一次次的無功而返,一次次看着父親踉蹌之中笑着保護自己,東方雨忍住心中的淚,一遍一遍的模擬着陣法的軌跡,一次一次的衝向攻擊的方向。可是,每一次他都與攻擊擦肩而過,每一次的攻擊都準確的命中父親。
東方雨知道,那擦肩而過就是遠逾千里,在陣法之中咫尺就是天涯。他擦擦汗水,想要從孃親那裡得到幫助,而孃親只是面無表情的一次次的構建着陣法。
東方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讓自己忍住不去看父親,在心中不斷的回想着自己和左手之間的較量。孃親的陣法是瞬發,自己永遠沒有機會去阻止,那就只剩下一個途徑,就是要比陣法的攻擊更快!
然而,東方雨現在的境界完全不可能做到在速度上的超越,唯一的辦法就是尋找軌跡,讓軌跡成形的剎那被阻止。可是,一直以來的嘗試都是失敗的,那麼,就自己必須要去幹擾陣法的軌跡!
只要是佈置出來的陣法,就沒有完美的陣法!就一定有能夠插入的縫隙!
東方雨緊緊的盯着落入院子中的陣法,一個成型,一個隱去,一個嵌入,一個消散,看着行雲流水般的陣法,東方雨輕輕的閉上眼睛,心裡默唸着,幫幫我,父親!
東方奕似乎是聽見了東方雨的心聲,開始不斷的移動。東方雨在父親的移動中,開始感受到孃親的陣法出現了一絲絲波動,就算是瞬發,需要追尋軌跡的時候也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點點的停滯,這些停滯,就是自己的機會!
沒錯,陣法的釋放不只在施法方的速度,還在於經受者的干擾,東方雨心裡默唸着,父親快一點,再快一點!
終於在東方奕的急停急動之中,蘇朵兒的陣法出現了偏移,東方雨心中大喜,手中早就凝聚的陣法瞬間嵌入!然而,沒想到的是自己的陣法居然被原先的陣法推動着攻擊到了父親身上!
“不!”東方雨大叫一聲:“孃親,你這樣不公平!”
蘇朵兒依然一聲不吭,東方奕依然笑盈盈的看着他,東方雨摸了一下眼中的淚水,手中再次凝聚陣法,這一次,我一定可以!
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看着父親倒下又站起來,一次次的看着孃親那變化莫測的施法,東方雨的心越來越冷,心中的執念卻越來越堅決!
在東方雨越來越接近成功的時候,東方月卻緊張的等待着東方雨的醒來。
三天時間將至,東方雨醒來的時間也越來越近。東方月這幾天一直都在這裡沒動過,從孃親那裡聽說大長老和龍王打了一架,龍王受了點傷,又聽說三長老出手阻止了大長老,親自把龍王送回去了。
東方月覺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太煩人了,這些人的眼中明明看到了這片大陸的危機,可是最終卻是依舊打着心裡的小算盤,她不理解,如果整個大陸都淪陷了,東方家,西門家還有什麼意義。
其實,就算是大陸依然是這片大陸,對她來說也沒什麼意義。
她的意義,只在眼前,只在這個院子裡。
當東方雨氣喘吁吁的把父親從陣法中帶出來的時候,蘇朵兒終於笑了笑,東方雨看到孃親的笑容,喘着氣對孃親也笑了笑。卻發現孃親的身影越來越淡,逐漸的消失,懷中的父親也笑着笑着就隱隱要消失了!
“父親!孃親!”東方雨大喊一聲。
左手猛然驚覺,卻發現一股力量把自己和東方雨帶出了院落!
東方月見東方雨被傳送出來,急忙上前抱住他,看着滿臉焦急的東方雨依然緊閉雙目,對着左手問道:“怎麼回事?”
“好像是,”左手皺着眉頭說道:“是不想醒過來!”
東方月看着東方雨,心中知道他肯定是自我迷失在了輪迴幻境裡,可是,如果東方雨真的不想醒來,該怎麼辦呢?
左手看東方月焦急的樣子,知道她心裡想什麼,說道:“放心吧,蘇朵兒不會讓他一直在幻境的,而且她也沒有能支撐幻境更長時間的力量。”
“是輪迴!”東方月看着左手說道。
“輪迴?”左手皺了皺眉,“不會的,蘇朵兒不會用這種不可控的東西的。”
東方月聽了左手的話,心裡稍微安分一些,焦急的看着東方雨。
東方雨看着逐漸逝去的父母,身體中的靈力開始往體外傾瀉,他知道自己留不住,但是哪怕一分鐘,一秒鐘,他依然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東方奕笑着看了看那傾瀉出來的靈力,輕輕的搖搖頭,指了指已經離開的蘇朵兒,向着東方雨慢慢的揮了揮手。東方雨的靈力被這一揮反彈回來,打斷了靈力的釋放,東方雨跪在地上,怒吼出來!
在東方月懷中的東方雨忽然吐出一口血,東方月急忙要幫助他療傷,卻被左說阻止,着急的東方月尚未說什麼,只見東方雨緩緩的睜開眼,從東方月懷裡掙扎的站起來。
看着眼前被水幕包裹的府邸,東方雨輕輕的觸碰了一下,然後緩緩的收回雙手,跪在門前。
左手嘆口氣搖搖頭,阻止東方月向前。
忽然之間,電閃雷鳴,陰雲密佈,磅礴大雨驟然而至!
大長老在十一峰上看着詭異的一幕,整個東方家天朗氣清,而唯獨在東方雨府邸一片,烏雲密佈,大雨磅礴。“妖孽!”大長老冷哼一聲。
三長老嘆口氣,“大哥慎言!先不說蘇朵兒爲我們做了什麼,就看看現在的情景,東方雨已經入出塵境了!靈力盡失,又重新進入出塵境,難道你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大長老眉頭一皺。
三長老接着說道:“這個家,還是東方月的眼睛最亮啊!”
大長老冷哼一聲,“那讓東方月來做這個族長可好?”
三長老看了看大長老的樣子,不可思議的說道:“大哥,我東方圭在你心裡居然是這樣的?”
大長老也知道自己說話有些重,終究還是拉不下面子,拂袖而去。
三長老卻盯着雨中的東方雨,面露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