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周圍七嘴八舌夏之秋差不多就拼湊起了整件事的真相。又是一個婆媳矛盾引發得家庭糾紛。她從不高的圍牆擡頭,剛好看到一個年紀不大的女人,一手持着菜刀,一手抱着嬰兒,身邊還圍着兩個瘦成火柴棍的女娃,心中頓時同情心氾濫,誰讓她的妞妞和女子抱着的嬰兒差不多大呢!
“你有本事砍了我呀,我正好也活夠了,反正兒子老公都死了,我活着有什麼意思!老天爺呀,你怎麼不讓我跟着一起去呀,還要讓這個殺千刀的惡媳婦拿着菜刀威脅我呀,小孩呀,你睜開眼看看吧,這就是你的媳婦呀,吃我嚴家的喝我嚴家的,現在居然還要拿刀砍了你老孃呀,老天呀,你有沒有天理了!”老太婆往地上一坐,唱唸俱加的就來上了。
“小海家的也太不該了,再怎麼說那都是婆婆,家裡就兩個女人,怎麼就不能忍忍?再忍也不過幾年光景,老太婆能活幾年呀!”村裡和周香梅一樣的老婦人嘆氣,她們雖然覺得嚴婆子對兒媳太苛刻,可畢竟嚴婆子年紀大了,作爲晚輩的應該要體諒,忍讓。而不是拿着刀威脅。
聽了這話夏之秋皺眉,民風國情就是如此,年紀大的人覺得自己老都老了,作爲小輩應該體諒,可他們不知道這樣日復一日的折磨對女人身心是一種多麼嚴重的損耗,不是年紀大了就應該被原諒,相反這種不講道理的人年輕時候就會講道理嗎?也是不講道理的,不是人老了纔會變壞,而是壞人也會變老的。變老了難道還指望一個人變好嗎?那是不可能的。
聽到婆婆提到丈夫小海,女子眼淚就噗噗噗下來了,“我難道就願意生女兒嗎?小海出事我就說過不玩這個孩子了,沒有小海,家裡供不起三個孩子,可婆婆當時怎麼說的,說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小海的骨肉不會嫌棄,說的比唱的好聽,現在生下來是女兒,就天天讓我把女兒扔了,我沒有出月子你就趕我下牀上工,我媽拿來的雞蛋,不給我吃也就算了,連幾個孩子都不讓吃。看看孩子都餓成什麼樣了?孩子不過就是煮了一個外婆拿來的雞蛋,你就天天打罵,不給吃飯,我的女兒也是娘生肉長的,小海你在天上就開開眼吧,看看孩子被糟蹋成什麼樣了,我活不下去了,也不想活了,我原本還想着帶着你一起上路的,現在也不必了,帶着你上路誰知道你路上還會不會做惡,你放心,等我們走了之後自會有天收拾你的。”女子眼神木木的望着地上的婆母,舉起刀。
夏之秋一看,女子的眼神非常的不對,這不是同歸於盡的眼神,這是絕望的,要自殺的眼神。她連忙衝了過去,“別呀!有什麼事能想不開的,快把刀放下了!”夏之秋喊道。實在是她看着女子的刀不是往地上老婦人方向,而是朝着自己女兒的方向,所以她才忍不住喊,生怕女子做了傻事!
“就是呀,小海家的,有什麼好好的說,可以商量,千萬別做傻事。”夏之秋帶了個頭,也總算有人看出了不對勁就出來一起勸。
“能活着誰想死?小海死了之後,如果不是兩個孩子要養,肚子裡又有一個,我也早就想跟着去了,可人算不如天算,我想好好活,但別人不讓我們活呀,小海死的時候千方百計的讓我把小海遺腹子生下來,可現在呢?每天我過的是什麼日子?簡直就是豬狗不如。這樣的日子讓我們沒有辦法活?”女子淚水漣漣。她苦她悲,這一切都源於地上撒潑的老婦人,現如今,她不想活了,女兒留在家裡也是要虐待致死還不如跟着她,她們娘四個黃泉路上有個伴。
看着女子絕望的眼神,夏之秋再看坐在地上依舊嚎哭不已的老婦人,夏之秋臉上只剩家冰冷的譏諷。兒子都死了,這樣逼迫兒媳婦有意思嗎?難道孫女就不是兒子的骨血了嗎?這樣的苛待!
“媽,我好餓。”
“媽,我也好餓!”見妹妹喊餓,年歲不大的姐姐也跟着喊道。
“誰家有吃的?給孩子吃一口。”夏之秋擡頭問道。她身上並沒有帶吃的,誰能想到路上還能遇上這檔子事情。
“我,我家剛好煮了一鍋粥我去拿!”一旁一個帶孩子的婦人說道。
“我們能救濟一時,可也不能救濟一世,嚴婆子家裡也不是過不下去,大江小海雖然都走了,可以前也賺過錢的,哪裡到了連女兒吃飯都吃不起的地步。”有人看不過眼說道。大家都是一個村子裡的,都是知根知底,這點就算嚴婆子想要賴都做不到。不過這世上就是有一種人,完全不顧臉面,她覺得她的話就是理。
“哼,賠錢貨也想吃飯?我呸!我老公和兒子都是這幾個賠錢貨剋死的,她們死了就乾淨了!你們誰看不過眼就把這幾個掃把星領回去好了,我也不要多,一個月就給我個十塊錢的養老錢,這幾個掃把星隨你們拿回家使喚!”周香梅這個時候也不裝了,從地上拍拍塵土起來。狠厲的目光掃過全場。
被周香梅這麼一說村裡人誰敢接話?誰都怕被這嚴婆子給訛上呀!他們同情歸同情,可也沒有能力長久的接濟。聽了嚴婆子苛刻言語,也只能嘆息的小聲嘀咕,嘆息小海媳婦的悲慘命運!
“這位嫂子,我八卦問一下你丈夫生前難道沒有錢?所以現在孩子只能靠着老婆子吃飯?還有你也應該在村裡有活幹的吧,這一年到頭的糧食又去了哪裡?就算孩子們吃不飽,可換些番薯幹煮了吃也能填肚子的,何必要看婆婆臉色?”夏之秋是經歷過災荒年代的人,所以知道食物怎麼吃才能最大化的不被餓死。相比饑荒年,現在風調雨順的,糧食產量還行,家裡一個勞動力折換出來的糧食雖然不能讓幾個孩子吃好,可要溫飽完全沒有問題的呀!完全沒有必要看婆婆的臉色。