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當殺人。 這句話顯然只適合像軍刀這種人，而在我看來，手上每多一條人命可能就會給我帶來一種極其強烈的罪惡感，儘管我一直說不信命，但不知道爲什麼，自從走上這條不歸路之後，我就越來越覺得害怕了，因爲我很擔心自己犯下的惡會有報應，我更擔心有一天這些苦果會報應到自己的子孫後代身上，可有些時候我根本就是身不由己，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誰願意去傷害別人？ 在慢慢緩過勁之後，我全身像是被抽空一樣走到軍刀身邊，然後扶着他一步一步走下了樓，茶館的那幾位服務員在見到我的樣子後，下意識就捂住了嘴巴，但也沒誰敢喊驚恐的喊出聲，茶館門口停着一輛黑色的奧迪，車門也是打開的，想必應該是七爺安排好的。 我扶着軍刀坐進後排座椅，緊接着我就爬到駕駛席發動了車子，路上軍刀一直在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反正我是一句也沒聽進去，到最後他又突然跟我問道：“趙志遠，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我想了想，輕聲說道：“如果我說我很久以前我就殺過人，你信嗎？” 軍刀毫不猶豫的回道：“當然信，我甚至覺得你手上肯定不止一條人命。” 我邊開着車邊說道：“真怕以後會有報應啊！” 軍刀像是有感而發，“有沒有報應我不知道，但我這輩子大概也就這樣了，反正也沒想着要結婚要小孩，所以即便是真有報應我也不怕，頂多也就是少活幾年而已，可你還年輕，以後能不自己動手就儘量不要自己動手，命這東西，是信則有不信則無，可幹咱們這一行的，幾乎沒有不信命的，就連七爺到現在爲止也從來不敢說要成家。” 我深呼吸一口氣，笑着道：“現在你可以跟我說說關於喬老六的事了吧？” 軍刀沉默了一會，嘆氣道：“說真的，如果今天不是答應你的話，我還真不願意提起當年的那些事了，但既然你這麼想知道，
那我就跟你說說吧！” 我開始放緩車速，安靜的聆聽着。 軍刀的思緒似乎飄到了以前，緩緩說道：“很多年前東北有個喬四爺，那可是媲美杜月笙的大人物，只是最後還是被上面的人整死了，但是沒過多久，東北那邊又突然冒出一個喬老六，據我所知，這老傢伙是十幾歲就開始出來混了，混到現在就算是比不上當年的喬四爺，但肯定也差不到哪裡去，幾年前，他在進攻珠三角無望之後，然後他又把目標放在了邊境這邊，跟八王爺鬥了整整一年，最後一次兩敗俱傷，喬老六雖然是跑回去了，只是八王爺從此也就消失了，即便是我這麼多年跟着七爺，我也從來沒有再見過八王爺了，可我也相信他那種大人物不可能說死就死了。” 我心裡很震驚的問道：“那現在七爺是不是取代了八王爺的位置？” 軍刀搖了搖頭，“如果真讓我猜測的話，這一切應該還是八王爺在幕後操縱？” 我很不解問道：“爲何這麼說？” 軍刀跟我解釋道：“因爲很多次在面臨那些重大選擇的時候，七爺經常性的猶豫，而且每次都是在第二天他纔會開始做選擇，所以我猜測很多時候肯定還是八王爺在幕後給他做決定，儘管七爺從來沒有跟我提過這些事，可大家其實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沒有誰會去拆穿而已。” 我點了點頭，輕聲道：“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見到傳說中的八王爺。” 軍刀呵呵一笑，“我相信你肯定會等到那一天。” “就是不知道這一天要等多久！”我嘆了嘆氣，“也不怕跟你說實話，自從那天晚上答應跟七爺做事後，我就再也沒有給自己留什麼後路了，但是我也不敢在七爺面前表露出太多的野心，我現在就希望自己別這麼早死了，所以在之後的日子裡，還真希望你能多多提攜一下我這個新人。” 軍刀大笑道：“就憑你小子今天的表現，我怎麼也得護着你。” 我轉頭朝他
微微一笑，由衷的說了一句：“謝謝。” 軍刀微閉着眼睛，感慨道：“這個江湖以後終究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我也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再次見到一個媲美八王爺的人出現，以前覺得是沒戲了，但現在我覺得你小子就有那個潛質，加油，千萬不要半途而廢。” 我嗤笑一聲，心裡其實也沒有多大的感觸，八王爺有多厲害我不知道，但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爬到比他更高的那個位置，說到底，軍刀的眼界在我看來還是小了一點，如果真讓他知道我以前的那些經歷，那恐怕他今天對我就不會是這個態度了，也不會跟我說這些話了，只是在現階段我肯定不能跟他透露的太多，也許有一天我是真會讓他大吃一驚的。 當然，前提是他能活到那一天。 一直到凌晨，我才終於趕到了香格里拉酒店這邊，七爺早就有所安排，我在扶着軍刀下車後，很快就有人過來帶着我們兩個走另外一個通道，而且還是坐的員工電梯上樓的。來到那間總統套房，我把軍刀放在客廳的沙發上，那位知性美女景逸很快就開始替他處理傷口。 七爺就走到我面前，伸手摟着我的肩膀來到客廳的落地窗前，他手上叼着一根雪茄煙，眼神望向窗外的萬家燈火，笑問道：“任務完成了？” 我點了點頭，沉聲回道：“李魁已經死了，軍刀親眼看到的，就是沒能把他的腦袋給你提回來，我覺得太殘忍，所以就沒敢下手。” 七爺很無所謂道：“人死了就行，別的都沒關係，現在我就想知道，你做了這些之後有沒有後悔？” 我低着頭沉思了一會，輕聲說道：“有後悔，但我也從沒想着回頭。” 七爺哈哈笑道：“很好，不過這也只是一個開始而已，現在光頭龍跟李魁都死了，那接下來輪到誰就不用我說了吧？” 我心裡猛地一震驚，“竹葉青？” 七爺大笑一聲，“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一點就透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